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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听墙角

    第六十六章听墙角
    元乔素来心狠,废帝一事从未后悔过,哪怕元莞一再口出恶言,她都没有表露出悔意。
    然而这份心狠放在自己身上,也是一样的。
    元乔登基近三年,除去雪灾外,亦可算风平浪静,她是沉稳的女帝,可睥睨四方。
    龙舟赛事是朝廷每年都有的趣事,两岸百姓争相呐喊助威,士气縞潮,文人学士赋诗数首,彰显大宋文雅之风。每年都是城防军护卫,今年不例外,且皇帝亲巡是早前就定下的事,不想还是出了差错。
    元莞听陈砚说了当事经过,刺客冒充城防军才近得皇帝身畔。
    重重追究下来,城防军的罪责最大。这点与元莞所想相似,看着陈砚的目光渐渐沉了下来,陈砚垂首,不敢面她。
    垂拱殿外站了诸朝臣,苏闻魏律在列,陈砚与她在角落里止步,众人都在,她就无法靠近。
    她还不能堂而皇之地在元乔昏迷之际走入垂拱殿,不然会惹来风波。陈砚会其意,提醒道:“不若您就近去其他宫殿休息,待陛下醒了,再作打算。”
    “不必了,我想回府,这个给你。”元莞将带来的食盒塞给陈砚,转身就走了。
    至天明之际,还是有些微热,人却醒了,太医说了几句,元莞没有听清,就见他们都退下,宫人捧着汤药而来。
    兜兜转转二十多年,她好似一事无成,阿兄与祖母嘱咐的事,竟一件都没有办成,还累得元莞活在痛苦中。
    元莞不困,只觉得心乱得很,朝着若竹笑了笑:“不如你去休息,明日你再来,有我在,你该放心。”
    至西华门处,明显感觉守卫比起之前严格许多,进出盘查,无令不可进。垂拱殿外更是如此,元莞知晓这些变化是何故,也没有去问陈砚,静静地踏入垂拱殿。
    之前传话的时候,元乔醒了,现在又睡下了。
    粽子已经煮好了,元莞剥了一只,入口软糯,粽叶与糯米的香气诱人胃口大开。
    元乔陷入昏睡中,半夜发起高热,太医守在榻侧,不敢离去,天气酷热,一个个汗流浃背。
    若竹看到她,俯身行礼:“陛下睡了,您不若等等?”
    醒了片刻间又睡下,可见伤得不清。走近榻前,元乔苍白的面色映入眼帘,就连粉妍的唇角也是惨白的。
    元乔伤在肩际往下几寸,敷了药,还是不能缓解透骨的疼,见到元莞面上的担忧之色,也不气她的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她一出声,元乔眼中的光彩就亮了起来,转首看去,医女挡住视线,什么也看不到。
    “陛下果是心狠之人,不怕戏演过了,大宋易主?”元莞不改嘲讽之色。
    有元莞在,若竹自认放心,见劝不动她,自己便下去休息。
    医女被催促后,吓得手抖了抖,迅速换好之后就退了出去,元乔胸`前的衣裳都被染红了,元莞看了一眼,就侧开身子。
    殿外的朝臣早就慌乱不已,就凭今日刺杀一事,两府内牵连必多,城防军乱如一盘散沙,人人自危,再这样下去,必会引起躁动。
    太医诊脉后,医女过来换药,白纱被染成红的,她盯着看了一眼,这是元乔的血。
    她心不在焉,陆连枝察觉出她的情绪,只当她是为陛下姑母担心,废帝之后还能这么牵挂,可见她并非是爱计较的jsg人。
    当时没有想到太多,就只想见见,幸好她还是来了。
    “不知晓,殿外重臣环绕,我就出宫了。”元莞面容平静,陆连枝也看不出她的情绪。
    元莞屏退若竹,在榻沿坐下,手摸到被下,轻轻攥住她的手腕。
    元莞的手早就收了回去,元乔没有发现,她许久没有这样安静地看着元莞,也知晓这样时日不多了。
    想来也是奇怪,皇帝与元莞之间竟能和睦相处,与史上新帝废帝的关系极为不同,甚至让人看不懂。
    让陈砚去请,她又后悔了,这个时候元莞或许不愿来,陆连枝还在她的身边,约莫是舍不得丢下陆连枝。
    殿内静悄悄,宫人来回走动,手脚都放得很轻,没有打扰到元乔。
    她疼得眼睫颤了颤,抿着唇角,元莞不好欺负伤者,就默默闭上嘴巴。
    她筹谋不当,陷入无尽的愧疚中,偏偏又无法去更改,醒来之际就迫切地想见到元莞。
    半醒半睡之际,她做了个梦。梦到先帝怪她,不该废帝,还有德惠太后,也怪她没有庇护豫王。
    元莞只在一侧坐着,没有近前,没有离开,就像看一生人。
    以前怨恨元乔之际,孩子气地想着在她身上捅上一刀,以此来泄恨,如今真有人这么做了,她却没有痛快的感觉,反有些担忧。
    黄昏之际,陈砚来了,请元莞入宫。
    元莞令孤鹜送陆连枝回府,两人这才分开。
    苏闻不顾酷热,频频向殿内探首,亟不可待,魏律同臣僚说话,人人都是心中不定。
    夏日里伤口不善,就会引起恶化,太医不敢松懈,睁着眼睛盯了一夜,下半夜的时候,高热有些退了,摸着不再烫手。
    既然来了,就不会再走,没过多久,太医来诊脉,她退到一侧,余光中看到元乔皱紧的眉峰,想来是疼了。
    元乔疼得抿紧唇角,却不露一丝呻嘤。医女换药格外得慢,慢到元莞不悦,催促她快些。
    出了宫的元莞回府,陆连枝还没有离开,见她回来得这么快,又是两手空空,不免奇怪:“陛下如何了?”
    睡过一夜,元乔精神好了很多,将药直接喝下,苦涩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元莞厌恶这个味道。
    有太医守着,若竹请元莞去休息,殿内这么多人,也不缺一个。
    宫人太医围在榻前,显得她很自在。
    进入内寝后,就闻到苦涩难以驱散的药味,她捂着鼻子,深深吸了口气,往里走去。
    意料外元乔睁开眼睛了,双眸泛红,鬓发散了下来,憔悴而虚弱,见到元莞也不意外,“你来了。”
    元乔虚弱地望着殿宇上空,久久不语,元莞望着她,托腮合眼,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清晨苏闻与城防军统领来面圣,宫人禀报的声音吵醒了元莞,她立时一惊,就见宫人俯身退了出去,她下榻走到元乔身侧,探手抚了抚额头,“还是有些热,今日不宜见朝臣,且让城防军自己慌去。”
    城防军统领并非是元乔的人,不得信任,又发生这么大事,害怕惶恐是必然的事,皇帝再冷落一番,就会更加不安了。
    手离开额头之际,元乔眨了眨眼,轻轻嗯了一声。
    宫人去传话,苏闻等人又退了出去。
    见到人还没有走,元乔温柔一笑,拉着元莞的手,轻轻道:“你莫怕,外间的事都安排好了。”
    元莞不是沉默的性子,久久不语,元乔就当她害怕了,易军一事并非简单,她心中忐忑,可想而知元莞也是会害怕的。
    许是发热的缘故,元乔的手滚热,手心处黏腻,摸着让人不舒服。
    元乔自己不自知,元莞低眸看着,似是不喜,元乔抿了抿唇,没有放手。
    许是那个梦境让元乔更为不安,她只想看着眼前的人,多看一眼就可。
    元莞翻开她的手,手心处湿滑,再往手腕处看去,亦是如此,她就近拧干帕子,俯身给她擦了擦,低声道:“陛下早有决断,我何惧之有。”
    二人看似敌对,可一损惧损,元乔若被拉下帝位,新帝不会善待元莞这个废帝的。
    元乔就这么紧紧看着她。
    元莞被她看得不自在,用帕子擦了擦她的额角,连带着眼睛都跟着擦净,赌气道:“你看着我做甚?”
    力气有些大,肌肤泛着红,元乔眼都未眨一下,微微笑了:“昨日我梦到先帝了。”
    “梦到他骂你了,骂你自立?”元莞顿了下来,目光落在她弯起的唇角。
    元乔摇首:“他怪我不该废帝。”
    “梦与现实不同,他不会怪你废帝,大概德惠太后会怪你没有保住豫王。”元莞擦净之后,就丢了帕子坐下来,望着元乔自责的神色。
    “嗯,她也怪我,我醒来在想,这么多年里什么事都没有办好。”元乔的语气很轻,自责的意味很浓重。
    元莞不说话了,元乔自责了须臾,抬眼看她:“我知晓,你也在怪我。”
    说来可笑,她人生中最珍惜的三人,都在怪她。
    说过几句话,元乔精神就不大好,疲惫之意很明显,元莞略有些急了:“先别睡,吃些粥再睡。”
    元乔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粥中放了滋补的药物,吃了对身体有好处,若竹喂她吃了几口,人就睡下了。
    元莞也累了,想起元乔说的那句:这么多年里什么事都没有办好。
    她望着元乔虚弱的容颜,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她的两颊,想说这么多年并非是什么事都没有办好,朝堂稳固,海内清平,百姓安居乐业,这都是元乔促成的。
    废帝一事,她早就释怀了,元乔比她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她气的是她与太后合谋,践踏她的心意罢了。
    惶恐这么多年,她不敢对付太后,也是害怕太后揭穿她的身世。之前甚至想过将元乔拉上她的龙床,届时令元乔偏向她,皇位就稳固了。
    如今想来,是很可笑的事,自古血统不正的皇帝有几人能坐稳的。
    元乔陷入昏睡与清醒之际,醒来的时候说上几句话,吩咐陈砚去办事,或与元莞说几句,复又睡了过去。
    两府很平静,城防军统领慌得不行,皇帝不见他,就证明不信任他,加之太医又不曾露出口风,不知皇帝伤情如何,但宫中禁军全面戒严,宫门处设防,就连两府宰执进出都需盘查。
    三五日下来,元乔醒来的时间就多了些,吩咐陈砚办的事也更多,元莞从不过问,闲暇之际,接到陆连枝的问好信。
    她思忖着该不该回,如何回。
    元乔见她心不在焉,主动出声:“你在想什么?”
    元莞回神,想起自己向元乔表露喜欢之际,元乔将她当作孩子,就算后来也没有真正在意过,漠视她的感情。
    如今轮到她了,也是犯难。
    她不喜陆连枝,只当是寻常朋友,拒绝过,没有效果,她就不知如何是好。若硬起心肠来,陆连枝也未必受用。
    她沉默不语,元乔再次问话:“元莞。”
    元莞抬眸,撞进元乔担忧的眸色中,她不好发脾气,就忍了忍:“陆连枝给我写信问好。”
    听到陆连枝的名字,元乔面上维持不住笑了,躺在榻上阖眸。
    问了又不说话,元莞不明白她的意思,跟着僵持下来,索性自己执笔回信,只四字:一切安好。
    信让孤鹜去送,jsg带回来一盒点心。
    元莞瞪他一眼:“你会不会办差?”
    孤鹜被骂得一头雾水,收礼怎地错了,年岁大了,脾气也跟着见长,他垂首道:“县主硬塞过来的,不好不收。”
    “你收了,我还得想着回礼。”元莞自己嘀咕一句,桃花早就谢了,陆连枝还是有办法做了桃花糕,想了想,看向元乔:“借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元乔不明。
    “陆连枝喜欢你的菊花酒。”元莞委婉道,她做不出精致的点心,唯有借元乔的菊花酒一用,也算是了却她的心愿。
    她委婉,元乔却冷了脸色,拒绝道:“许久未曾酿,没有了。”
    “没有了、一、一坛都没有吗?”元莞走下榻,见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抵触,有些不明白,元乔并非小气之人,一坛酒还是很好说话的。
    孤鹜觑了元莞‘傻子’一眼,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元乔侧眸,不理会她:“没有了。”
    “小气。”元莞嘀咕一声,看着点心满是踌躇,走到‘小气人’身侧,拍了拍她身上的锦被,商量道:“你把酒给我,我给你做粽子吃,可好?”
    思来想去,唯有粽子拿得出手了。
    元乔睁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自你将酒砸了之后,我就未曾再酿。”
    “这样啊。”元莞首次生起悔意,早知道就不砸了,留一坛也可,好过现在尴尬的局面。
    她唉声叹气,元乔冷眼瞧着。
    直到晚间都没想好回礼,她愁眉不解,不愿得了陆连枝的情意,虽说点心不值钱,可还是要回礼的好,免得到时候说不清。
    医女来换过药,元乔能坐起身了,背靠着柔软的迎枕,窗下的人望着窗外夜景,还在想着白日里的事。
    元乔手中捧着一本书,终究不愿她为这些小事所困,便轻轻出声:“公主府的酒库里还有。”
    “嗯?”元莞回神,公主府的酒库?她陡然明白了,兴冲冲地起身要让孤鹜去取,元乔适时阻止她:“那你送我什么回礼?”
    “粽子?”元莞小声开口。
    元乔侧首:“不吃。”
    元莞纳闷,得人家便宜,不好再口出恶言,思来想去她孑然一身,也没有什么便宜让她占,也就不怕了,敞开门户问她:“那你要什么?”
    “读书吧。”元乔将手中的书递给她,是一册旧史,无事时打发时间。
    读书可比裹粽子简单多了,元莞答应了,接过书来,从第一页开始翻,欲张口的时候,想到一事:“整本书读完吗?”
    “嗯,读完。”元乔应道,余光扫到她凄楚的神色,不觉弯了弯唇角。
    元莞无奈应了,先令孤鹜去取酒,然后坐在榻前,一字一句地念给她听。因是旧史,说的多是前朝之事,她读来也有些感悟。
    大宋君主打下江山之际,兄弟无数,亦是后来的功臣,可功高盖主,不能容忍,君主便一一杀了,将政权与军权合并,设立枢密院与中书,改革前朝规制,令枢密院掌控地方兵权调动,将皇帝权力推至鼎峰。
    方读两页,元乔就睡着了,她郁闷不已,轻步走过去,将元乔背后的迎枕除去,扶着躺下,掖好被角。
    她顺势将书放在一侧几上,做完这一切,自己轻步退了出去。
    人影离开后,榻上的人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几上的书,眸色深沉。
    孤鹜次日就将菊花酒送去陆府,这次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收,空手而回。
    元乔能坐起身后,重要的奏疏都会送进来,元莞要回府而去,元乔却以书没读完为由不让她出宫。自感上了贼船后,元莞追悔莫及,又不能不守诺言,只得每日围着元乔打转。
    伤口开始结痂,只是当时看着凶险了些,休养几日就好了许多,外间早就是翻天覆地,城防军小闹几次,禁军压制下来,将闹事的人押进狱中。
    城防军一闹后,两府以及御史台都跟着不满,弹劾的奏疏纷纷堆至案头,元乔按着不发。
    城防军在先帝手中尚可安分,到了元莞这里就渐渐开始不听话,元乔腾不出手来,就一直晾着。待元乔登位后,城防军各营都在勋贵手中,难成一气,也不容为皇帝掌控。
    经过皇帝遇袭后,可见城防军的能力不足,尚需改编。
    元乔的心意暂时无外人知悉,就连苏闻等人亦是。
    皇帝能批阅奏疏后,勋贵就开始入宫打探她的意思,元乔一律不见,让所有人都摸了空。
    元莞想出宫,围着她转了很多次,得空就问她可要听书,每每都被拒绝。如此三四日下来,她也不耐,就差威逼利诱,央求着她来听书。
    元乔把握住她急躁的心性,她越急,自己就越平静,看着人整日在眼前晃悠,那股不安才慢慢消失。
    垂拱殿人多眼杂,元乔在能起身后搬入新的宫殿,并非是福宁殿,去了较为舒适的延福宫,元莞也跟着过去,将元乔从头至尾都骂了一遍。
    搬过宫殿之后,来朝见的朝臣就少了很多,多是为政事而来,试探的没有了。
    延福宫内的景色好,初夏之际,重峦叠嶂,流水潺潺,就连池塘里的荷花都开得多些。
    元乔养伤,元莞无事可做,便去池塘里泛舟采莲,陆连枝来之际,她恰好一人坐在小舟里,在重重碧绿的荷叶里露出脑袋,格外有趣。
    陆连枝来了兴致,让她将舟游过来,要同她一道下水。
    元莞不肯,将舟往荷叶丛里驶去,岸上的人彻底看不见她了,陆连枝跺脚,看向孤鹜:“可有小舟了?”
    孤鹜摇首:“只备了一艘。”
    陆连枝无奈,站在岸上去喊元莞,元莞越走越远,到了深处就彻底出不去了,拽着荷叶站起身,转过身子,指望将舟往来时的路上驶回去。
    小舟在荷花深处转动几圈,激得涟漪顿起,打断数根荷叶,才将小舟慢慢地驶出去,身上都已湿透大半。
    陆连枝看见狼狈的人笑得弯下了腰,孤鹜识趣,让人取了外衣给元莞披上,小心地送她回殿,也让宫人将莲蓬装入筐子里,送回去。
    元莞去换衣,陆连枝跟着走过去,孤鹜不好拦,就随她而去。
    换过一身衣裳后,元莞一身清爽,剥了几颗莲子,发觉很苦,陆连枝则道:“莲子做羹汤,去火散热,夏日里吃来对身体好。”
    “那我送你些。”元莞让人装了些,走时给她带过去。
    陆连枝答应了,看着宫人去装好,她走到元莞面前,看着湿漉漉的发稍,伸手摸了摸:“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陆连枝身上带着香气,站得近,元莞就闻到了,吸了吸鼻子,后退半步,陆连枝反走近两步,握着她的头发:“你躲什么,那日的酒我很喜欢,难为你费心了。”
    “礼尚往来罢了。”元莞不喜欢她靠得这么近,急退两步,退至榻上,扬首道:“你该回府了。”
    “元莞你慌什么,你看你的眼睛里全是慌张。”陆连枝低低一笑,眼中带着狡黠与浓浓情意,元莞登时一惊,站起身来,强硬道:“你快些回府。”
    “不急的,夏日里黑得晚,晚些无妨,元莞,我喜欢你的眼睛,因为它不会说谎。”陆连枝近乎痴迷地看着强势的人,为帝多年,怎地会是块软柿子。
    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她都喜欢。
    她微微倾身,即将碰到元莞的唇角,元莞推开她,恼羞成怒:“你且自重些。”
    “喜欢你如何自重。”陆连枝巧笑,指着元莞通红的脸:“你这人慢慢吞吞,我只得亲你一下,然后你才知晓你自己的心意。”
    “你这说话太不自重了。”元莞气呼呼地朝外走去,一跨过门槛就见到元乔站在门口,她恼恨地瞪一眼:“听墙角。”
    元乔今日方下榻走动,走到这里就听到元莞的恼怒声,不觉驻足,哪里想到会看到陆连枝强吻她。
    她微恼,视线略过元莞,落在陆连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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