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绿盎的叶稍被秋风染成了枯黄色,燥热的阳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怅然的秋风、炽红的枫叶。

    林霰昨夜任由窗户半开着,今早起来的时候就有了受凉的征兆。

    “咳咳……”她喉咙有些难受,鼻腔也不通气,觉得浑身都难受。

    早读的时候她就晕乎乎的,强撑着将英语单词默写完,早读一下课,她就趴倒在了课桌上。

    她也想就这样休息一会儿,但语文作业还没来得及收,她又挣扎着将头抬了起来。

    “咳……麻烦各组组长把收齐的作业送到我这里来。”她的声音很嘶哑,像是有一团棉絮堵住了嗓子,让她喘不过来气。

    课间本就吵闹,她的声音又虚又弱,几乎没人搭理她,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再说一遍。

    许砚侧眸看了她一眼,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还有哪个组的语文作业没交过来?过时不候!”

    许砚的声音清冷而醇厚,自带一股威慑力,引得教室里的人都自发停下了手中的事,静静地听他说完。

    “不好意思啊林霰,早上太忙,我忘记交了……”三组的组长抱着一垒练习册,慌乱地堆放在她的桌上。

    有几本练习册直接平放在上面,没有按照要求打开写有作业的那一页。

    林霰有些累,无奈地去翻册子。

    许砚将她的手推了下去,阻止她整理的动作,冷声道:“交作业不知道要翻到规定的页数吗?还是说,你等杨海彬亲自翻?”

    三组的组长尴尬地愣住了,印象里许砚并不是会咄咄逼人的人,没想到他今天会对这样的小事斤斤计较。

    “对不起,对不起……林霰,我马上就帮你翻好。”

    林霰没有力气再说话,点了点头,不再插手整理作业册的事。

    许砚将整理好作业册一把抱起,望着蔫蔫的她说:“睡你的觉,不许醒着。”

    林霰一愣,乖乖地将头埋了下去。

    噫,她为什么要照做?

    几乎每一个课间她都在昏沉中度过,她有在听许砚的话好好休息。

    偶尔有几个清醒着的课间,她趴在桌上,侧眸看他。

    他的侧脸的轮廓像是用瘦金体勾勒而成的,天骨遒美,挺拔而精致。

    白皙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略显冷淡,头微垂着,脊背却挺得很直,专注地整理着历史笔记。

    许砚本想把笔记丢给她,想了想,又收回了抽屉:“等你休息好了,我就给你。”

    “可是……”她小声嘟囔着,但所有辩驳的话都被他的眸光决绝地击碎。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在身体恢复如初之前,她没可能拿到笔记。

    林霰本就生病了,争不过他,干脆扭个头,又继续睡了起来。

    其实就算没生病,她也争不过他。

    较真起来的许砚,太执拗,十八匹马也拉不回头。

    她的眼眸轻轻地闭着,狭长而墨黑的羽睫低垂下来,在眼睑处盖上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夹杂着雪松的冷香,萦绕在她的身侧。

    他忍不住想要凑近,凑近去闻那沉冷而温暖的气息。

    不经意间,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如轻柔的柳絮飘落在沉静湖面,掀起一圈浅淡的涟漪。

    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林霰醒来的时候,发现桌角处放了一杯感冒冲剂,白色的雾气氲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苦的药味。

    “霰霰,你好点儿了吗?”江语烟的目光驻留在冲剂上,眉目微皱。

    林霰的气色恢复了许多,苍白的面颊被热气氤氲地发红,黯淡的眸光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嗯,好喝多了。”她捧起桌角处的冲剂,一点点地轻啜着。

    “你知道曲玥出国的事吗?刚刚她爸来学校帮她办理转学的事了。”

    “嗯,之前她跟我提过。”

    一整杯感冒冲剂见了底,苦味迅速在她的舌尖蔓延,连呼吸都带着一股浅淡的药草味。

    江语烟双肩耸拉着,神色微黯了下去,像是有一根刺卡在了喉咙处:“她和你提过吗?”

    曲玥要走的消息江语烟今天才知道,原来很早之前,林霰就知道了。

    “她生日那天本来是想说的,后来她又怕我们会难过……”林霰努力地解释着。

    许砚转过头,补充她的话:“曲玥一贯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应该只是不想你们都去送她,不用太介怀。”

    江语烟不敢看许砚,自从那晚之后,她总会有意无意地避开许砚。

    但许砚的这句话还是刺痛了她。

    江语烟的薄唇微微一颤,冷着声道:“我没有要怪你们的意思。”

    林霰微微一愣,她听出了江语烟的不悦,可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

    刚刚清醒一点的脑袋又陷到了烦乱里,额头似在发烫,焦灼的冷汗悬坠在鬓角,将落而未落。

    江语烟的手触上了她的额头,是滚热的:“霰霰,你的头怎么这么烫?”

    林霰摇了摇头。

    短短的一瞬里,又有什么东西触上了她的额头,像是透凉的冰雪,让她贪婪地想要它再多停留一刻。

    许砚的脸色冷沉了下去:“林霰,你发烧了。”

    原来,那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是他的手。

    “你家里人的电话号码,给我。”许砚撕下一张草稿纸,放到了她的面前。

    林霰不敢抬头看他,小声反抗道:“不用……”

    “电话,报给我。”许砚将草稿纸推回了自己的桌子,握着一支水笔。

    林霰还想再反抗,江语烟紧咬着下唇,劝她说:“霰霰,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她无奈,只能乖乖地将号码报给许砚。

    许砚拿到号码后,径直走出了教室。江语烟留在林霰的位置旁,帮她收拾需要带回去的书册。

    “霰霰,药是谁帮你冲的?”江语烟指了指空了药杯,是一只精致的马克杯,看起来还是新的。

    “啊?不是你冲的吗……?”

    她一直以为是江语烟替她冲的药,所以没有去想这只凭空出现的杯子。

    那如果不是江语烟……会是谁?

    她的心重重一颤。

    心上的野草越烧越旺,在跌撞中肆意生长。

    林霰的烧退得很快,第二天就照常回到了学校。

    但一想到昨天落下了一天的课程,也不知道该从何补起,她的头就又开始疼了。

    许砚看见她脸色好了很多,从抽屉里翻出了历史笔记,递给她。

    和历史笔记一起递给她的,是一盒糖。

    许砚一如既往地刷着题,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喝完药之后吃一颗,就不苦了。”

    她想起上次因为考试紧张的时候,许砚也是递给她一颗奶糖。

    这一次,他又要用糖哄她吃药了吗?

    真幼稚,但她很受用。

    她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的不是奶糖,而是一盒五彩缤纷的水果糖,玻璃式样的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选了一颗柠檬味的糖,剥开糖纸,酸甜的气息在唇间溢散。

    一如年少时的心动。

    是隐匿的喜欢、还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将剥开的糖纸又悄悄塞回了糖盒,也将她深掩的心事藏匿于匣中。

    ——

    陈光问:“林霰,许砚他是不是不来学校了?我听宋尧说,他家里人也想让他出国。”

    “我听说许砚物理竞赛好像失利了。也是,他为了竞赛准备了这么久,估计别的科也落下不少。 ”

    林霰望着空荡荡的坐位,握着水笔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许砚已经一周没来学校了。她只从沈严那里听说,许砚物理竞赛失利,不能被保送重点大学了。

    如果他真的选择出国,如果他像曲玥一样,连告别都没有……

    她心上的火苗熄灭了,荒芜的野草停滞了生长。

    她倏地想起,曲玥那天晚上对她说的话。

    曲玥说:如果喜欢一个人,要让他知道。

    如果她和许砚就这样错过,她会甘心吗?

    “林霰……霰霰?霰霰!”

    她猛地回过神,发现是江语烟叫她。

    江语烟的目光落在她光洁的卷子上,上面一个字也没有,问:“你刚刚……有听我说的话吗?”

    林霰歉疚地捋了捋碎发,回:“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你再说一次?”

    “我说,我有点想走艺考……只用参加省统考和校考,或许能考到更好的学校。”

    其实这件事江语烟也想了很久。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上好大学的一种捷径,但她又确实需要艺考这个跳板。

    林霰有些惊诧:“啊?你学过什么才艺吗?”

    她对艺考的认知只有画画的美术生和只有在电视机里才能见到的演员。

    她以前没听说江语烟学过美术,而且以她的内敛程度大概率是放不开的,应该也不会想走表演的路子。

    “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的……霰霰,我想试试考编导,参加几个省统考和校考就行了,都是笔试,和我们文科差不多的。”

    江语烟摇了摇林霰的肩:“霰霰,你能不能陪陪我……”

    三中大多数人都奔着重点大学全力冲刺,很少会有人选择艺术的道路,于是三中连艺术班都没组。

    林霰只知道林澄和顾婉华学得应该是美术一类的艺术,但至于别的艺术类型她丝毫不了解。

    江语烟说校考的时间刚好在周末,不会耽误她学习。她也确实有些好奇,想着跟江语烟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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