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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没出两日,裕庆宫的内侍都被调走了

    第十四章没出两日,裕庆宫的内侍都被调走了,偌大的宫中就剩下容下主仆三人以及两个安分守己的厨娘。
    容溪倒是乐得清静,如果能在宫中这样安安静静、平平安安的活一辈子倒也不错。
    但是很快他们就面临了第一个难题。
    他们没有煤炭了。
    这天早上容溪就被生生冻醒,咳了大半个时辰才微微平息,不放心他身体一直守着的翠觅和阿桥见此都十分心疼。
    翠觅给容溪披上雪日里才穿的厚裘,“少爷,屋里凉,您身子还没好得多穿一点。”
    “要,要不我去找找孙美人吧,她不是和少爷还算交好。”
    “不要。”容溪清咳两声,震得脸上白纱轻飘,他道“她不过是一个从未侍寝安分守己的小美人,若是因为我得罪了旁人,怕是会没有命活。”
    阿桥哎了一声,道“这宫中还真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东西,这才几天,连煤炭都不供给我们了。”
    容溪道“不给我们,就拿银子去买。”
    崇德帝没有说话。
    林岫曾在信中千叮咛万嘱咐这味药对身体损耗极大,一次仅可服用一颗。不过容溪怕太医院的太医看出端倪,生生给自己喂了两颗。所以副作用才会这么大,不仅脸部出现诡异红斑,还持续高热不退。好在这些症状,两日内即可慢慢恢复。
    崇德帝眨眨昏昏欲睡的眼,悠悠道“来人,将马大人收押大理寺,命秦盟为首,带刑部速速查清此事!”
    “皇上!”
    秦盟直视马太后那要吃人的阴狠目光,目光沉静,瞬间,一柄御赐的宝剑横在了马大人脖子上。
    只见,身着墨黑大裘的秦盟忽然出现在朝堂之上。
    “证据已经摆在这里如何调查?谁去调查?”崇德帝道“难不成母后要亲自前往哀鸿遍野,大雪封路的永安县?”
    马大人见左相咄咄逼人,赶紧转头求助“太后娘娘!老臣冤枉啊!”
    崇德帝闻此言,忽然目光一凛,他看向李福全道“太后娘娘累了,还不扶她老人家下去休息。”
    退朝之后,崇德帝和秦盟走在御花园。
    崇德帝虽然赏赐了裕庆宫许许多多的宝物,可这些东西在库房有所登记,他们根本不能拿出去打人情或者当卖,他们手里的银子还都是从王府带来的。
    “你以为没有马家,这个位子会轮到你!”
    “秦盟你一个只会杀人的粗人,你,你懂什么官场,你这纯纯是污蔑!造谣!”
    容溪却道“拿剩下的银子去买煤炭吧,银子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而他手里正提溜着一个人的脖颈,这人脸青鼻肿,头发杂乱,一副颤颤巍巍之样。
    马大人吓得当即跌倒在地。
    马大人面不改色“左相深居京都多年,不知赈灾路程曲折啊,那么多地方受到雪灾,那么多地方需要银子,永安县头上落到三万两那已经足够了啊!”
    马太后却悠悠道“凡事都要拿证据说话,不能张嘴闭嘴就说谁贪贿,谁清明。”她看向崇德帝,“皇上,你说是不是?”
    左相一噎,“老臣……”
    翠觅和阿桥对视一眼,只得相携出去买煤炭。
    崇德帝摸索两下胡茬,笑了下“母后说得对,得要证据。”
    珠帘猛烈晃动,马太后呵道“哀家看谁敢!”
    见人都出去,容溪才轻轻掀开脸上的面纱。
    马太后死死盯着左相“左相证据何在?”
    “霍沣,那是你亲舅舅!你怎么敢!”
    眼见着马大人被狼狈的压下去,就听到马太后声嘶力竭的逼向崇德帝。
    “证据在此。”
    “这剩下的银子不能动。”翠觅道“少爷身体还要吃药,按照这个情况,万一哪天他们连药都不给我们,少爷的身体怎么受的住。”
    “这十来个地方都得到了救济,灾民得到了安置,大家都知道历年赈济雪救灾之路艰辛险阻,老臣不敢居功也不敢懈怠,这怎么到左相这里反而成了贪贿!”马大人迭声叫苦“皇上明鉴,太后娘娘明鉴!”
    秦盟双眸无波无痕,颔首行礼“臣,领旨。”
    “此人是永安县县丞,臣在他家中发现足足七千两白银,也发现他与当地马郡守来往书信,信上二人合谋贪贿证据确凿。如此抽丝剥茧,臣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赈灾各地似乎都有一位姓马的大人在主持大局。”
    “少爷!”
    马大人慌了神“污蔑!这是污蔑!”
    左相像是看到了曙光,上前一步,厉声道“秦将军虽然不是文官,可年纪轻轻在沙场调兵点将,乃是我大都数一数二的将才,怎么到马大人你嘴里就成了只会杀人的蛮人?到底是不是污蔑,所有证据罪状呈交刑部即可!”
    容溪看了眼翠觅手上的冻疮,轻声道“听我的,去买。”
    容溪想了想提笔给林岫写了一封信。
    肃穆朝堂之上,众百官神色各异。
    “此事,你功不可没!”
    左相率先诘问“老臣斗胆问马大人,赈济灾民的六十万银子是怎么一层又一层被贪贿,到受灾最为严重的永安县就只剩下三万两的!”
    秦盟沉声道“马大人,请吧。”
    只见那张脸依旧冰肌玉肤,吹弹可破,不见一丝异样。
    马太后义甲攥得紧紧的,冷冷看向崇德帝“皇上,此事还需在调查……”
    崇德帝看向被大雪覆盖得路径正在被宫人一点一点清扫,他若有所指道“这条路,快要清完了啊。”
    崇德帝看着秦盟“说,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
    秦盟神色淡淡“臣并无所想。”
    “朕记得你似乎还未成家。”崇德帝笑道“难道还未见荤腥?不如朕赏你几个国色天香得美人?”
    秦盟却道“谢皇上好意,臣如今无成家之想,只想为皇上分忧,为大都征战。”
    崇德帝哈哈大笑,满意的看着秦盟“知道朕为何在你大胜归来时赐你一把宝剑吗?”
    “臣不知。”
    崇德帝道“那是因为你是真的无欲无求,权势、财富、美色似乎都入不了你的眼,你是朕最欣赏也最重要的宝剑。”
    “臣惶恐,臣定不负皇上看重。”
    “此事结束后,朕会将另一半兵符也交予你手中。”崇德帝道“到那时,你就回到边疆,朕知道你的性情更适合那里。到时候你就好好为朕守护这万里山河如何?”
    秦盟面无表情的行大礼“臣遵旨。”
    崇德帝起身拍拍秦盟的肩膀“你千里迢迢前往永安着实辛苦了,这宫中景色不错,你可四处逛逛再回府中休息。”
    秦盟看着崇德帝离去的背影,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忽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秦盟不欲在宫中久待,将要走到宫门时,两旁扫雪宫人的话忽然进入了他耳朵里。
    “听说没,皇上寻来的美人因为得了怪病毁了容,听说满脸长红斑,吓死个人。”
    “你说这也巧,马上就要册封了,这脸还毁了。”
    “巧?宫中哪有那么巧的事,你看现在谁得宠,就是谁制造的“巧合”呗。”
    秦盟脚步一顿,改变了方向。
    此时容溪正在看林岫给他回的信,还没看完就听到门嘎吱一声响了。
    容溪以为是阿桥,头也不抬道“我这屋够热的了,不用给我加炭火。你去偷偷给翠觅屋里多加点,别让她发现,她是姑娘,不能遭冻。”
    半晌没听见回答,反而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容溪一抬头就看到秦盟。
    他吓了一跳,瞬间就往回抽信,然而还是晚了,被秦盟轻飘飘的捏到了手里。
    容溪好不生气,“还给我!”
    秦盟表情冷肃,只看一眼,就还给了容溪。
    容溪赶紧将信收好,平复好情绪,淡笑着看向秦盟“不知道秦将军此次又因何而来?”
    秦盟的目光在容溪脸上的白纱转了一圈,冷冷道“你二人合谋欺君?”
    容溪神色一慌,捏紧了手上的信,道“秦将军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秦盟似乎已经洞察了一切,一向波澜不惊的清眸有些不解“成为皇上的郎君,你会享受无与伦比的荣华富贵,为何这样做?”
    容溪知道瞒不住了,只把头扭过去,保持沉默。
    “你也不爱乾王。”
    秦盟声音带着点说不清的嘲讽,“不想做皇上的郎君,难道是与那个道士私定了终身?”
    “我没有。”
    容溪轻声道“我只是不想成为皇上的郎君。”
    “为何?”
    “没有为什么。”容溪头一次对秦盟,这个大男主说话这么强硬这么大声。
    他想到了原著里秦盟和乾王的关系,于是在心里组织两句措辞,过了会儿柔声道“我曾经是乾王的王妃,本有安静平和的生活,温和儒雅的伴侣,这一切都被皇上毁掉了,我,我心里有芥蒂,所以一想到成为皇上的郎君,我就不舒服。”
    这话也不知秦盟信没信,只听他又道“你与那个道士如何勾搭上的?”
    容溪嗔怒道“什么叫勾搭,那是他愧对于我,补偿于我。”
    秦盟眯了眯眼,明显不信“哦?”
    容溪道“这是真的。当时在京云观我遇到了一个歹人,他,他偷了我的重要物品,林岫为了息事宁人,怕皇上怪罪于道观,这才帮我的。”
    秦盟不知为何忽然清咳一声,道“如今你已失去盛宠的事情,能在宫中自由送信的林岫肯定知道。就算你将此事告知皇上,皇上也不会因此降罪京云观。他为何还与你书信往来?”他又一顿“还问你银子是否够用?”
    容溪支吾道“是他写信给我的,我,我也不好不回,毕竟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那双总是带着情意和泛粉的眼睛忽然看向秦盟“秦将军,你会告发我吗?”
    秦盟道“把面纱摘下来。”
    容溪往后退了一步“将军还是不要看了,我现在很丑的。”
    “摘。”
    容溪看着秦盟这么强硬,心里怕极了,道“我,我不摘。”
    秦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挥袖就要走。
    容溪见状,紧忙道“摘,摘,我摘还不行吗?”
    他慢吞吞的解下面纱,露出了那张如生烟暖玉,毫无瑕疵的脸颊。
    他见秦盟没说话,低声道“那个药两天就失效了,所以才会……”
    “可有朱砂笔?”
    容溪一愣“这是干什么?”
    秦盟道“就你这风吹就露馅的伪装,是怕命长?”
    秦盟从梳妆台挑挑拣拣拿出一只朱砂笔,看向容溪“坐。”
    容溪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一只冰冷的手碰上他的脸颊。
    “别动。”
    秦盟训道“我杀人无数,第一次拿画笔,若是不小心用了力气,你这张脸就要有真疤。”
    容溪一听,连把眼睛闭紧,“秦将军,我,我不动。”
    容溪感受到秦盟的手从他的脸颊滑倒下巴,似乎轻轻捏了捏,粗粝的指腹忽然按上他的唇。
    他听到秦盟的声音,“这里有人亲过吗?”
    容溪一颤,轻声道“有。”
    “谁?”
    容溪忽然将嘴抿上,拒绝了秦盟的触碰,随后便感受到朱砂笔在他脸上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容溪忽然睁眼,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秦盟早已不知所踪。
    他注意到,床头放着一个锦囊。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了不少银两。
    容溪眨眨眼,秦盟这是扶贫?
    他想起什么,赶紧下床,拿起铜镜一看,当即吓了一跳,连忙将镜子扣在桌子上。
    他的脸上被画满了红斑,惟妙惟肖,犹如真的一般可怖。
    容溪想了想,再次拿起镜子,镜子里自己十分丑陋也十分陌生,他想,秦盟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
    马大人贪贿一案在朝中掀起了很大的风波,不过这棵大树到底是根基太深,想要连根拔起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事情。尤其是马太后忽然的卧床不起,这让一半的马氏权臣向崇德帝施压。
    “秦盟,你觉得如何?”
    “臣以为这是除掉马之寿的最好机会。”
    崇德帝猛摔奏折,双臂扶着桌角,厉声道“可是他们拿朕当初登基的事情……”
    秦盟垂了垂眼,不再说话。
    被马氏权臣扶持起来的崇德帝想要将马之寿打入天牢,那算是难如上青天。于是,这案子走到最后也只能从永安县的马郡守开刀,革职抄家斩首。而一手操控的马大人却被安好无损的被放了出来,只获得了一个治下不严,闭门思过的惩罚。
    前朝的风波同样了也牵连了后宫,因为数次给父亲马如寿求情的名贵妃也被解了禁足,甚至为了能够安抚马家,还将名贵妃升为名皇贵妃,赏无数珍宝,似乎离凤印只差一步之遥。
    这日,册封礼傍晚,名皇贵妃设宴请六宫嫔妃郎君同聚。
    席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咱们还真是很久未聚了,记得上次还是在赏梅宴。”
    此话一出,宴席忽然静了静。
    这谁不知道赏梅宴上名贵妃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被皇上禁足半月,这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因为马大人的事情又被皇上禁足数日。
    说话的嫔妃捂了捂嘴,连忙下跪“嫔妾口无遮拦,还请皇贵妃责罚。”
    名贵妃轻瞥她一眼,悠哉的喝了口清酒。
    她道“起来吧。”
    “他现在在何处?”
    众人见名贵妃主动问起,纷纷攀道“听说是毁了脸,被皇上仍在了裕庆宫。”
    “那怎么能说是裕庆宫,那里现在是冷宫。听说宫里的内侍都跑光了,就剩下两个厨娘。”
    “还听说,他们大冬天的连煤炭都没有,这些日子太医院的人也没去过,怕是不是冻死在里面了。”
    有一端庄嫔妃轻轻一笑“娘娘若是好奇,不如就把他叫过来。”
    “对啊,我听说他会舞剑。”一个蓝衣郎君道“虽然未亲眼见过,但是听传闻所说,他舞的极好,不如趁此机会给贵妃娘娘助兴。”
    名贵对皇上因为容溪将她禁足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因为父亲的事情,也一直没给他些教训。
    “哦?”名贵妃道“既如此,那就请他过来吧。”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郎君看向一旁候着的德喜道“你对裕庆宫熟,你去传吧。”
    德喜连声应好。
    而裕庆宫正在吃饭的主仆三人,就被一声声踢门声惊醒。
    阿桥看着德喜带着一些人冲进来,直接护在容溪面前“德喜,你这是做什么?”
    “哎呦,奴才能做什么啊。”德喜往上作揖“名皇贵妃今日大喜,想请容公子给其舞剑助兴,公子您快些着吧,别让娘娘们久等!”
    翠觅气急道“德喜,你忘了当初皇上说过,不管哪宫娘娘传唤公子,一律不许答应,你当初应得最大声,今日换了主子怎么就忘了呢?”
    “你也知道那是皇上当初说的!”
    德喜恶声恶气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他是主子,他现在在宫中的地位连我这个太监都不如!娘娘们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
    “来人,将容公子托也给我托过去!”
    “你们别过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都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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