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弗兰回来的时候司云已经从床上起来了,正坐在桌边把玩着鲁班锁。他看到弗兰进来想停下手中的动作,却见弗兰示意他先将锁解开。

    他见弗兰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他身旁坐下,才安心将心思都放到手上,只是解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院子外的燥热并没有影响到屋内的两人,司云埋头专注于手上的东西,弗兰却专注的盯着低下头的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弗兰看着司云的侧颜,有些怔愣。

    当年小小的人如今已长成大人模样,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时的样子,却依旧耀眼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犹记得当年司云的对于各种精致手工的热爱样子,让自己恨不得将所有的精致物件都捧到他面前,以换取他崇拜的眼神。

    可是她将人娶进来后却并没有多少相处时光,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耽误了司云。如今司云怀了孩子,她再想放手也来不及了,她也并不想放手。

    尤其是她想到最近府衙的事情,更觉得对不起司云。

    司云将手里的锁解开后才发现弗兰的衣服都湿透了,却一直在他身旁陪着他。他惊讶道:“兰姐,你衣服都湿透了,怎么不先换了。”

    外面日头正热,弗兰是在烈日下走回来的,自然热得汗湿了衣裳。但是屋里的冰放的多,她刚才走神没觉得凉,这会被提醒后才感觉到衣服的湿润。

    她并不觉得穿湿衣服会如何,但是见司云坚持让她换了,她便顺了他的意。

    弗兰将衣服换下,只着一件干净里衣坐在桌子旁边。

    桌子上有下人准备的糕点,弗兰捏起一块递给司云。

    司云却吃不下糕点,只将糕点拿在手上,怎么都不往嘴里喂。

    弗兰无奈只能问道:“不喜欢绿豆糕吗?我让他们换其他的过来。你最近吃的太少了,有什么想吃的要吩咐厨房,别饿着自己。”

    “哪里会饿着,我就是前面没什么食欲,这几天会好好吃饭的。”司云知道弗兰是在关心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分神想弗兰是不是更在意肚子里的孩子。

    弗兰像是能看穿司云的心思:“我是怕你身体受不住,不想吃也不必逼着自己吃,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我就知道兰姐疼我。”司云抿唇笑了起来。

    司云很享受两人的独处时光,但是他能敏锐的察觉到弗兰的心思并没有完全在他身上。

    弗兰似乎有些走神,像是想告诉他什么,又想瞒着他什么的样子。

    司云很不想挑明这犹豫态度实在是太明显了。

    司云不想被弗兰瞒着,所以他选择主动出击,他缠上去询问:“兰姐,你是在不高兴吗?”

    弗兰当然没有不高兴,她只是在走神:“我只是在想公务,你别多想。”

    “你是不是又想丢下我?”司云用有些嗔怪的语气问道。

    司云经历过之前被扔到机关圣地的事情,对于弗兰遇到事情粉饰的话已经不太相信了。再加上今天木子的提醒,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所以显得比较慌乱。

    “兰姐,你要是遇到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然我会乱想的。我不想再被你丢下了。”

    弗兰的愧疚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但是这件事他也没有办法更改。

    司云见弗兰有些动摇,但还是不愿意说,他只能试探的问道:“兰姐,你说我怀孕的事要不要给司家去信呀?”

    “你怎么想的?”弗兰虽然不知道司云为何转移话题,但是提到司家她有点不自在。

    司云注意到弗兰的表情僵了一瞬,才来询问自己的想法。这事肯定与司家有关,司家只有司盼盼在府城,这事多半她逃不开干系。

    司云害怕弗兰对于自己和司盼盼的关系有误解,只能先主动坦白道:“木子今日特意提醒我让你决定要不要送信。木子之前是司盼盼的人,今天他是在暗示我司盼盼做了些对我不好的事。兰姐,你说司盼盼究竟干了什么?”

    面对司云的明牌,弗兰知道再不跟他说实话可能会让他伤心了,只能道:“你听完慢慢解释。”

    司云心中闪过果然如此的想法,静静等待弗兰的解释。

    之前莫宁的事情,司家虽然有掺和但是只是为她提供了钱财,司家本身没有牵扯进去,所以最后只是将司家送出去的钱财全部充公罢了。

    司府只是损失了钱财,并没有牢狱之灾,所以这件事对于司府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是由于司盼盼是秦学士的得意门生,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很大。虽然司盼盼还未踏入官途,但是那是秦学士想让她再沉淀两年,晚几年再科考做官。

    司家之事一出,秦学士就斥责了司盼盼。后续更是一个多月都对着司盼盼冷脸。有跟夫子们亲近的学生透露,是因为秦学士认为司盼盼连自己的家人都管不住,之后定无法治理好一方土地。

    所以司盼盼特意回去整治了一番司府,告诫司父司母,让他们安分下来。

    司盼盼从小就被送到秦学士膝下求学,秦学士是真的将司盼盼当成自己女儿在养。司盼盼也是在师长的疼爱中长大,所以才格外能看明白司家人自私与虚伪。

    如今因为司府的事丢了脸,秦学士就想了其他法子帮她找补一下。

    如今正值了边城一批军士回乡之际,边城需要招兵入伍增添兵力。秦学士从老友手中得知消息,以司盼盼的名义向城主进言外族可能趁此机会对边城发起进攻,边关可能动荡,提议先从各个府城抽调兵力前往边城以避免突发情况。

    城主听信了司盼盼的进言,上书天子。天子令靠近边城的五城派出一半兵力支援边城。

    而兵力调动,国安堂自然要派人监察。弗兰身为国安堂中少有的武力值在线的人,她本该作为监军随卫家军前往边城。

    但是如今查出司云有孕,她不免有些犹豫了。

    司云在知道了这件事后,虽然并不想阻碍弗兰的选择,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心慌。

    “那岂不是很危险!”司云想到打仗就忍不住害怕。

    弗兰只能先安慰道:“就算我去了,我也是监察人员,不会上战场的。”

    司云不太相信弗兰的安慰,若是打仗,弗兰的性子绝不会在后面被别人保护。司云忍不住红了眼眶。

    弗兰不禁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司云的眼眶心一横道:“我不去了,谁爱去谁去。”

    然后软言软语哄道:“云哥儿不哭哈,云哥儿不高兴我们就不去。”

    司云却知道弗兰心里其实割舍不下,他明白弗兰心中的抱负,也知道弗兰的忠心。所以他知道不该因为担心就限制住弗兰做想做的事。

    “兰姐你去吧,别担心我,我会乖乖的。”

    司云强忍下心中不舍,谁让他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侠肝义胆的弗兰。

    弗兰看得出司云强忍下的情绪,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在妥协,想说些什么。

    司云为了不让弗兰反驳自己,抢先转移话题问道:“司盼盼怎么确定边关会动荡,会不会是吓唬人的?”

    弗兰解释道:“报堂那边也有传来边城的消息,外族确实会有大动作。所以朝廷才会借着这个名义往边城增兵。主要是震慑外族,不一定打得起来。这事由司盼盼提出只是秦学士在为她造势。”

    司云不懂那些局势,他虽然了解到不一定能打起来,但是这更说明了消息的真实性。

    边城的情况无法确认,谁知道之后会是什么场景。司云正是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他只能更依赖的倚在弗兰怀里,想让这时间更久一点,他不愿起来。

    弗兰安抚着他道:“我这几天都休假,就在家陪你好不。”

    司云整个人都埋在弗兰怀里,将脸窝在弗兰脖颈,不动弹,也不回答。

    弗兰帮司云顺着背,继续哄道:“我给你做好吃的,我做的甜醋排骨可好吃了。你如果不想吃肉,那我就给你做酸辣地瓜”

    司云想着酸酸甜甜的味道,有一点心动了,整个人扭了扭,但还是忍住没说话。

    弗兰继续给司云顺背,却不说话了。司云有些疑惑,这就不哄了吗?

    弗兰等司云有点坐不住的时候祭出了杀手锏:“我最多去几个月,待你生下孩子的时候我一定赶回来。”

    司云猛地抬头,惊讶道:“真的吗?”

    弗兰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道:“真的,明年新招的士兵就能上战场了,我们也就可以回来了。”

    司云知道弗兰的归期后心里就稍稍安定了下来,不就是几个月,一晃眼就过去了。司云心情好了些,于是他撒娇道:“我要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也要酸辣地瓜。”

    弗兰宠溺的笑了,幸好自己手艺还行,不然都哄不好郎君了。

    她将司云放下来道:“乖乖坐着,我去给你做。”

    司云还想粘着她,但是外面太热了,厨房只会更热,弗兰坚决不让他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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