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骨科诊室内,浅蓝色的口罩遮住了许砚的下半张脸,长睫低垂下来,衬出那双孤冷清傲的眼眸。

    许砚皱了皱眉,问:“哪里不舒服?”

    对面坐着一个青年男人,面上戴着口罩,棒球帽遮盖住了头顶,看不清面容,背着一个双肩包。

    男人将帽檐往下拉了拉,翘着腿问:“就是脚扭到了一下,特别痛,医生你能不能给我办理住院的手续?”

    从他进门开始,许砚就一直在观察他。

    虽然这个男人刻意装出有腿伤的样子,但是对于经验丰富的许砚来说,他的演技未免太拙劣。

    许砚不耐地望了他一眼,将病历递还他:“从表面上看,并无肿胀。如果不放心,你可以先去拍个片子看看。”

    男人按住了病例本,问:“是不是我拍了片子,就能给我办理住院手续?”

    其实以前也有想要逃课的学生找他开假条证明,既浪费他的时间也消耗了公共资源。

    医院对医生有规定,处理病患关系的时候医生们一定要和颜悦色,许砚强压住了不悦。

    “不是。医院的病房有限,要根据你片子的状况来判断你是否需要住院。”

    许砚的目光越过男人,望向门外:“下一个,进来。”

    周末的医院一如既往地忙碌,许砚一整个上午也才看完了四十个挂号。

    下午,许砚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继续看诊。

    “医生,我要挂个VIP室的病房,今晚就要。”

    许砚抬眼,是上午来看诊的那个青年。

    他印象很深,因为这个青年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擦伤,没有伤到筋骨,却一门心思想要办理住院手续。

    许砚接过青年的片子,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的骨损伤。

    “片子没有问题,你可以放心,不需要住院。我给你开点活血化瘀的药。”许砚将片子还给他,敲了敲键盘。

    “医生,我就要住院。这样,行不行?”

    青年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百块的购物卡,推到了许砚的面前。

    许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淡漠而疏离的眼眸里溢出了厌烦之色:“向医生行贿,是要判刑的。”

    青年哼笑了一声,将翘起的腿放了下来:“行个方便嘛,帅哥?”

    许砚将购物卡推回去,淡淡道:“你的看诊已经结束了。如果你继续赖在这里妨碍我看诊,我会叫医院的安保请你走。”

    青年有些纳闷,觉得眼前的医生大约是个傻子,白给的购物卡竟然不要。

    “哥们,为什么跟钱过不去呢?你给我行个方便,你也能得点好处不是?”

    许砚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职业操守的耐性已经到了底线:“你到底走不走?”

    青年猛地一拍桌子,案上的病例单震散到了地上:“不是我说,你装什么装?你装什么清高呢?我今天就是要住林霰隔壁那个病房,你管得着吗?”

    许砚掩了掩口罩,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男人。

    看病只是眼前这个人混入医院的借口,男人的真正目的是想接近病室里的林霰。

    “我最后奉劝你一句,赶紧离开。”

    本着不影响医院的秩序,许砚已经很耐着性子了,如果不是因为顾虑到场所的原因,他早就将男人推出去了。

    “我还真就不离开了,我不仅不离开,我还要闹得你没办法看诊。”

    男人似是早有准备,将背包打开,拿出了里面的相机,对着许砚“咔嚓”拍了一下。

    许砚起身,伸手去挡,男人推了一把许砚,先一步推开了诊室的门,一路跑了出去。

    “省医的主治医师收受贿赂,他还扬言要打我,大家快来看啊……”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骨科诊室的方向聚集,不明真相的病人对着男人身后穿着白大褂的许砚指指点点。

    许砚冷静地拉住了男人的衣服,指着他手中的设备,道:“医院禁止大声喧哗,禁止摄像,把你的相机放下来。”

    男人用手推搡了一下许砚,将他的胸牌震落到了地上:“是不给录,还是怕我放出你的证据啊?我看你是心虚了吧!”

    许砚靠着墙稳住了身子,仅剩的耐心已经全部消耗殆尽,他忍不了了。

    许砚上前,用手移开了相机的镜头,按住了男人的肩部,对着一旁愣神的护士道:“还不快去叫安保?”

    男人瞄了一眼人群,对着病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许砚的目光定格在人群里,很快锁定了几个和眼前这个男人装束类似的人,都背着双肩包,往病房的方向跑去。

    双肩包里的应该就是拍摄的设备,他们是有预谋有计划的狗仔,分工明确。

    许砚迅速放开了眼前的男人,顺着林霰的病房方向追了上去。

    “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懂啊,就听一个人喊有医生收受贿赂什么的,然后就这样了……”

    “烦死了,去医院看个病都不安生,好不容易排上的号。”

    候诊厅瞬时乱成了一锅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淹没了整个楼道,值班的导医们慌乱地维系着秩序。

    住院部和门诊部不在同一幢楼,许砚知道有一条更快捷的小道,可以让他在狗仔赶到之前去到林霰的病房。

    许砚拿出口袋里的手机,趁着人流拥挤的间隙,给林霰先报个信。

    【有狗仔,待在病房里,不要出来。】

    其实那群无理取闹的狗仔在公共场合怎样构陷他,抹黑他都无所谓,但他绝不能让林霰再受到任何伤害。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紧紧护住她。

    ——

    林霰收到消息后迅速将窗户拉严实,锁好了病房门。

    房门隔音效果不算好,外面的吵闹声很大。

    林霰靠在离门很近的地方,静静地探听着门外的动静。

    狗仔赶到了时候,许砚靠在林霰的房门上,一步也不肯挪动,让他们没有可乘之机。

    狗仔抱着摄像机,无语地望着镜头里的许砚:“哥们,你到底让不让开?我们无意和你为难,我们就想混口饭吃。”

    许砚掀了掀眼皮,淡淡道:“医院有权保护病人的隐私。”

    沉稳而有力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似乎还带着清醇的松香,总能让她感到安稳。

    她将头靠在门上,这样好像能听见他温和而平稳的呼吸声,是他胸膛跳动的声响。

    那个瞬间,她的心脏也随着他的呼吸起伏跳动,胸口的酥麻翻涌而上,如激荡的湖水碧波荡漾。

    只要她知道他在门外,就不会害怕。

    “医院一个月给你发多少工资啊,你连安保的活都领?你还是让开吧……”

    他们在医院外头蹲守了一天一夜才探知到林霰的病房,但林霰一直不出门,他们根本没有偷拍的机会。

    这一次,是他们距离林霰最近的时候,绝不能被一个医生耽误。

    狗仔也顾不得手里拿着的相机,直接上前,拽住了许砚的衣领,往门外的方向拖拽。

    许砚的手触到了狗仔的手臂,冰冷的手掌凝起了一股很重的力道,骨节微微泛白,剧烈的拉扯下狗仔被迫松开了许砚的衣领。

    这双手,握得住手术刀,自然也能护得住他想守的人。

    另一个狗仔也冲了上来,重重地撞上了许砚的身子,许砚的身子倏地一晃,步子却并未偏动。

    房门随着撞击感微微一颤,林霰紧咬着发白的唇,她感受到了外边的动静。

    许砚,你怎么这么傻?

    为什么不躲开。

    许砚的手撑在门上,泛红的手背上隐见凸显的青筋,他的语气却仍是淡定的:“有必要提醒一下,你们这样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

    为了偷拍一点女明星的物料,让自己背上刑罚,怎么想都是得不偿失的。

    举着摄像机的狗仔微微一颤,被许砚的话说动了,有些慌神。

    “我们也没把你怎么样……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另一个狗仔也慌了,扯了扯摄像人的衣袖:“要不然我们撤吧,过一会儿保安要来了。”

    这一扯引得摄像狗仔颤得更厉害了,双手一抖,摄像机往许砚头顶的方向飞了出去。

    许砚的手及时地挡在了额前,“啪”地一声相机碎落在了医院的瓷地上。

    剧烈的冲击力下,许砚的手掌迅速红肿,淤红的血点浮在掌上,血和肉黏糊在了一起,灼热的刺痛感随之袭来。

    许砚的手紧紧地贴在门上,远处传来一阵紧促的脚步声,安保的身影愈来愈近。

    “别捡了,先跑再说……”

    守在门前的两个狗仔看到了远处跑来的安保,顾不得捡起地上碎落的相机设备,仓皇着往门外跑去。

    许砚靠在门上的手微微一松,顺着房门,跌坐在了地上。

    林霰感受到有一股强劲的力量从门上移了下去,敲了敲门,问:“许砚,许砚?你受伤了吗……?”

    许砚长舒了一口气,望着泛红的手掌,故作轻松地回:“没有,已经解决了。你暂时不要出来。”

    林霰的手在触上门把的一瞬停住了,默默地缩了回来。

    林霰靠在门上,清冷的嗓音有些沙哑:“他们要拍就让他们拍吧,我无所谓。下次,你不要这样了。”

    因为她不想,他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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