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记忆
“这是李唯美？”
有人说从小看到大，就是小时候的皮骨便能看出今后的长相。
除非整容，否则一般真正的美女，在小时候就长得挺可爱的，长残的几率也是有，但也不多。
余泽绕到前方，记忆中的李唯美应该看不见他，才岁的小孩正在上小学一年级，本来就长得小小的，而眼前的李唯美不仅是瘦小，还很瘦弱，皮肤也缺乏营养而泛黄，唯有鼻梁和眼眉能看出今后她的特征。
“真的是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余泽左右环视房间的布局，脏兮兮的房子缺乏家具，沙发肯定是没有的，电视也没见到，就连椅子也不存在，只有两个破旧的独凳。一室一厅的房子，房间内居然没有床？只有一张草席勉强铺了一层棉垫，薄薄的被子也很难想象，在冬天如何御寒。
就这家徒四壁的居住环境，纵然放在十几年前也很惨了。
余泽他爹当初去深城打工，没有暂住证东躲XZ，好歹也有一张床可以睡啊。
转了一圈的余泽回到了客厅，他想离开这栋房屋，却发现门无法打开，窗户外面也是迷蒙蒙的灰雾，显然是这本记忆地图之外的场景不能显示。
李唯美还在写作业，因为室内灯光昏暗，她小小年纪就像是近视了一样，必须靠得很近才能看清，但她一笔一划又特别地认真，若是忽略她的年纪，以及一年级的作业，让人不禁觉得，这写的不是小学生作业，而是高中作业了。
至少余泽从没见过一年级小学生写作业，有这么认真的态度。
“嘭！”
大门忽然被撞开，一道身影打着酒嗝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纵然蓬头垢面的模样，余泽也隐约觉得有点眼熟，仔细想了想，他恍悟认出来了，这不是李唯美的母亲吗？
当初那个贵妇人的形象，给余泽留下了相当深的印象。
温和贤淑，说话不紧不慢，很有礼貌，毫无居高临下的傲慢。
可眼前的“贵妇人”除了变得更年轻更漂亮了，哪儿还有当初那种温和贤淑的样子？
一进门就大声喊道：“我还要喝，我还能喝！”
完全便是酒疯子的形象。
刚才还在认真写作业的小学生李唯美，立刻从独凳上跳了下来，急匆匆赶来想扶住自己的妈妈，却被女人一把推开，醉眼朦胧地喊道：“小畜生，别碰我，你这赔钱货，早晚把你卖了。”
被推倒在地的李唯美，仿佛早已习惯了，又默默站起身去拿保温瓶倒水。
而女人摇晃着回到了房间，衣服也不脱就躺在了草席的棉垫上。
“妈妈，喝水。”
李唯美跪在女人旁边，小心翼翼地推了推自己的妈妈。
女人不客气地接过搪瓷杯，刚喝了一口就吐出来，一巴掌扇在自己女儿脸上：“小畜生你想烫死我吗？”
站在一边浏览记忆的余泽都惊呆了，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个温柔的夫人吗？
扇了自己女儿一巴掌的女人，也不喝水了，翻了个身呼呼大睡起来。
难以想象才岁的小女孩受到了这样的打击，没哭没闹不说，还默默收拾了水渍。() ()
余泽越发疑惑，这一切的情景显然不符合李唯美的身世，他心念一动，面前的场景持续不断往后翻篇。
不再是夜晚时分，外面冬日的阳光通过浑浊的窗帘缝隙洒落在室内，李唯美走过去把窗帘小心拉开，嘴里哼着歌，趴在唯一的桌子上写写画画。
并非用的是画板，也不是白纸，而是写满字的作业本的后面，被女孩拿来画画。
她先画了头小猪，又画了只小猫，再画了一片绿地，被小猪和小猫围着的小女孩身边布满了零食，但陪伴小女孩的除了小猪和小猫外，并没有爸爸妈妈的存在。
“巧克力是什么味道呢？”
李唯美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还记得蛋糕的气味，就画一个大大的蛋糕，小猫吃一块，小猪吃一块，剩下的都是我的。”
一边说着，李唯美又画了个大大的蛋糕放在画中，她美美地看着这张画，忽地又东张西望，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画折起来，藏在了自己的书包内。
下一刻，记忆的画面再度一变。
喝得醉醺醺的女人闯入房子，也不嫌自来水龙头的水很冰，狠狠喝了一大杯，又哇哇吐了一地。
“妈妈……今天阿姨过来说了，让我们把过去两个月的房租尽快交了，还有水电费……”
李唯美兢兢战战地靠近女人。
“房租？水电费？”
女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面色变得扭曲狰狞，大吼道：“钱钱钱，就知道钱？这个赔钱货，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这么倒霉？”
她完全不顾这是自己的女儿，一脚踹过去，硬生生把小女孩踹到墙边去，又去房间抄起衣架，气冲冲走来对着小女孩尖叫着抽打。
被这么抽打的李唯美，努力地把身体蜷缩成一团，用后背去迎接暴风雨似的抽打，避免身体受到更多的伤害。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这小畜生，赔钱货，我也不会这样。”
嘶吼中的女人直到把金属衣架打得扭曲变形，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而一停下来，女人又呜呜哭着跪在地上，把李唯美抱在怀里：“唯美，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妈妈，别哭了。”
小女孩没哭，用小手反抱住自己的妈妈：“是爸爸的错，不是你的错。”
“呜呜，对，都是你爸爸的错，不，他不是你爸爸，他不配当爸爸。”
一提到“爸爸”这个词语，女人面色顿时痛苦扭曲，猛地抓住小女孩的双耳，使劲扯动：“我不是告诉过了你吗？不准提那个男人，你没有爸爸，你没有爸爸，你就是个小畜生，是我捡来的！”
“妈妈，好痛……我错了，我错了。”
刚才能撑住的小女孩，双耳被拉扯得快断掉，痛得忍不住哇哇哭了起来。
这一哭，女人才松开手，抛开自己的女儿，跌跌撞撞回房间睡觉去了。
擦拭了下泪水，小女孩继续抽泣了一会儿，又站起身去收拾残局，把损坏了的衣架丢进垃圾桶，把女人吐了一地的脏污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