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门关一侧的卧龙山。
    这里有一座墓园，正是季怀安当年赶走氐夷大军后，为战死的守关将士建立的陵园。
    整个墓园清净，整洁，鲜花盛开。
    如今这里已经成为犀门关的一处圣地，不仅每天都有人前来祭拜，还有专门的士兵打理。
    既然到了犀门关，自然要来祭拜。
    季怀安拎着一坛老酒走来。
    周大富、庞冲、徐良、唐易跟在他的左右两侧。
    几人来到墓园中心的一座青石碑前停下脚步，青石碑高达数丈，上面篆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这些都是在犀门关战死的将士。
    季怀安抬起头，看向最上方，那里刻的自然是季武的名字。
    “大哥，诸位镇守犀门关的兄弟，我给你带了好酒……”
    他开了酒封，将酒洒落在青石碑前。
    周大富、庞冲、徐良、唐易几人鼻子一酸，特别是周大富，眼睛一下子红了。
    这里埋葬的都是他熟悉的将士，他们曾一起在镇守在犀门关，同吃同住，虽非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
    但如今物是人非，往日的兄弟战友全部埋骨在此，整个犀门关只剩他一人，何其悲凉。
    抬头看着季武的名字，周大富眼眶湿润了，那年犀门关城墙上最后的绝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将军……”
    周大富单膝跪了下去，早已老泪纵横。
    其他几人也都眼眶湿润。
    在陵园祭拜结束后，季怀安带着几人回到将军府，开了一场战略会议。
    虽然拥有先进的武器装备，但在茫茫大草原之上，面对来去如风的氐夷骑兵，季怀安也不得不谨慎。
    经过一番商谈，确定了兵分两路的战术。
    第一路大军为主力军，由季怀安亲自率领，周大富、庞冲两人为副将，三人领兵六万，为清一色的轻骑兵。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直扑氐夷王城。
    第二路由徐良、唐易领兵五万，跟随在主力大军后方，负责支援和接应。
    会议一直到天黑才结束，众将领也都没有休息，立刻去给下面的人传达去了。
    …………
    入夜。
    季怀安辗转难眠，于是悄悄起床走出了房间。
    昏暗的犀门关内灯火通明，很多将士都没有入睡，因为太过兴奋，又免不了有些紧张。
    蛮夷如狼似虎，帝国已经有两百多年没有对蛮夷出兵了。
    虽然氐夷很强大，但明王军之前能将他们打得抱头鼠窜，现在帝国军队更加强大了，将士们从上到下都很有信心。
    这一战如果能灭了蛮夷，将会创造历史。
    所以很多人都睡不着。
    季怀安来到北边的城墙之上。
    站在数十丈高的城墙上抬眼望去，晴空万里，皓月当空。
    视线中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宁静，幽深，有种说不出的神秘和美丽。
    季怀安看着远处，回想起了很多事。
    曾经他带着阿娇在此往返，千里大逃亡，历经生死，终于逃出了氐夷，然后抛开了一切走到了一起。
    但天意弄人，阿娇最终还是离开了。
    接着他又想起了呼延婵。
    氐夷小公主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为了带着阿娇逃离，他欺骗了呼延婵，彻底伤了她的心。
    他还记得就在前方不远处，呼延婵跟他最后的诀别时的话语。
    “为什么？为什么要欺骗我？”
    “你救过我一命，今天我也救了你一命……”
    “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了。”
    “……”
    他心思着从怀里摸出一根发簪。
    这是他送给呼延婵的那根发簪，不过被呼延婵掰成了两截，表示要跟他恩断义绝。
    他轻轻抚摸着发簪，木质的发簪很精美，中间有一圈金丝缠绕着。
    虽然已经修复了，但裂痕也只能隐藏而无法消除。
    她应该很恨自己吧……
    季怀安苦笑了一下，心中有些酸楚。
    无论对氐夷人做什么，都心安理得，但唯独对呼延婵例外。
    不仅是因为自己欺骗了她，最重要的是直到诀别之时，呼延婵还在护着自己，甚至不惜以命阻止呼延图。
    最难消受美人恩……
    轻轻叹息一声，他将发簪收回怀中。
    “殿下……”
    周大富走了过来。
    “周将军，你也睡不着？”季怀安问。
    “睡不着，我恨不得立刻踏平蛮夷！”
    周大富盯着北方，眼神中闪烁着仇恨。
    季怀安看了眼周大富，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回到将军府休息。
    一夜无话。
    次日卯时，随着战鼓响起，犀门关的城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
    “驾——”
    季怀安一马当先冲出城门，直奔氐夷大草原。
    周大富、庞冲一左一右地跟在他的身后。
    紧接着是太子府的数千背着火枪的禁卫，一出城门后，这些禁卫立刻追上去，守在季怀安的两侧。
    城中早已集结好的大军陆续驶出犀门关。
    城楼上一排士兵兴奋地敲打着战鼓，三万镇守犀门关的士兵齐声高喊着“帝国万岁”，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约莫一个多时辰，第一路大军才全部通过犀门关，进入了氐夷大草原。
    整顿队形后，六万大军浩浩荡荡地一路向北，在波澜壮阔的大草原上纵马驰骋。
    千军万马，气贯长虹。
    一天后。
    大军已经远离了犀门关。
    四周是一片茫茫的大草原，一片翠绿。
    偶尔能看到牧民在放牧，不过季怀安吩咐了下去，对于普通的牧民，不得动手，除非他们主动阻拦。
    氐夷是游牧民族，这里也一样有很多普通百姓。
    他来是征服氐夷的，不是来屠杀的……
    “元帅，前面三十里便是鲜柔部落！”
    一名带路的士兵策马过来汇报道。
    氐夷原本是一片蛮荒之地，被称之为蛮夷，由数十个部落组成，氐夷只是其中一个部落而已。
    后来氐夷强盛，统一了蛮夷数十个部落，变成了今天的氐夷。
    今天的氐夷除了氐夷王城外，其他地方依旧是以部落的形式生存繁衍。
    只不过在氐夷王呼延大熊的改革下，整个氐夷被分成了九大部落。
    这九大部落都有自己的地盘，并建立了类似村庄，小镇之类的建设，用来方便聚集交易。
    季怀安下令道：“做好迎战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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