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几乎将自己的手心掐出血来，她还发现，男孩的双眼原来也是假的。
    眼眶里是流光溢彩的琉璃。
    “这是什么。”她哑着嗓子开口，才发现自己即便演技再好，也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嗓音。
    格伦看出了沐之的不适，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
    “别紧张，这些都是很乖的小东西，他们也很快乐，在这座岛上，什么都不用想。
    “很多第一次来的都是你这个表情，但是大家很快就会习惯的。
    “这里才是最原始的世界，不是吗？
    “在这里，没有社会规则和舆论，没有任何限制，你也不需要顾忌任何人的眼光。
    “你知道的，我们的压力都很大，但在这里，能彻底放松。
    “沐之，尝试一下，你会快乐的。
    “看上哪个了，告诉岛上的负责人，他们很快就会根据你喜欢的样子，给他们改造。
    “你看我的，我喜欢这样的眼睛和这样的手臂——哦，不是，是前爪，是不是，小狗？”
    他说着，用力掐了一下那男孩的下巴。
    男孩被迫抬头，脸上的笑意和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乖乖点了点头。
    沐之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她看向周围。
    所有人，身边都围绕着一个或者好几个漂亮年轻的“小宠物”，而且……都被改造过。
    在这一瞬间，她在刺骨的寒冷里，终于意识到了，这座岛意味着什么。
    在这里，你不仅可以抛弃规则，甚至可以抛弃人性。
    人是世界上最贪婪恶劣的动物，教化和规则束缚了那些黑暗丑陋的想法，所以人才能称之为人。
    而即便是这样，人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杀戮、奴役和虐待。
    百年前，华国在战争中遭遇过一次屠杀，而那些屠杀人的人，或许在战争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或许看到流浪狗，也会好心喂一点食物。
    可是当他们杀了一个，又一个，便逐渐从恐惧，到麻木，再到产生快感。
    看啊，我是上帝，我是主宰，我可以随意定论他们生死，
    所以最后，不仅仅是杀，变成了虐杀。那样可怕的地狱一样的场景，放在当时，竟然是一场狂欢。
    心里的魔鬼被放了出来，人便不再是人。
    再往前，千年前，当皇权帝制最根深蒂固的时候，上层的少部分人，看底层人，也不过是看牲畜——还不如牲畜。
    一头牛能换二十个女人。
    虐杀，玩弄，甚至吃人。血淋淋的历史化为笔墨香，短短几句落在了书上，现在世界规则稳定，人们生活在和平里，难以共情，最多也不过一句“真可怕”。
    可是如果有一天，有人被告知，他将获得无限的权利，可以决定所有人的生死，可以不用顾忌尝试任何事情——
    他还会保持所谓的理智吗？
    而这里，便是让人抛弃人性，回归最原始的恶意，感受高高在上，成为上帝的感觉。
    他们享受着无边的快乐。
    沐之浑身冰冷。
    -
    与此同时，谢子狱正在经历着和沐之差不多的事情。
    带着他来到这个斗兽场的，身穿工作服的男人，笑着摁下了一个按钮：
    “谢先生，这是我们这里很受欢迎的节目，你看，那边的几个会员已经迫不及待押注了。”
    谢子狱心里涌上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一只老虎嘶吼着，从笼子里冲了出来，烦躁的甩了甩脑袋。
    而另一个笼子里，跑出来十个人。
    男人还在介绍：“你可以和他们一样押注，也可以仅仅是观看。
    “放心，斗兽场里面的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不会让你们看得无聊。”
    “押注？是押老虎还是人吗？”谢子狱后背发冷，咬牙问道。
    男人笑了起来：“不是的，只押人，因为老虎是必死的，它在里面只是起到一个让打斗更精彩的作用。
    “实际上，这十个人里面，只能有一个活下来，你可以猜一下，是哪个。”
    “只有一个，活下来？”谢子狱咬牙重复了一遍。
    男人点点头：“是的，啊，开始了，你看好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