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要看养殖厂，宋应星赶紧在前面带路。
    “学生这就带路，陛下这边请。”
    朱由校闻言不由瞪眼佯嗔。
    “嗯？你现在可是工部侍郎了，还称学生！”
    宋应星反应过来，不由尴尬一笑。
    “学...臣，臣一时没改过来，还望陛下见谅。”
    “走吧，让朕看看过年时候，咱京城百姓的餐桌上能多上几道荤菜。”
    朱由校说着便随宋应星而去。
    信王把最后一个烤番薯顺走，赶紧小跑跟在最后面。
    一行人，沿着广阔的番薯地走了半里路，便见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片连绵的棚子。
    信王跟走了一路，感觉好像肚子有点扁了，其实就是馋的。
    他赶紧掏出烤番薯剥开，吃起来。
    “你怎么还有？”旁边温体仁惊讶。
    “要你管！”
    信王直接当着他的面炫了一大口。
    刚想炫耀说一声真香，却没想到一阵浓重恶臭气味突然飘来，充塞鼻腔。
    温体仁赶紧捏住鼻子，一脸嫌弃地看着信王道：“你可真是好胃口，这都能吃的下去！”
    信王闻着这冲鼻的臭味，手上的半截番薯瞬间不香了。
    不过，丢是不可能丢的。
    皇兄说过，百姓种地不易，要爱惜粮食。
    于是他直接咕咚一口炫完，嚼都不带嚼的。
    朱由校早有心理准备，倒不觉意外。
    宋应星不好意思道：“陛下，前方便是养豕（shi）场，清理出来的大量粪便堆叠，臭不可闻，恐污了陛下，要不......”
    “无妨，爱卿能日日在此辛劳工作，莫非朕就闻不得些小臭味了？继续走吧。”
    “遵旨！”
    宋应星闻言心中对朱由校的认识，又改观了几分，形象又拔高了一些。
    几人先是经过了粪便处理区，一些半干的猪粪拌着切碎的干草、树叶堆起老高，一堆堆的整齐排开，场面也相当壮观。
    “陛下，这些豕粪之后就可以做成肥料，加到番薯地里，如此一来，明年的产量一定会更高。”宋应星边走边讲解。
    朱由校听着挺别扭。
    豕粪？这不猪粪嘛！
    貌似朱元璋时候，并没有太在意“猪”这个称呼，只是大臣们感觉犯忌讳上本建议改成了“豕”，百姓管杀猪叫杀万里哼。
    甚至明武宗朱厚照时候，因为他自己属猪，又觉得“猪”同音犯了国姓，竟下过禁猪令，此后民间再很少管猪叫“猪”了。
    只是朱由校听着实在太别扭了。
    “那个...宋爱卿，你就直接说猪粪吧，朕听着顺耳些。”
    温体仁当即上前道：“陛下，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洪武爷都不在意，朕也觉得听着顺耳，以后在朕面前，猪就叫猪，至于民间叫猪叫豕随意，概不论罪。”
    “就这样吧，宋爱卿，咱们继续。”
    温体仁没想到被训一顿，没敢吭声，只能闭嘴退回后面。
    信王看他吃瘪，偷偷开心。
    “是，陛下。”宋应星又领着几人走了几步路，终于进入养猪场。
    朱由校一眼望去，可以看到一排排整齐的猪舍，宽敞明亮，通风良好。
    内部布置整齐，设有饲料槽、水槽和睡眠区域。
    许多饲养人员正在其中清理猪舍，喂养猪崽......
    猪的哼叫声此起彼伏。
    信王长在深宫，哪里见过这场面。
    捏着鼻子好奇地趴在猪舍边上，往里看，甚至伸手还想揪一下那猪的小尾巴。
    “皇兄，原来猪是黑皮的呀！”
    “好家伙，这里的猪每一头个都很大呀！”
    温体仁见他如此，不由鼻子哼哼。
    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宋应星笑笑指着面前的猪舍道。
    “陛下，这里是出栏区。”
    朱由校问道：“这里的猪一般几个月出栏，出栏的猪一般多少斤？”
    “回陛下，一头猪一般七到八个月可以出栏，重两百斤左右。”
    “那里还有放养区，要多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出栏。”
    朱由校感到很满意：“不错，放养的虽然出栏时间长点，不过胜在肉质好。”
    信王突然猪舍中一处更邋遢的地方，好奇问道：
    “那里为什么比猪舍其他地方更脏？好像是特意放的脏东西！”
    朱由校不由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猪有喜爱干净的特点，先放一点脏东西在那里，猪就会跑去那里出恭，不会弄得到处都是，这叫定点投放，哈哈哈。”
    信王不由大感惊奇：“呀，猪还有这灵性！”
    宋应星比他还惊讶：“没想到陛下对于养猪竟也如此了解，老臣佩服！”
    温体仁赶紧道：“那可不，陛下圣明，无所不知！”
    朱由校只是笑而不答，这哪是什么圣明，还不都是炊事班的那几个老兵告诉他的。
    接下来，几人又去看了种猪区、繁殖区、猪崽区。
    养猪场很大，一圈走下来，信王和温体仁累得不行。
    但是朱由校却一点都不觉得疲累，没想到宋应星搞养殖也这么专业。
    看来自己让大明百姓人人都能吃上肉的想法，距离实现不远了。
    不由感叹：“规模如此之大的养殖厂，如今总共养了多少头猪，年产猪崽几何？”
    “遵照陛下的旨意，像这样的养殖厂在京师周围一共建有十座，现在成年猪两万三千头，每年产崽十万。”
    “养猪场的隔壁就是养牛场，有牛七千头，每年产崽五千头。”
    “另一边还建了养猫场，现有一万五千只猫，每年产崽十万只。”
    “我去，这么多！”信王瞪大眼睛，震惊不已。
    温体仁却疑惑得很：“这养牛、养猪，老臣可以理解，养猫确实为何？臣记得这猫肉可不能大量食用呀！”
    其实宋应星也不大理解，为什么养猫，但是也只得遵照皇命办事。
    朱由校只是微微一笑：“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宋爱卿，没想到你养猫也这么厉害，一年产十万只猫崽啊。”
    宋应星略有尴尬：“养猫，这可不是为臣的功劳，陛下莫不是忘了您曾派宫里的王一七公公给微臣帮忙。”
    “现在他可是养猫厂的厂长，这可都是王公公的功劳。”
    朱由校闻言不由一拍脑门：“对啊！朕怎么又把王一七给忘了。”
    “那家伙可是个养猫高手啊，哈哈哈！”
    宋应星笑道：“陛下知人善任，重视农务，臣感佩不已。”
    “若是天下百姓都能掌握这些种养技术，那样咱大明就不怕再遇灾年了。”
    心怀百姓，大公无私，朱由校很是感动，不禁拍拍他的肩膀。
    “大明有宋爱卿，乃是大明之福，乃百姓之福，亦是朕之福。”
    “明日来上朝，朕要当着百官的面，宣布对你的任命。”
    宋应星有些惶恐：“陛下如此隆重，臣实在难当。”
    朱由校满眼鼓励：“你，当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