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开解道:“这年头，国家都已经向市场经济转变了，现在是谁挣钱多，谁说话声音大。”
    “咱们大学毕业的，虽然有的分配在机关上班，但也是从小干事干起，一个月才领几十块钱，你们看张宇航请的这五桌饭菜钱，都抵得上我们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有人叹气道:“是啊，就我们挣的那点死工资，一辈子也买不起轿车。”
    “不过，在民营企业上班可不像在机关上班轻松，挣得多也要付出更多努力，否则干不好就倒闭失业了。”
    刚才那个想贬低张宇航的人赶紧岔开话题。
    “咦，赵刚怎么没来啊，他和张宇航可都是部队大院子弟。”
    于是大家不自禁将赵刚和张宇航对比起来。
    当年部队的子弟高中都是在市里寄宿上学的，不过，同学们知道张宇航和赵刚是部队子弟，但对他们父亲的职位并不了解，两人在外面上学时，也一般不提部队里的事。
    “赵刚恐怕是过得不如张宇航，所以没来吧。”
    “他当年也没考上大学，听说去大院内部中学当图书管理员了。”
    “再差也是事业编制。”
    “不过比起张宇航这样的派头，差远了吧。”
    “……”
    众人议论声中，赵刚十分低调地走进饭店，因为服务员在陆续上新菜，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入场。
    瞥了一眼，赵刚在一桌人少的桌席前落座。
    他穿着休闲装，也是苏染设计的时尚男装，虽然不如张宇航的西装醒目，但也衬得他玉树临风，温文尔雅。
    加上稳重内敛的气质，刚坐下就有人和他寒暄。
    “赵刚，你来晚了，刚才张航宇都发表过演讲了。”
    赵刚笑了笑:“有点事，刚忙完过来。”
    瞧了一眼被簇拥的张宇航，没戴大金链子，还好，没太得瑟。
    他神态自如吃菜，话不多，但是让不知内情的人多有猜测。
    大抵是过得不如意吧。
    同学徐贵文提醒他说:“你看咱们班的班花最后花落谁家了？”
    顺着他提醒的视线，赵刚看了一眼。
    当年的班花聂小兰身旁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子，面容陌生，不是他们高二班的。
    当年美貌惊人的班花，如今看着已心无波澜。
    当年，高考成绩一发布，聂小兰就失联了。
    徐贵文介绍着:“听说是聂小兰大学谈的对象，他们两个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南市国营棉花厂工作，当技术员，现在拿六级工资，每个月的工资有七十多块钱，两个人加起来有一百五十多，过得挺不错的。”
    这年头按照级别定工资，级别越高工资越高。
    大学生进国营厂是干部身份。
    赵刚听完没说什么，收回视线，继续斯文吃菜。
    心里越发觉得努力工作比谈恋爱香。
    他现在挣到的钱比许多同学一辈子的工资还多。
    工作一份付出一份收获，谈恋爱的付出有可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徐贵文却打探起来:“赵刚，听说你在学校当图书管理员，现在一个月工资有多少了?”
    赵刚说:“我辞职去工厂上班了。”
    “是国营厂?”
    “私人工厂。”
    徐贵文哦了声，没再说什么。
    一会儿，事业有成的同学主动来敬酒，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聂小兰和她对象周荣辉也一起过来这桌敬酒。
    见到赵刚，目光在他脸上移不开。
    现在的赵刚褪去青涩，比当年的少年还好看。
    只是想到他没考上大学，心里还是鄙视。
    聂小兰收回目光，骄傲地向大家介绍。
    “这是我对象周荣辉，我们准备明年夏天结婚，我们单位的婚房都批下来了。”
    “祝贺你们。”大家真诚道贺。
    赵刚没举杯喝酒，只朝她点了点头。
    聂小兰喝完一杯，看了一眼漠视自己的赵刚，心高气傲带着准未婚夫走了。
    接着，赵刚这桌的同学也去其他桌敬酒，只剩他一人在席位上。
    有个女生大方到赵刚身旁坐下。
    “老同学，还记得我吧？”
    赵刚看她一眼，没什么印象。
    女生笑着自我介绍:“我是隔壁三班的沈燕，这次听说张宇航大宴宾客，我是来蹭饭 的。”
    赵刚听到这个名字，有了点印象:“哦，我想起来了，有一回期末考混考，你坐我前面，向我借笔。”
    高中每个月的考试会打乱班级考试，防止作弊，因此，每个人前后左右的考生都不是本班的。
    这个女生后来考上了重点大学，赵刚在学校的风云榜上看过她的名字和照片，属于女学霸，比聂小兰还优秀。
    “真不容易，你总算想起来了，我准备调回阳市工作，以后多联系啊 。”
    面对她的热情，赵刚有些摸不着头脑。
    点了点头:“好的。”
    见他态度冷淡，沈燕鼓足勇气试探问:“'张宇航要结婚了，你有没有女朋友?”
    赵刚说:“还没有。”
    “要不要考虑我?”沈燕低声问了句，目光看向自己手里的酒杯，等待答案的心情紧张得快窒息。
    赵刚讶异一瞬，说:“你是大学生，我可配不上。”
    闻言，沈燕有了些自信，凝着他，幽幽道:“读书的时候，我暗恋过你。”
    “嗯，我怎么不知道?”突如其来的表白让赵刚有些错愕，耳廓瞬时红热起来。
    “那个时候听说你喜欢聂小兰，我就没敢和你联系，没想到你们毕业后竟然没走到一起。”
    赵刚嗯了声。
    “我在邮政局上班，要是你有空，可以约我看电影吗？”
    沈燕的大胆让赵刚很意外。
    下意识婉拒:“我的工作比较忙。”
    “哦。”沈燕有些黯然:“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她正要起身，聂小兰走了过来，一脸嘲讽。
    “赵刚，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好上了。”
    话语间还夹着一丝明显的酸味。
    聂小兰虽然看不上赵刚的学历，对他的颜值还是很心动。
    看他身边有了异性，忍不住就迈步过来看情况。
    “沈燕，我记得你考上了京市邮电大学，没想到还会惦记赵刚。”
    “年少时的心动总是难以忘怀的，哪怕时隔多年，不过……”
    沈燕话未说完，赵刚牵住她的手，对聂小兰道:“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闻言，沈燕脸上有了笑容。
    聂小兰冷笑:“你都没考上大学，哪里配得上沈燕，她可是京市邮电大学毕业的。”
    “配不配得上，轮不到你裁决。”赵刚冷声回击。
    聂小兰脸色白了白:“你……竟然这样说我。”
    “你都要结婚了，到我这里指指点点做什么，要是让你丈夫知道我们谈过对象，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刚这一句提醒就把她打发走了。
    看聂小兰走远了，赵刚松开沈燕的手。
    “对不起，刚才……”
    沈燕道:“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真当我男朋友。”
    赵刚心下微动，认真问:“你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当年第一眼就入心了，久久难忘，刚才见到你，还心跳如鼓，现在也是。”
    沈燕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我准备从京市转来阳市工作，就是想追求你，还好，你还没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