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给我带回来的答案么？”
    凉王李威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李茂，沙漠之中满是怒火，话语之中压抑着愤怒，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将眼前的这个族人斩首示众。
    “大王饶命啊，大王饶命啊！”
    李茂痛哭流涕，不断的磕头，发出“咚咚咚”的声响，甚至额头上已经磕出血了，但是他却似乎没有察觉，只是一个劲的磕着头。
    只是注定让他失望的是，李威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声音冰冷地说道：“你以为你这样做了就能当做无事发生？哪怕你像自己的头磕得粉碎，也弥补不了你犯下的事情。”
    “臣是被那蛮夷给算计了，大王饶命啊！”
    李茂现在是恨死那个羌族大首领，如果给他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对方一刀，一刀可能还不够，再补上几刀才是最好的。
    当日热情的招待于他，让他当真以为对方是真的心悦诚服，至少不敢有任何小心思，因此也放松了自己心中的警戒，结果……
    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自己当日怎么就这么顶不住诱惑呢？
    那羌族大首领说什么献上几位处子，也确实是那么做了，而那几人也确实是绝色，至少当时便让他挪不开了眼，虽然说是有点迷迷糊糊，借了酒劲，但是也有所差距，算是半推半就了。
    但是只是那一晚之后，他便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几人绝对不是什么处子之身，至少不全是。
    倒不是他有所失望什么的，而是对方既然在这件事情上有所隐瞒，那就代表着对方绝对不是简单的想要讨好他的心思，毕竟在这样的事情作假，很有可能恶心了人。
    而最后结果也果然如他所料，在得知那几名女子的身份之后，他简直是一身冷汗。
    那几名女子身份十分简单，年龄最大的是那位大首领的正妻，而年龄小些的那几位，却是那羌族大首领的女儿……
    再怎么说羌族名义上也算是臣服了，至少在当年天水一战之后，为了保证自己不被凉国大军进攻，那大首领就已经遣人往武威示弱，名义上臣服了，而现在凉王的使节前往自己臣属的领地，却是玷污了别人部族大首领的妻女，还是从大的到小的一网打尽……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对凉王的声望来说便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被群起而攻之，毕竟很多时候一些人就缺这么一个借口。
    就算没有，凉国的处境也将困难许多，至少一些可能得到的东西将会彻底失去，譬如人才，别看凉国割据凉州，远离中原的样子，但是李家数百年的威望积累，却是一直以来依旧能让不少人才前来投奔。
    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那些人才一想到自己未来会效忠的人会是这般模样，又想到一旦前往兜风了，甚至可能让自己的名声也臭了，大概率也便犹豫了起来。
    凉国本就地处贫瘠，在这大争之世之中，更是处于弱势，这些年能够安稳坐住凉州，源源不断的吸纳人才，也算是十分重要的一点，这条路断了或是受到了什么影响，绝对是李威无法容忍的。
    有些名望，建立起来需要花费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时间，但是毁灭只需要一朝一夕，而想要再重新建立起来，或许再也不可能了。
    想明白了这件事情之后，李茂是吓得浑身颤抖，特别是当他看到他眼前满是怒火，似乎受到了天大的羞辱般的羌族大首领，他满是苦涩。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一切就是一个局，一个等待他跳进去的局，而这位羌族大首领当真是一个狠角色，为了让这件事做成，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妻女，甚至能够忍受这样的屈辱。
    他甚至无法想象那天夜里这位羌族大首领是怎么样的心情……
    而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便是，他代表凉国签订了有利于羌族的约定，羌族出兵，所劫掠斩获的尽归其，凉国不过问半分，甚至提供一部分粮草，以及一系列的好处，而这件事情便成了秘密，一个一辈子都不会公开的秘密，保全李家的名声。
    而当他返回武威，将那份明显带着不利的条约送到李威的面前的时候，毫无疑问，李威当场便是暴怒，这份条约可以说直接便是将从蜀国那里得到的那些东西赔了近半进去，这如何不让他怒发冲冠？
    在这样的怒火下，李茂根本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将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当然，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自然会将大部分责任推到那羌族大首领的身上。
    但是……李威能够坐稳一方，自然也不是什么能够轻易被蒙骗的家伙，作为一个枭雄，想要分辨一个投奔自己的亦或是外人的真假或许很难，但是想要明白一个自己身边的族人的秉性……那怕是不难！
    作为李家的子弟，李茂平时是什么模样的，再清楚不过了，虽然算不上什么纨绔子弟，但是也绝非良善，只是其人到底有些才能，而现在李威手上正缺人手，又身处凉州偏远之地，这里形式复杂，需要本家之人稳固统治，这才用了他。
    刚用他的时候还算是可以，其人虽然有不少的缺点，但是做事到底还算认真，能够完成自己的本分，这就够了。
    因此他平时虽然都有听闻其人好色，也多有劝诫，但是到底有没有太过重视，而李茂呢？虽被训诫多次，确实根本不当一回事，特别是当他摸清了李威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真的责罚于他，胆子更是大了起来，直到……今日之祸！
    “色字头上一把刀，李茂，你让我该如何处置你？”
    李威面露凶光，李茂见了却是浑身颤栗，自己的这位族长，这些年的威势是越发浓了，而且其杀伐果断……
    盯着他良久，李威终是收起了杀意，到底是本家之人……
    “念你这身血脉，这次饶你不死。”
    李茂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又听到他接着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剥夺你所有官衔，贬为庶人，逐出李家，自行下去领军滚二十，然后前往安定，做一小兵吧，若是你能够活着回来，孤便饶了你。”
    李茂瞪大了双眼，这样的惩罚几乎比杀了他还难受，只是当他对上李威那如同深渊般寒冷的双眸，到底是不敢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