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刷完一套题，沈泠然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笔，她看了眼时间，和自己预计的差不多。
她收拾好书本，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提醒先是一愣。
让她意外的是，除了林晏然，还有另外的三通未接电话。
爸爸？
她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连身体都开始变得僵硬。
呼！这还是她搬出来这么久，第一次接到爸爸的电话。
深深地呼出几口气，等到自己心跳开始平缓后，才起身往外走，等走出教室时，脸色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
到达体育馆时，比赛似乎正进行到关键时刻，加油的呐喊声响彻整个体育馆。
她穿过人群到达休息区，找到了林晏然的篮球包，准备将自己买好的饮料塞了进去。
这时，中场休息的鸣笛响起，她下意识地转身看向球场方向，很轻易就找到了林晏清的身影。
他永远是那么亮眼，是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汗水，和队友勾肩搭背，高兴地说着什么，等他视线看向自己这边时，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还不忘兴奋地挥手示意。
看着他越来越近，近得能够看清楚他脸上的汗珠，近得能闻到他衣服上香根草的味道。
沈泠然低下头，耳根有些泛红。她记得这个味道！
想到了什么，她抿着嘴轻轻笑了笑，将自己手上的毛巾递了过去。
林晏清伸出手，却没有接过毛巾，而是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嘴角。
她高兴的时候，嘴角就会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你干什么！”沈泠然退后了两步，睁大眼睛瞪了他一眼。
“啊！”林晏清如梦初醒般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过她手里的东西，转过身不敢看她。
他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你怎么现在才来？”
刚才有几个帅气的投篮得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
“我刚才... ...在教室... ...做题... ...”在他控诉的眼神下，沈泠然的声音越来越小。
要不... ...
“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林晏清打断她，嘴上却还是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那么一会的功夫就那么重要，你怎么不干脆等球赛结束了再过来！”
沈泠然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主意不错！”
看着林晏清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去，沈泠然才补充道：“等结束来给你庆功也不错呀！”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书本大小，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他。
“这是什么呀？”林晏然眼睛一亮，拿过礼盒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
沈泠然按住他想要拆绸带的手。
“等你比赛结束之后再拆！”
林晏清性子急，换作旁人，他自然是不会等的，但因为是她，所以难得得耐住性子。
只是他明明十分开心，却还要故作矜持，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却还假装客气道：
“比赛还没结束呢，你怎么不晚点再给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成功入选？”
沈泠然：“舍你其谁？”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清澈，对视的时候，可以从她眼睛里看见自己的身影。
林晏清转过头，不敢再看她，耳根却是偷偷红了。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转头恰好看见一旁看好戏的队友们，他莫名有些害羞，脚步移动，用高大的身躯挡在沈泠然面前，挡住了其他人看过来的视线。
林晏清：“你要不先去旁边坐下，比赛很快又开始了。”
沈泠然看着被一句话哄好的林晏清，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歉疚。
要不，下次还是先来看他比赛？
嗡嗡嗡！书包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她表情一僵。
“怎么啦？”林晏清察觉到异样，有些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沈泠然低头看了眼手机，冲他笑了笑：
“对不起，我要走了，我爸爸还在校门口等我！”
“这样啊！”林晏清语气有些失落。“那你去吧！”
“嗯！”沈泠然点了点头，临走时，她转头看向林晏清。
林晏清还没来的及高兴，只见她盯着自己，语气十分认真。
沈泠然：“林晏清，你是不是想以特长生的身份参加高考？”
林晏清不自然地动了动脚，每次她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就代表事情在她看来十分重要。
林晏清：“不知道，现在才高一，我还没有想好！”
他对于自己未来好像并没有什么想法。
“那你喜欢篮球吗？”沈泠然继续问道。
“喜欢啊！”林晏清地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沈泠然眉眼弯弯。“很高兴你找到了自己的热爱，比赛加油！”
说完，就转身小跑出了体育馆。
沈泠然奇怪的举动，让林晏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走回队友身旁，迎接他的是李懿直击胸膛的一拳。
这一拳没有什么力道，林晏清没有闪躲。
李懿：“还说不是女朋友，看她对你笑的那个叫柔情蜜意，啧啧啧... ...”
林晏清用手肘拐了李懿一下，红着脸反驳。“你别乱说，她看谁都是带着笑的。”
“这不一样！”李懿也用手肘顶了一下林晏清。
“哪里不一样了？”林晏清目光炯炯地看着李懿，似乎在期盼他说出个所以然。
李懿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春心荡漾的人，没好气地轻推了他一把。
“说不出来，你自己琢磨吧，比赛要开始了，别发梦了，准备上场吧！”
林晏清抛开脑子里的杂念，状态渐渐进入了佳境，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看台上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就在这时，意外出现了。
林晏清感觉自己脚下被人一绊，然后整个人重重的朝着地板摔了下去。
接着就感觉到自己的腰间，膝盖和脚踝处传来剧痛。他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疼的直冒冷汗。
因为这突然的变故，比赛被迫暂停，林晏清被人抬了下去。
对此，沈泠然并不知情，她走在林荫路上，心情沉重地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等她见到那辆熟悉的商务车时，更是心跳如雷。
她深呼吸几口气后，才走了过去，轻轻敲响了后座的车窗。
车门滑开，后座端坐着一名英俊的中年男人，他面无表情，朝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仅仅一个眼神，便让她不敢再看。
“上来吧！”得到允许后，她才低着头，乖巧地上了车。
车门被渐渐关闭，沈复光睁开眼，转头看向了沈泠然。
他眼睛里还泛着红血丝，西装革履，带着些微凌乱，应该是出差回来，没有回家修整，直接赶到学校。
他这个样子，让沈泠然更添了几分紧张。
沈复光：“你班主任打电话给你妈妈... ...”
沈泠然心头一紧，连忙开口道：“爸爸！我... ...”
“你不用解释！”沈复光出声打断，他泛着血丝的眼睛里满是精光，语气却是难得的柔和几分。
“你跟晏清从小一起长大，这我是知道的，我不限制你交朋友的权利。”
眼看着今年换届，林晏清的爸爸还要往上升。
当然这些话，他没有直接说出口。
沈泠然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很快她又撇开了脸。
各种念头在脑子里不停地打转，却怎么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不是她不信任自己的爸爸，而是不相信对方风尘仆仆，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于是她试探着开口，
“对不起！爸爸，上次月考我没发挥好，掉了名次，您放心，我会听老师的话，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
她语气诚恳真切，这是说这话时，却是目光灼灼地看向一旁的沈复光。
沈复光却只是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老师的话，听听就行，她一个教书的懂什么？你是女孩子，没必要这么辛苦，成绩嘛，过得去就行。”
说着，他从一边拿出准备好的袋子递给沈泠然。
“你生日快到了，这是爸爸给你准备的礼物，我已经交代了财务，以后你的零花钱翻倍。”
沈泠然身体一僵，犹豫两秒，还是伸手接过了袋子。
“谢谢爸爸！”她朝对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换来了对方更加和蔼的笑容。
沈复光满意于她的乖巧，然后不忘叮嘱道：“晏清一个人住肯定不习惯，你平时多照顾一下，这样我也好跟你林伯伯交代。”
“嗯！”沈泠然嗯了一声，对他刚才的话不置可否。
她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也不必再去惹他发怒。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心里涌出一种无力感。
就在这时，原本最后一排的沈煦突然开口了。
“爸，时间也不早了，您待会还有个会，然然也该回去上课了。”
而沈泠然，此时才意识到对方的存在。
她脸颊滚烫，莫名的，心中涌出了一丝羞耻感。
沈煦不是她的亲哥哥，是她三岁那年时，被她爸爸从福利院带回来的。
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唇角勾起熟悉的幅度，然后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爸爸。
“爸爸，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林晏清还在比赛，我... ...”
她话没说完，便被沈复光打断。
沈复光：“去吧！”
沈泠然下车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微笑着等在原地，等到沈复光的车驶出校门，才低垂着头，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
沈复光是个很传统的人，很看重自己身为父亲的权威，从来不允许别人忤逆他的决定。
如果今天她的表现不能让他满意，或者不顺从他的决定，自己接下来一个月，就会被断掉经济来源。
他总会有各种办法让人屈服。
她，她母亲，包括沈煦，都不过是他的傀儡罢了。
原本以为只要她乖巧听话，成绩优秀，就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
她拖着步子，缓慢地往教学楼挪动，球赛不知道结束了没有？
不用到现场，她都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对方在球场上的风姿。
突然，身后响起救护车的急促的呜咽声。
她呆呆地停在路边，看着救护车径直压过篮球场，往体育馆的方向驶去，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测。
该不会... ... 出了什么事情吧？
她急忙往体育馆的方向跑去，却在距离体育馆几百米的地方，与救护车插肩而过。
不要是你！千万不要是你！
等她赶到场馆里的时候，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留在原地的那些人里，始终都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掏出手机，拨打林晏清的手机，电话很快被接起，对方是一位陌生的女人。
“请问您是林晏清的家属吗？”
“我不是，我是他同学！”
对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问道：“那您能联系到病人家属吗？”
沈泠然觉得自己嘴巴苦涩，有些急切地问道：“他严重吗？”
“这个要做过详细检查才知道，不好意思同学，我要先联系病人家属。”说着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泠然心乱如麻，犹豫片刻后，终于选择拨通了沈复光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