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无缝衔接
    沐秋言夹在耳边的头发有一缕落了下来,发梢在宁钰的右边脸颊晃动，蹭得有些痒，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调,没有雪松味那般清冽好闻,却也衬得出沐秋言清冷的气质。
    宁钰没有把那缕头发拨开，她看着上方微俯视着自己的沐秋言，对方冷质的眼眸中倒映出一张有些呆愣的面容，清晰又模糊,熟悉又陌生。
    她深吸口气，那张木质香就扑了满鼻,宁钰觉得有些晃神,意识从大脑中剥离,穿书后这段时间的经历像万花筒一般在脑海中放映。
    久久未语,不知道是在故意逃避，还是在思考究竟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搪塞。
    沐秋言似乎有些生气，脖颈后的信息素散发了出来，冷冽的雪松味扑朔朔落了下来,是更富攻击性和侵略性的暴风雪的味道。
    经过那次永久标记后，沐秋言已经可以试着稍微控制自己信息素的发散和收敛,她去医院做了个细致检查，体内各激素的指标也在趋近于正常,这代表她的腺体会发生二次发育，治疗康复也不再是虚妄。
    宁钰是她的alpha,是她治病的唯一良药,沐秋注定这辈子都无法离开这个人。
    江瑶觉得自己进行永久标记的选择太过轻率,宁钰并非值得信任，那是她唯一一次情感大于理智做出的举动,她未曾后悔，也没有退路后悔。
    可这个人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她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
    今晚一时冲动的脱口而出，可能是基于心底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吧。
    宁钰睁大了眼睛，开始努力在原身的记忆中搜寻沐秋言的身影，滚了滚喉咙，“你是说大学我给你送情书的时候吗？”
    一个嗓音略低沉的声音响起，声线优雅像旋律优美的大提琴，在楼道内清晰可闻，女人似乎是在打电话。
    她扶着冰凉刺骨的扶手准备站起来，就听得上一层的楼道灯控伴随着一阵高跟鞋声响亮起。
    沐秋言垂眸，凝滞了片刻，忽然道，“其实我从前见过你。”她的眼神飘远，像是陷入到某种遥远的回忆。
    沐秋言滴水不漏给出官方的回答，只说未来发展方向还在观望。但时间久了，疲于保持礼貌微笑的她在接连几个不客气的采访之后，脸色逐渐冷淡了下来。
    模特广告？呃……好像是有这部分的记忆。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有些模糊，但也听得出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女人。
    “明天来接你，红皇后餐厅五楼，上次的蛋糕你不是说好吃嘛……工作再忙，也得抽空陪你……放心，没人管我……”
    宁钰抿唇，避开了沐秋言的眼神，“或许是当这个秘密不用再被隐藏的时候吧。”
    平衡会一直保持下去吗？
    宁钰：“是刚毕业一年的时候吧，那是我第一次正经在大舞台走秀，不过，我好像没看见你。”
    “是毕业后，一次TQ时尚大会上。”
    “嗯，因为你当时在跟一个omega模特调情。”沐秋言语不惊人死不休，吓得宁钰岔了气偏头咳了几声。
    沐秋言见状，有些无奈地坐起身，手一下接一下地抚摸宁钰的后背。
    走完红毯的后台，有很多明星都在接受媒体的采访，沐秋言也不例外，可记者总是频繁且刁钻地问她为什么后续没有再有好的作品出现，是爱惜羽毛还是资源有限，更或者是她得罪了背后的金主，不愿意接着捧了。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沐秋言已经是有些名气的演员，演完巅峰的处女作，却进入了一个尴尬的空窗期。
    冷漠拒绝回答的样子还是挺气场摄人的，记者们自讨没趣地离开，沐秋言知道不出三个小时，自己耍大牌冷脸拒绝采访的通稿就会在全网散布，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当下她只想跑出去，稍微喘口气。
    那会儿的她资历尚浅，光有名气在身，却无资源人脉支撑，属于那些老油条般圆滑的娱记谁都敢来踩一下的程度。
    天平的两端，沐秋言已经赌上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可另一边的砝码却被黑雾笼罩着，不明分量。
    捏了捏眉心，想到公司给她介绍“人脉”时忧心忡忡的脸，沐秋言顿觉有反胃的感觉，她往兜的方向摸了，触感丝滑柔顺，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礼服，药还放在车上。
    她在后台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安静无人的楼道，发了短信告诉江瑶采访的事情，拜托公司提前公关，自己却坐在楼梯上对所谓的未来发展保持茫然。
    沐秋言无心听人墙角，但楼道内回声很响，想装作没听见也难。
    少时，女人把电话挂断了，狭窄的空间内却迟迟没响起离开的脚步声，沐秋言坐得屁股有点发麻，手机屏幕再度亮了起来。
    江瑶发了短信过来，门口的媒体都走得差不多了，保姆车已经停在了3号门，但公关的事情，公司却不想管。
    沉寂的眼神飘远，楼道灯因为许久没有响动，再次熄灭。
    “那些记者也太难缠了我可算是出来了，宁姐，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又一个人走进了楼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尾音上扬，还带着些勾人的味道。
    这声音……莫名耳熟。
    好像是那个公司新捧的模特，长相清纯秀气的omega，刚签约没多久，就被安排上TQ时尚走秀，杂志代言的资源也是一线大牌，沐秋言在公司和她打过几次照面，趾高气昂地，还总想挖墙脚，让江瑶当自己的经纪人。
    公司里的人有时会把她和沐秋言拿来作比较，一个是“会做人”“识时务”，另一个却是“榆木脑袋”“假清高”。
    那个被叫做“宁姐”的似乎心情极好，柔声细语道，“今晚可能不行，经纪人管得严，明天……明天还有个代言要拍。”
    omega闻言，开始娇滴滴地撒娇，“我都约你那么久了，你都不出来，是我不够好看吗？听说你之前还跟林子玉在一起过，难道我还没她好看吗？”
    alpha轻笑一声，“是真有事。”
    “我看你是沉在美人乡里不肯出来吧。”omega声音微恼。
    “能有莫小姐相陪是我的荣幸，下周泰伦杂志的双人封面，我还缺个伴儿，推荐你过去好不好。”
    omega撩撩眼皮：“我还轮得到你给我送资源？不过这事儿，你能说了算？”
    “莫小姐的身价现在水涨船高，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alpha温柔地轻哄着。
    omega看起来很吃这一套，忍不住娇笑起来，“行吧，我回头跟经纪人说一下，那你是答应我了？”
    宁钰勾唇，“明天我工作忙完就来接你？红皇后餐厅五楼，听说她们家的芝士蛋糕非常好吃，很受omega的欢迎。”
    “感情丰富的宁小姐又带过几个omega去啊？”
    宁钰无奈地搂着omega的腰：“你可别瞎说，那家餐厅上周才刚开业，我还能带谁去，你是第一个。”
    沐秋言听到这，不自觉在心里冷笑，这个alpha好手段啊，同一天同个地点约两个omega，堪称无缝衔接，吊人胃口以退为进也是一把好手。
    略显戏剧化的场面，可放在娱乐圈这个大染坊里，就不算什么稀罕事了，更离谱的永远在后头。
    等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聊天走远，沐秋言才慢慢站起身。
    江瑶坐在保姆车里，见到一脸平静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的沐秋言松了口气。
    “那些娱记就喜欢捕风捉影，等过段时间就没事了。剧本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再找他们谈的，那个什么李飞如果打电话找你，你千万别理，他打得什么算盘我可知道……”
    沐秋言微笑着听江瑶在耳边絮絮叨叨，“我记得司琴姐那里有不少剧本吧。”
    江瑶一愣，双手紧捏着方向盘，“但那都是些烂剧……没资金没投入，拍了可能也播不出随时会被撤资，你要是去拍……”
    “有些事我不愿意也绝对不会去做，我不想刚迈出一个泥沼又陷进另外一个，只是会连累你了，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得陪我一起受苦了。”
    江瑶眼圈发红，暗骂自己不争气，“我知道，我只是怕委屈了你。”
    “拍什么戏不是拍，好的演员什么戏都能拍出彩。”沐秋言安慰自家经纪人，“多接几部多拍几场，就当磨炼演技。”
    如果有好的资源，谁愿意去接烂戏啊。
    她暗自咬牙，“和狗公司签的合约还没到期，且等着吧。”
    沐秋言转头看向窗外，刚才热闹非凡人声鼎沸的路口被无人的寂静和夜间萧瑟的冷风吞没。
    因为见识过光鲜亮丽的内里，她才能真正看清前方的路，哪怕她永远无法与喧嚣浮华融入，只能与冷清寂寥为伍，也不会后悔。
    记忆回笼，沐秋言伸着手指一下下戳着宁钰腰间的软肉，感受到身下肌肤的颤唞，“后来莫筝闹分手的事情闹得全公司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了那天的人叫宁钰。”
    宁钰咂摸了一会儿，“所以告诉莫筝我可能脚踩多条船的人……”
    沐秋言手下力道又重了一些：“哦，我让江瑶给她的助理发了一连串的绿帽表情包，但没想到她反应会那么大。”
    宁钰尴尬地挠脸，因为莫筝这个名字，她又在脑子里搜到了不少原身的光辉史，不怪那个omega反应大，当时原身在跟她交往的同时，前前后后踩了得有四五条船，这还不算那些没被莫筝抓到的。
    换个人也得疯。
    后来两个人没到一个月，原身就跟莫筝提出了分手，理由是阻碍她出去沾花惹草。
    啊这……就是说，直接摊牌，没皮没脸到一种境界了。
    沐秋言眼眸微沉，又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点拨你的和尚姓甚名谁，法号叫什么，有没有帮你算过姻缘？”
    宁钰语塞。
    “还有李逸帆的事情，你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你真有个表姐在保护协会工作？还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omega跟人打架录证据。这行事作风跟过去的你可差得太多了。”沐秋言眼神危险，揪着宁钰这张脸皮，似乎想扒开了看看是不是别人假冒的。
    宁钰揉着脸，“这可是真脸，没动过手术。我是真从良了，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我是过去的样子，你会喜欢上我吗？”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沐秋言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宁钰见状突然抬手，抵在沐秋言的肩膀，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将人压在了shen下，她身子压低，轻咬上对方圆润的耳朵，吐气如兰，“别不安，我会一直都在。”
    沐秋言歪头，“你能保证不会重新变回过去的样子吗？”
    宁钰一愣，紧接着她将沐秋言的手拽到胸口，柔软温热，心跳声强劲有力，“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等这个秘密不必再隐藏的时间也许要很久，但我能保证，绝对不会离开你。”
    这话掷地有声的在两人之间环绕，宁钰是说给沐秋言听，也是在心中一遍遍重复着告诉自己。
    澄澈清亮的眼眸满是坚定，沐秋言感受到手腕上被紧紧抓住的触感，到嘴边的话又慢慢咽了回去，那些不安的情绪仍然存在，但或许要用以后更漫长的时间才能慢慢消散。
    沐秋言的嘴角慢慢绽放出一抹笑，“也许哪天我就成了下个莫筝，那可就麻烦了。”
    “因为——我肯定不会放手的。”
    “你敢红杏出个墙，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翻不了墙。那之后就只能委屈你永远绑在我身边当我的药了。”
    森然渗人的话从沐秋言玉面无暇的嘴里说出来有些许的违和，宁钰微愣，暗想这的确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永久标记等于完全捆绑了两个人的后半生，沐秋言的腺体只能靠她来治，那直接一劳永逸地q……
    “咳咳咳，我们的思想还是要……积极一点。”宁钰觉得自己都被带得魔怔了。
    沐秋言笑眯着眼，撩人的手指勾在宁钰的内衣边缘，默契地与低头的宁钰接吻，情语在水声中交杂。
    “不过如果是另一种形式……也是不错的，我们可以……”
    “唔……滚蛋！”
    “沐姐姐可得一直看紧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