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晨来得都很晚……
    按照王游所熟知的时间看，去赶早朝的时间差不多是早上的五六点左右，就连出门都是一片漆黑。
    昏昏欲睡，甚至在马车里还要再补一会儿眠才行。
    等到了皇城门口，林雪绮自然会叫醒自己！
    “大人，大人……”
    王游微微睁开眼睛，外面还是漆黑的一片。
    隐约闪动的火光是唯一的光源？
    “到了？”
    裹了一下身上毛绒。
    这鬼天气可真冷啊！
    这样的日子以后怕是会越来越频繁……一旦想到这里，王游就立马想倒头就睡。
    寒冷果然会使人堕落！
    “嗯，我们到皇城门口了，大人。”林雪绮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百倍。
    按照兵部的官吏安排，林雪绮和杜武这样的兵部将领会有专门的住处安排，一般都是兵部下设的住处，就是那种一个大胡同里大家住在一起的环境。
    地位高一点的或许还能有个小的单间，一般的士兵都是一群人住在一块儿，很不方便。
    据说茅厕和洗澡很麻烦，就连杜武都不喜欢住在那种地方！
    好在林雪绮和杜武算是自己的嫡系卫队，所以王游特别让春梅在前堂布置了几个房间给他们，与诸红和百里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所以每天都能够按时为自己拉车。
    就在王游跳下马车准备前往皇城的时候，林雪绮突然叫住。
    “大人。”从马车边缘拿出一个热水袋子来，“这是夫人让春梅做的醒神汤，说你每天这么早出门估计打瞌睡，让我到了之后给你！”
    啊？
    王游接过水袋子。
    微微还有一点温度……
    因为自己一早出门就是到前门坐上马车的，根本就没管手底下的人准备些什么。
    还得是自家娘子，自己什么习惯她都看在眼里！
    一口入喉，
    腥苦加上一点点清爽直冲脑门，精神一下子就上来了。
    “行了，我这就走了。”
    “大人慢走！”
    将水袋子递还给林雪绮，王游独自走向光亮所在的方位。
    …………
    皇城门口，不断有马车停靠。
    王游的位置算是官员中的上层，一走出来便会遇到其他一道而来的官员。
    相互打招呼，一并前行。
    “王大人，王大人！”冷不丁的旁边忽然有人叫了几声。
    王游回头，
    正巧是颜文过来了。
    “颜大人早啊。”
    “唉……”
    见面就是一阵叹息。
    两人此刻刚好进入皇城，两边燃烧着的火光亮出了颜文憔悴的面容。
    “颜大人这是怎么了？精神不太好啊，刚才我车里还有一点醒神汤，要不要给你带过来。”
    颜文摆摆手，
    “多谢多谢，不必了……睡不着而已。”
    王游是愁没时间睡，对方是直接睡不着。
    虽说同朝为官，这年轻一辈和老一辈还真是两代人啊。
    “怎么了？”王游还是小心翼翼的询问，自己从一开始就感觉颜文有话要对自己说。
    是因为周围不断有官员打招呼，所以才没有开口。
    这会儿两人放慢了速度，最多的那一拨人走开了之后，颜文才缓缓开口询问：“昨日张子真已经回京了，王大人可知道？”
    “知道啊。”
    不仅知道，还跟对方畅谈了一段时间。
    “怎么，他也去找你了？”王游反问。
    听到这话，颜文明白了。
    原来张子真昨日将六部官员都找了一遍……
    “嗯，他在傍晚找到我，询问我对内阁的看法。”
    王游‘哦’一声，心中隐约猜测。
    看来张子真对于每个人所聊的内容都不同……
    颜文跟周正不一样。
    虽然两人都是与自己走得比较近的官员，但是周正属于制度的拥护者，而且是传统制度，所以他更在意新政对于整个朝廷带来的变革危害。
    而颜文是刑部尚书。
    或许是职能不同吧，他更在意的是朝廷自上而下的调整，对于各部门权力的划分，属于党争的一类。
    毕竟颜文年纪大了，可能用不了几年也会像澹台坚一样告老还乡，所以想要善终吧。
    对于新政的态度有点偏于中立……
    改，或者不改，他估计也能混个差事。
    但手中的权力变动，才是他最关心的！
    这次组建的内阁，仿佛将三省的权力进行了重组，颜文不知道能不能保留下手中的权限。
    “那颜大人如何回答？”王游询问。
    颜文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
    人肯定是有，但两人小声一点应该不会被听到。
    “我能说什么，张子真如今几乎稳坐内阁大学士，甚至有挑战令公地位的趋势，他问这些话还不想……”
    后面的话颜文没说，但王游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懂了。
    就算是政治强人般的张子真，也需要在朝堂上多一些支持，或者说很需要六部官员站在他一方。
    新政的实施肯定是避免不了了，但是手底下的人必须要依赖、仰仗他。
    所以在颜文这边，张子真的手段是拉拢颜文！
    许诺好处。
    果然，
    自己没有吝啬，在燕州帮助了颜文的小舅子。
    这种事对方也会告诉自己，足见颜文是有意让自己知道内幕了。
    “好事啊，那颜大人如何回答的？”
    “我自然不能回答，这也是导致我彻夜难眠的原因。王大人进京的时间不长，可能对张子真不了解，他这个人的心思不弱于太史仲，也不下于当年的曹太傅，为何这样的人会选择第一天就来跟我说这种事？”
    从颜文的话中王游突然意识到……
    对啊，
    即便张子真是帝师，是教新皇帝成长的老师。
    他也不能一来京城就拉拢朝廷官员啊。
    而且还是朝廷的老臣……
    就算要做，也应该先让自己的人占据重要职位，有了一定的政治资源后才开始对老臣下手吧。
    要跟随，还是要反对！
    摆出条件让对方选……
    可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呢。
    “所以颜大人觉得此事蹊跷？”
    “何止蹊跷，我彻夜难眠都想不明白。”
    话语间两人已经走上了明堂高处……
    没时间想了，
    只能在朝会中找答案。
    “大概等会儿就明白了，请把颜大人。”
    对方点头，先一步跨入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