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送走了赖仁，王游站在门口久久没进去。
    督察院！
    回想着这两个月来与赖仁见面的种种场景，原来督察院的人也盯上了杨长松？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里的武梦秋才出来。
    毕竟官员谈话，家属也得回避……但以武梦秋的能力来说，两人的谈话其实早就听到了，可在王游面前还是装作不清楚的询问。
    “相公，这个赖仁来做什么？”
    王游看向武梦秋。
    “娘子啊，我看人也算很有眼光的吧？”
    “呃……嗯！”
    想不到拒绝的理由，所以还是点头吧。
    “我居然都没发现赖仁是督察院的人，而且还跟我们生活了两个月！”
    在王游有些夸张的表情中武梦秋尽量表现得更惊讶一点。
    “那……他，这次过来是为什么？”
    “就是跟我说明了身份。”王游解释。“这样看的话也许朝廷那边一开始就有整治南境的想法。”
    “相公是说他们一开始就要针对杨长松？”
    王游摇头。
    这种事情自己拿不准。
    “也许不是针对，只是想敲打吧。要不然就不会替换掉原本属于泊阳府考官位置。”
    在王游的想法中朝廷应该只是想让杨长松听话一些，别像西境那样乱起来，也是歪打正着才碰上了这件事。
    若自己没发现试题泄露……或者任何一步中稍微走错了。
    或许杨长松就不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得到南境选官的权利……或者将自己这样不服管教的人踢出。
    总之，无论哪一种结果应该都不是今天这样。
    官场博弈。
    赢家通吃，输的人可能一家性命都难保。
    王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终究谁都不愿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利！
    “相公怎么了？”武梦秋看着王游突然沉默下来。
    “没事……娘子准备收拾东西吧。”
    “要动身了？”
    “嗯，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
    …………
    泊阳知州杨长松被明镜司扣押的消息很快就在泊阳城内传开了，伴随而来的就是关于原因的猜测，不少人将这件事与之前发现的尸体联系在了一起。
    谁也没想到那些失踪的人竟然已经全部殒命，而且还死得那么凄惨。
    尽管很多人心里有准备，可在看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咒骂几句！
    “那杨长松肯定跟这件事情有关，所以才被关押了。”
    “哼……要我说啊，这狗官这些年吃得太肥了，怕是有什么把柄被上面的人抓住了吧。”
    酒楼里常年更新的话题这次又变成了杨长松，但无论怎么变化，大部分聊天的人跟所聊的内容并没有直接的关系，甚至是毫无关系。
    该吃吃，该喝喝。
    要是酒劲上来了，还能大声嚷嚷几句。
    “还得是沈炼沈大人出马才能搞定啊，他呀，可真是咱老百姓的好官。”
    “那可不……神捕之名非他莫属。”
    隔间里赵括和仆人也在，同时也听着外面的嚷嚷。
    “大人……这帮人真是……”
    “不用管他们，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赵括的心情倒是极好。
    自从听到杨长松被抓的消息后，自己那叫一个高兴，终于把这条老泥鳅给逮出去了，那以后自己在南境的日子可逍遥多了。
    “对了，有打听到王游的消息么？”
    从望江楼一别后赵括就没再见过王游，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搬出了沁园，据说来的时候他们还带上了武家镖行的手下一起，所以这群人离开估计是找个旅店住下了。
    而自己则要把身边的侍卫聚集起来保证安全。
    所以几天下来两人便再没能见面！
    “我打听到武家镖行的人接了一趟镖，好像要回去了。”
    “喔，要回去了？”赵括本以为王游会留下来看看杨长松最终的审查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
    “也罢，算他的性格吧。”
    赵括叮嘱身旁的手下们。
    “奕都县令王游，以后必定有所作为，这个关系要保留着……说不定下次的乡试还是他！你们统计一下我们上庸县的所有买卖，看看有什么能够与奕都搭上关系的。”
    “是，大人。”
    一群人得令，离开房间消失在吵闹的酒楼中。
    ……
    戏园的舞台已经两三天没有开演，据说当家花旦家里出了变故，没心情上台表演。
    每天来的人依旧络绎不绝，但能够开演的节目非常少，戏园老板娘也只能不断与客人道歉，答应下个月会多增加场次。
    至于那些没能够上台的女孩们则是各种抱怨。
    “都说不能把全部功夫交给一个人吧，现在好了，没她咱们这戏园还开不开……”
    “别乱说，人家殷姐姐家里死了人，现在正伤心呢！”
    “那也不能不让人吃饭呀。”
    一边安慰，一边抱怨。
    看向窗边，夕阳正好照进来。
    也照到了城外的邙山路上……
    顾元亮提着祭品来到墓园。
    自己寒窗苦读十余年，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本想将自己中举的好消息分享给隔壁一直资助自己读书的姨娘。
    可再次听到对方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官兵来报失踪者名单了……姨娘因为曾在花楼里听到过关于乡试试题的事，所以被当成知情人士杀害。
    直到最后自己都没能跟对方见上一面。
    顾元亮跪在墓前，却听到隔壁另两座坟前的女孩哭得撕心裂肺。
    从失踪人口被找到后这邙山上已经多了不少坟，只怕这位也是其中之一吧。
    看着对方娇小的身子跪在墓前痛苦，
    顾元亮于心不忍。
    “姑娘……”
    一身孝服殷柳柳转过头。
    “节哀！！”
    ……
    城门上一群守备军正玩得高兴，
    守备队长庞成一脸自豪的掏出今日的赌资。
    “我跟你们说，我那表弟庞龙只是帮人拉了几天车，做了几件事就得到咱们年俸十倍的钱，我就说嘛……咱们的工钱太少了！”
    “是啊，是吧。大哥会来钱，以后可得带带弟兄们。”
    一顿吹捧，然后丢下手中的骰子。
    今日必定血雨腥风……
    ……
    而泊阳城几里外，王游和武梦秋最后看了一眼偌大的城市。
    “姑爷……小姐，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咱们启程了么？”身后是夏菊的声音。
    时间不早了。
    “回家吧，娘子。”
    “嗯！”
    夕阳照在武梦秋那张白净的脸蛋上。
    莞尔一笑，跟上了王游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