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游园风云起

    这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刚刚五一,气温就达到了30度。严卉一大早就来到了中心公园门口,来公园的人很多,卖票的窗口却只有两个,公园的入口也很小,大家都挤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乱哄哄的,弄得公园门口就像个小型的菜市场。

    太阳大概好久没见过这么多的人了,“噌噌”地一个劲儿直往上窜,没一小会儿便把严卉烤了个焦头烂额。严卉只觉得口干舌燥,心里也烦得不行,她把手搭在额头上,焦急地踮起脚尖四处张望着,在人堆里寻找着她正在等待的那个人,然而能看到的只是一堆黑压压形状各异的人脑袋。

    “严卉!”随着一声响亮的叫喊,一个精力旺盛的大小伙子拿着一瓶矿泉水跳到了她面前。

    一看到这个人,严卉胸中正在快速升腾的怒气一下到了着火点,“又迟到了,你总是迟到!我说邓超,你就不能早来一次吗?哪怕就一次,我也算服了你!”

    “不就晚到了十来分钟吗?”邓超嬉皮笑脸地看着她,“比以前到得早多了!”邓超一边

    说一边伸出手去刮严卉的鼻子,“怎么了,我的气葫芦小姐,又生气了?”

    “边儿去!”严卉一把推开他的手,“快晒死我了!我不玩儿了,你自己转吧!”严卉说完转身就走,看都没看上邓超一眼。

    “嗨,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邓超没想到严卉会来这一手,他直起了身子,双手叉到腰间,气恼地在后边喊道。

    “我这人怎么了?”一听这话,向前走了几步的严卉又折返了回来。严卉到邓超面前站定,把双手交叉叠到胸前,不甘示弱地仰着脸瞪着邓超。

    “你耍什么大小姐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不就晚到了一小会儿吗,至于吗你?”邓超气急败坏地冲严卉喊叫着。

    明明就是他做错了,他的脾气还挺大,严卉的火更旺了,“什么叫至于吗——?”严卉把“吗”念成平声,咧着嘴拖了好几秒钟,“你那叫不尊重人你知道吗?你说说你什么时候尊重过别人?”

    “你少给我扣大帽子!”邓超咆哮起来,“我怎么就不尊重你了,我要是不尊重你我就不来了!”

    “啊,你来了就算尊重我了?这么说我还得对你千恩万谢是不是?”

    “切,哪敢让您谢我,您老人家不借机找我的茬我就得跟您磕头谢恩了!”

    “我找你的茬!”严卉差点儿没被邓超气晕过去,“你满身都是茬子,还用别人专门找吗?”这种人,他还有理了!

    “我满身都是茬!”邓超俩眼一瞪,“我看你满眼都是茬吧!”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引得旁边的人驻足朝他们观看了过来。“懒得理你,你这种人简直不可理喻!”严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决定结束争吵,不再和邓超纠缠下去,她压低了嗓门,“我走了,你爱干嘛干嘛!”

    “好,你走!你走吧,走了就别再回来了!”本来是高高兴兴地出来玩儿的,谁知还没开始就闹了个不欢而散,邓超急得脸红脖子粗的,眼睛呼呼地向外喷着火,“就没见过你这样小肚鸡肠的的女人,动不动就生气,一说话就翻脸,你要不去当变脸演员都可惜了你这个人才!”

    “我还没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蛮不讲理的男人呢!”一听邓超这话,严卉倒不着急离开了,“我当变脸演员,我看你应该去唱花脸,反正你脸皮也这么厚,还不如干脆用油彩把脸全给糊上!”严卉不客气地回敬了邓超,心里并没有感到解气,她歪着脑袋,斜着眼盯着已经有点气晕了头的邓超,鼻子里窜出一股凉气,半是认真半是挑衅地说道,“怎么着,遇上我这种人后悔了吧?后悔了咱们分手啊!”

    一听这句话,邓超立刻就像尾巴被踩了一脚一样跳了起来,“你还有什么本事,统统使出来!就知道拿分手吓唬人!谁怕谁啊,分手就分手!”

    “好,这可是你说的!”严卉一声冷笑,转身就往人堆里走去。

    “嗬,又成了我说的了!”虽然类似的场景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邓超的情绪依旧很投入,眼见严卉的背影就要化入人堆里去了,邓超抓住最后的机会,冲着严卉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告诉你,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还不知道谁先后悔呢!”一句针锋相对的话从人堆里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而且显然是隔着严卉的后脑勺发出来的,气得邓超一把把手中的矿泉水瓶子摔到了地上。

    从人群里出来,严卉赶紧跑进了路边的一处阴凉里,刚才跟邓超斗气的时候,居然把热给忘到了脑后,这会儿才又感到燥热得不行。

    她最烦邓超这个不守时的毛病了,你说哪次俩人约会邓超有不迟到的?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她以为摸准了邓超的脾气,有时候就故意晚点儿出发,想让他也尝尝等人时那种心焦的滋味,谁知道人家好像早已猜透了她的心思似的,到了人家还是要比她到得晚一些!

    真是服了他了!邓超说的对,今天他还真是到得“早”了呢!这算是进步吗?难道还要表扬表扬他不成?切!让他一个人转去吧,懒得理他!天这么热,我还不想玩儿了呢!严卉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钻进车里回家去了。

    严卉一进家,老妈正在穿鞋准备出去。“咦,丫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严卉妈朝她的身后望了望,“就你一个人,那个姓邓的呢?”严卉没答茬,走到沙发前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身体一转便往后倒了下去,“热死我了!妈,我要喝饮料,要凉的!”

    “冰箱里有,自己拿去!”

    “我要你拿嘛,人家都渴死了!”严卉撒着娇,躺到沙发上,把两只鞋分别甩到不同的两个方向,鞋子砸到地板上,发出“咚”、“叭”两种不同的声响。“妈,顺便把我的拖鞋也给我拿过来!”

    “这孩子!都让你爸给惯坏了!”严卉妈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却不由自主地去拿了拖鞋和饮料送给闺女。“待会儿自己把鞋放回去啊,看你那样子!”严卉妈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两只鞋。

    “妈,麻烦你顺便帮我捎过去嘛,顺便的事嘛!”

    “讨厌!”严卉妈再次妥协,从地上挨个儿拣起鞋子,放到了鞋柜里。

    “嘿嘿,妈,你也是惯着我的嘛!”严卉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得意地笑了,“我就知道妈妈是爱我的!”

    “你这个丫头啊,”严卉妈佯装生气地拿手指点着自己的女儿,“这么懒!看你以后嫁到婆婆家怎么过,还不被婆婆给骂死!”

    “她敢!”严卉一下坐了起来,“还不知道谁骂谁呢!”

    “得了得了,少说那种没大没小的话了!”见女儿又开始说胡话,严卉妈赶紧打住,“我跟你杨姨约好了出去转转,中午不回来了,你自己弄点饭吃吧。”

    “啊?你不回来了呀!那爸爸呢?”

    “你爸去文化宫下棋去了,中午也不在家。”话音没落,严卉妈已经出了门,随着门“砰”地一声响,空荡荡的屋里只剩下了严卉一个人。

    “没劲!”严卉气恼地跌回到沙发里。

    “爸爸妈妈过得那叫什么呀!”严卉窝在沙发里,拧开瓶盖,一边吸溜着饮料一边想,“干个什么事儿从来都没一起过,没有共同兴趣,没有共同爱好,什么都说不到一块儿,那能叫夫妻吗?”严卉坐起身来,往茶几旁边瞄了瞄准,一道弧线过去,瓶盖准确无误地飞进了时刻张嘴准备着的垃圾篓里。

    严卉的爸爸原来在一家国企做会计,年前刚刚退了休。有些人干了一辈子,突然退下来多少总有些不习惯,于是就会或长或短地闹上一段时间情绪或别扭,折腾上好一阵子才会慢慢平静下来。

    严卉爸爸则不然,离退休还有半年他就天天哼上了小曲儿,高兴得好像马上就要焕发第二春一样。爸爸的爱好只有两个:看书、下棋,一退休这两件事便成了他的全部――白天在外边跟别人下棋,晚上回到家吃完饭谁都不理,什么也不干,就知道低着头捧着书看个不停。

    你要是有事叫他,叫他的次数少于三遍,他没有任何反应;超过三遍以上,他就会抬起头,眼睛从酒瓶底厚的眼镜片上方露出来,左手握着书脊,右手食指啄米般地点着书,“看书,看书,多看看书,好着呐!”之后再低下头去,凭你如何叫他,再没有任何声息了。

    “装!你就装吧!”每逢这个时候,严卉妈就会一脸的冷笑与不屑,“装了一辈子了,也不嫌累!”

    严卉妈说这些话的时候,严卉爸都是充耳不闻的,也不知道他是真没听见还是假没听见,反正严卉认为他是假没听见。因为等严卉妈收拾完了,她准会出去找邻居搓搓麻将打打牌,有时候还会块儿八角地小玩儿上一把——妈妈自打退休后尽干这个了。

    爸爸对妈妈的这个嗜好一直心存不满,但又拿妈妈没什么办法,等妈妈一出门,爸爸就会抬起头来,冲着门的地方摇摇头,再一耸鼻子,“俗,真俗!”这是爸爸评价妈妈的口头禅,当然,这句话因为总是背着妈妈说的,所以也许妈妈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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