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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雨夜

    第十八章雨夜
    悦来酒楼三楼雅间内,霍汐棠正在享受酒楼内的菜品,却见自己母亲神思飘忽看向窗外,自出门后,她整个人都魂不守舍的。
    霍汐棠放下木箸,关怀地问:“阿娘,可是这酒楼的饭菜不合您的胃口?”
    沈从霜回神,淡淡笑道:“怎么会?棠棠爱吃的就是娘爱吃的。”只是她轻松的话语落下后,淡漠的眼神却停在那道芙蓉糕上,愁眉不展。
    霍汐棠蹙眉,察觉到自己阿娘的不对劲。
    可以说是今早刺史府的事传出来后,阿娘就整个人都三魂丢了七魄一般。
    也是见阿娘心情不好,她这才带阿娘出来吃顿好的,放松放松。
    “棠棠最近与云公子相处得如何了?”
    沈从霜冷不丁一问,霍汐棠怔了会儿,眼神闪烁道:“挺好的,云先生是个很好的老师,我觉得我那病症兴许快要好了。”
    沈从霜含笑点头,“兴许真的可以好,你能碰云公子也是个好的开始,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阿娘也觉得云公子为人本分心地仁善,云雾山那回若非有他相救,棠棠兴许……”
    “你和云公子的事可莫要让其他人知晓,虽说你们之间并未逾矩,但若让人知晓了到底会落人口舌,所幸那云公子也并非那等小人。”
    也将当初对霍汐棠的承诺抛之脑后。
    沈从霜不悦道:“嗯不是坏人,那离开之前还扬言要娶你为妻,算着年岁他应当有十八了,指不定已经定亲了罢。”
    霍汐棠忽然想起了什么,脸颊红润:“阿娘不会是在说我当初捡了个坏人罢?”
    霍汐棠嘟囔道:“岸哥哥不是坏人,他兴许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
    起先霍汐棠极其伤心,她将那位少年看做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他离开之前分明说过抽空会回扬州来看她。
    但那位少年离开后,整整四年未回。
    霍汐棠抬起脸来,道:“不知,先生从未问过有关我夫君一事,他应当只是想报答爹爹的救命之恩而已。”
    若非一直等着那少年来提亲,棠棠又岂会十六了尚未定亲,导致莫名其妙成了这太子妃。
    霍汐棠的脑袋越埋越低,不敢再看阿娘的眼神,只含糊其辞地点头应道。
    沈从霜不放心又问:“他可知道你是许给了太子?”
    她沈从霜生平最厌恶那等言而无信的人。
    谁能想,住了两年时间,那少年突然称恢复了记忆要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份,但临走之际还在她和霍跃面前放下豪言,说时间到了定会回来迎娶棠棠。
    沈从霜叹气,笑着说了一句:“你爹爹平时乐行善事,还算捡回了个好人。”
    可整整四年了,音信全无。
    他离开之后,棠棠不知伤心了多久。
    阿娘若是知道她跟先生之间有了亲密之举,该如何是好。
    她已经是个坏姑娘了……
    想当初棠棠捡回重伤不醒的他,费尽心思照料,起先那少年还极其厌恶棠棠的接近,棠棠不厌其烦地去与他交好,才堪堪得到他一个笑脸。
    阿娘的一番话,霍汐棠也不知如何反驳。
    六年前霍汐棠曾在湖岸边捡回了个身受重伤的小少年,少年醒来后便失去了记忆,无路可去之下加之重伤,便在霍府住了将近两年。
    那皇宫是什么地方?以棠棠的身份没了她和霍跃的保护,去了长安又如何能生存?
    当初她的确也答应嫁给岸哥哥,可她一直等到了十六岁,还未等到他来提亲,人影更是没有见着,说有多失望他没有来娶她,那倒不至于。
    她一直将岸哥哥当做最好的朋友与兄长,失落的只是,他离开后,真的就当没认识她一样,未曾想回来看她一眼。
    从悦来酒楼回了霍府后,沈从霜便称身子有些不适回院中休息了,晚膳也不必叫她。
    霍汐棠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蹙。
    阿娘,果真是在隐瞒着她什么……
    夜里忽降瓢泼大雨,窗外雨水淅淅沥沥,霍汐棠坐在临窗下托腮望着院内婆娑的树枝。
    梅香抱着白日熏干好的衣裙进了屋,问:“姑娘,您今晚不用去上云先生的课吗?”
    霍汐棠将飘远的思绪拉回,想了会儿,还是道:“现在就去。”
    下了这样大的雨,先生应当还在等她。
    霍汐棠今夜没有带上桃香和梅香,自己撑伞去往了西厢房。
    从碧清院去往西厢房有一段距离,等走到客房时,霍汐棠今日着的绯红缠枝裙的裙裾已沾了不少水渍。
    客房正点着明亮的烛火,即使暴雨倾盆,雨水斜洒进屋内,房门亦没有关上,想必是先生一直在等她。
    霍汐棠收了伞,提裙踏进门槛,忽而惊雷轰隆声响——
    雷电掠过,照亮燕湛清润如玉的面容。
    燕湛从容不迫地将臂膀一抬,便将她拉进了屋内,雕花门挡住了夜间惊现的电闪雷鸣。
    “先生。”霍汐棠微抿着唇,睁着水润的桃花眼看他。
    燕湛今日穿得仍旧极其素净,一身雪色长袍勾勒出他劲瘦的窄腰,笔直修长的双腿,他站在她面前,极高的身量挡住了屋内摇曳的烛光,使他隐匿在光影后的侧脸,有丝晦暗难测。
    霍汐棠的心脏兀地不安跳动了起来。
    燕湛扶着她坐下,顺手取过架子上的干帕子为她擦拭溼潤的乌发,轻声道:“还是来了?下这么大的雨,若是逃上一回课,我也不会责怪你。”
    霍汐棠披散的乌发已湿哒哒黏在玲珑的身躯,几缕贴在雪白的面容上,一双冰凉的大手慢条斯理为她擦拭头发,指腹似有意无意蹭过她的脸颊。
    所过之处留下阵阵酥|麻。
    霍汐棠侧眸看向那双骨节分明,洁白润玉的手指,他指腹上搭着她的青丝正一缕一缕从修长的手指中穿插而过。
    忽地想起什么,她脸庞霎时红得犹如滴血,推拒道:“不劳先生了,学生可以自己来。”
    燕湛也没抗拒,便将帕子递给了她,神色一派从容,含笑道:“能有如此懂事又好学的学生,倒也省事了不少。”
    霍汐棠水眸闪烁,望向燕湛坦诚的笑容。
    灵泉寺一事,先生好似真的如当时所言忘却了一般,待她的态度仍旧与往常一样,那般温和知礼,犹如长辈看待小辈。
    先生是那样坦然自若,她若还是扭扭捏捏心事重重的话,倒显的她居心不良。
    擦拭过后,待头发不滴水了,霍汐棠将帕子放回原先的位置,笑吟吟问道:“先生,我们今晚要学些什么?”
    燕湛坐在书案后,取出一本书卷,“这是今日霍老爷送过来的书册,其书中记载百种闺房趣事,可供参考以增进夫妻感情,我随手翻看了一遍……”
    什么?霍汐棠好奇地将脸凑到那本书上想看看是什么内容。
    燕湛在她看到之前便已经将书册合上了。
    “霍姑娘,若是看了书中的内容,你可愿尝试?”
    霍汐棠想起父亲的叮嘱,“自然可以。”
    燕湛的凤眸映着摇曳的烛光,勾了勾唇角,将手中的书册朝霍汐棠递去。
    月色隐入层层乌云,雨声哗啦砸落,狂风大雨席卷满院苍翠,使炎热的天气夹杂着丝丝凉意。
    “放松,我能感觉到你身体的紧绷。”
    霍汐棠轻颤着眼睫,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身下的软衾,“先生,我不知道该如何放松了……”
    她的身子好像已经不能由她掌控了一般。
    燕湛抬眸就见霍汐棠将双眼紧紧闭着,轻笑一声:“你我现在所行的闺房趣事不过尔尔,这便受不住了?”
    他手中力道略微加重。
    霍汐棠嘶了一声——
    她使劲,想要将右腿从燕湛的手中收回,可男人那滚烫的掌心仍旧按在她的足底纹丝不动,酥痒酥痒,实在难捱。
    她没忍住,红着脸问:“先生,你现在是以夫君的角度取悦娘子吗?”
    “嗯?”燕湛尾音拖延。
    “我观书册中,所讲述的闺房趣事皆是女子要如何取悦夫君,为何我们与书中是反着来?”
    自然是他绝不会容忍她满脑子都是嫁给燕舜的心态去学这些,去讨好燕舜。
    燕湛即使单膝跪于毛毯,身量也高到足以与坐在榻上的霍汐棠平行,他眼底光华流转,凝了一息方道:“你是姑娘家,自是不明白,若是男人喜爱你,即便你待他冷淡,他亦能将你视若珍宝。”
    “反之,他若心不在你这处,即便你放下`身段去迎合讨好,他亦将你当做一文不值。”
    霍汐棠怔楞,似被这段话震得有些没回过神,爹娘担心她去长安后,没了夫君的庇护会遭受欺负,便想尽办法想让她治了个惧男人的疾病。
    而先生方才所言,便直接指出了问题所在。
    她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如何得到夫君的宠爱身上。
    “先生懂得可真多。”霍汐棠叹道。
    燕湛唇角笑意收敛,掌心却爱不释手抚碰那只温软的玉足。
    “先生也是男人。”
    自然明白男人有多恶劣。
    他曾无数次用铁链将面前的小姑娘牢牢铐在自己的身旁,他若不解开,她则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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