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尔是最先进去的。
这家伙已经基本失去理智，主打一个杀杀杀。
天与暴君果然不得了，哪怕身为神明，天照都会被他那样蓬勃满溢的力量所震撼。
她进入领域，先打发甚尔拿了游云去对付那个特级，随后观察了一下现状。
“……四个禅院家的？可以凑麻将了。”
女人闭着眼独自开朗，眼前四位咒术师重伤的重伤，断胳膊的断胳膊，真希和惠第一时间喊了老师，七海建人则终于松下一口气。
三人都没有对麻将理论发表什么意见，只有禅院直毘人气得跳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
天照宿启一吐舌头：“抱歉啦，我不是说过你今年死劫吗，怎么不知道避一下？”
直毘人吹胡子瞪眼：“我怎么知道这里这么大阵仗，你说就说清楚啊，光说死劫鬼知道是哪次……你眼睛怎么回事？”
老人眼睛一眯。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才发现天照右眼上盖着片黑色眼罩，当事人摸了一下，表示没大事。
“小伤小伤，只不过不太好看所以挡上了——”
那边陀艮被伏黑甚尔揍得落花流水，大概是因为他们在人家领域里聊得太高兴，特级咒灵重新发起了攻击。
女人凑凑鼻子拎着四个人起跳并躲开鳗鱼的攻击：这个咒灵没有参与放火烧山的行动。
明明一直是身体不好的病弱老师，结果突然徒手抓起四个人——
伏黑惠和真希无话可说，另外两个成年人则早已洞悉此人的不靠谱内核，反应不大，只是木着脸跟她在天上像风筝一样飘来飘去。
“但您不是可以自我修复吗……”伏黑惠被她提着领子，有些不解地询问。
话音刚落，天照宿启睁开了眼睛。
——
这是她第一次在学生面前睁眼，显然在此之前除了伏黑甚尔与主道的夏油杰，他们这一代新人里并没有人见过这种景象。
仅剩在外的一只左眼完全张开，薄薄眼皮翕动着。
眼眶内，常人眼白部分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百分百占比的红色眼球。
磨砂质感的虹膜中央，静静躺着一枚球形的纯黑瞳孔。
“……！！！”
直面这样眼睛的真希一时间毛骨悚然，整个脊背都僵硬起来。
这根本不属于人型范畴，完完全全是野兽的眼睛……
被盯上以后，无法动弹……！
伏黑惠和七海建人都陷入木头人状态，只有禅院直毘人毫不在意这种莫名氛围。
他捋着胡子哈哈大笑：“比上次好看一点，这又是什么的眼睛？”
剩下三人齐刷刷在鳗鱼群中看向了这位老爷爷，并纷纷露出“啊？”的眼神。
天照宿启眨了眨眼——严格来说不是眨眼，只是眼皮下方的瞬膜滑上去了一瞬间：
“鳽的。”
“啥？”直毘人豆豆眼。
都什么时候了这老头还在这当文盲。
他一打岔，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骤然消失不少，恢复行动能力的真希汗颜，随手用刀打开旁边一条鱼。
“鳽，夜鹭，一种鸟。”天照抓着他们几个躲来躲去，还有时间打个哈欠。
她根本没睡够，再者神力又无法对咒灵造成伤害，所以一时间只能采取防守打法。
“灰原呢？”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在赶过来的路上，应该很快就到。”七海建人冷静回答。
天照若有所思点点头：“你们这一期还真是多灾多难。”
七海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大概在08年以后，他和灰原纷纷晋级一级咒术师后就基本没再受过什么伤，这次还是他这么久以来难得的一次苦战。
至于主道灰原逝去，虽然确实有很多伤痛，但好在他们遇上了天照宿启，所以最后也能重见，按理来讲算不算多灾多难。
非要说其实是幸运吧。
“七海海被咒术届pua了。”
读到对方感情波动的天照冷笑，明显是不满命运这样玩弄自己的学生。
真希一头雾水：“啊？话题断层了吗？”
惠小小声：“没有，老师可以感知到一些情绪的意义，大概是在回答七海先生的内心。”
真希：“这样吗，好神奇…”
惠小小声：“是的。”
一二年级生小剧场over，天照接着讲话。
“你们几个闻起来，那个咒灵已经死了，甚尔已经死了，七海和直毘人你俩都死了，只不过一个先一个后。”
“当年06届就你和雄，这下两个人都死了，不幸。”
天照宿启注意到那边的陀艮已经被伏黑甚尔刺穿，旋即松开手，把四个人往天上一扔。
特级咒灵陀艮被单杀，领域消失，他们一同回到现实世界，随后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完好无损的全盛状态。
“耶？老夫的手臂回来了。”直毘人动动胳膊感到新奇。
天照宿启晚他们一步出来，刚刚修复四个人所造成的消耗让她闭上了眼，手臂上一小片皮肤开始波动。
肉与骨骼海浪般隆起，隔着单薄的黑色衣袖，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正欲图冲破出来。
直毘人错愕地看向她：“你……”
她抬手打断，并把伏黑甚尔拎到身边，让他带着伏黑惠去接应即将赶到的夏油杰和灰原雄。
伏黑甚尔听话得像条狗，表情凶巴巴的，拽起便宜儿子衣领头也没回走了。
被拽着的伏黑惠：“……”
不靠谱老爹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新play吗（麻木）
真希嘴角抽搐看着体术老师和学弟马上消失，随后转头想说什么。
没想到还来不及张嘴，一股恶寒就突然从背后传来，生生遏制住了所有人的声带。
好……好强的压迫感——！！
三位术师齐齐回头，只见另一个特级咒灵赫然出现，正跪在陀艮的尸体一旁低低呢喃着什么。
天照宿启手指动了动：是烧毁亚马逊森林的咒灵——还是主使。
——
世界上存在因果轮回，报应和命运。
这并非出自神之手，不是设定，而是人类千百年来活动中自己创造出的规则。
这些因素让他们生生不息，苦果化甜，时间运转冥冥之中受此影响，如同被赋予新的灵魂的画作而爆发出更大的光芒和色彩。
然而这都与天照宿启毫无干系。
因为她是神。
规则本身不用遵循任何规则，高兴则赞赏，愤怒则惩罚，这才是所谓的，世界上最横行霸道的家伙。
此时此刻，神千百年来对咒灵的厌烦终于触及巅峰——她毫不犹豫地动手了。
“……孩子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母亲实乃天则，”
禅院直毘人睁大了双眼。
————
昭和时期，禅院直毘人五岁时，日本下了一场非常可怕的大雪。
时间长达两到三个月，当时御三家闭门谢客，彼此毫无往来，外头甚至可以看到有冻死的尸体横陈在路边。
天照宿启某一天起床，坐在榻边往外看风景的时候也说过这句话。
留着长发，侧脸在冬阳中闪闪发光。
天照是整个禅院家能接近到最美的女神，她依偎在窗桓旁，眉眼如同曝光后的一场狂欢。
家主总说天照小姐是我们的座上宾，侍女聚在一起讨论她，把她描绘得像神明降临。
虽然这就是事实、虽然直毘人什么都知道、
、但他还是觉得不对。
对方相处过的人在往后六十六年里都会统一口供。
你问起时，他们只回答：那是一个兼合成熟女人与青涩少女为一体的，善良的人。
这样的人在窗边望着皑皑白雪时说，直毘人，
孩子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母亲，实乃天则——所以，偶尔为了我想看雪，死去也是可以的吧。
——
“今夜除咒术师外，全人类将咒力缴纳予此，夜十一点五十九分，归还。”
时隔六十六年，伴随她漫不经心的压迫，天真、以及爱恨交织，禅院直毘人再一次感到了那种悚然。
天照手掌相合，以手指点了点前方的虚空处。
漏瑚向她发起攻击，并被直接削掉了半个脑袋。
————
————
“来的好慢啊杰。”
叼着棒棒糖的五条悟悬浮在空中，搭话对象是十年好挚友夏油杰。
对方骑着虹龙呼啸而过，白眼都没分他一个。
2006年他可能会停下来呛个两句，但这都2018年了，咒灵操使自认没有叫虹龙甩他个尾巴实在仁至义尽，根本没时间腾心思反驳自己在半个小时内回国需要多少时间。
刚刚和灰原一道来时已经了解完基本情况，他快速梳理现状。
如今重点是涩谷站的群众和虎杖悠仁。
五条悟群发了短信，已知咒灵队拥有五只特级咒灵，一名受肉，一名诅咒师。另外还有个不知道在不在队伍之内的两面宿傩。
根据六眼情报来看，五只特级咒灵分别是真人，漏瑚，陀艮，以及两名未知的新成员。
未知咒灵其中一名已被五条悟当场击杀，另一只推测有时空转移之类的能力，不过由于六眼没有亲眼看到，所以暂时不确定。
诅咒师和天照认识，得找个老师不在的时间再弄死他。
而那个受肉咒灵现在大概率在和虎杖悠仁一对一，如果让他成功，事情绝对会变得很复杂。
-
灰原雄和夏油杰是在外围遇上的，图方便打了个顺风龙，刚刚半路下地去揍一个脸上有花纹的扎小马尾的诅咒师了。
夏油杰准备先去找虎杖悠仁。
先去……先去找学生……额啊。
特级术师痛苦面具：
——但是天照宿启受伤了。
虽然老师经常吐血，咳血，喷血，乃至像大呲花一样扫射血，但她还从来没有因为外力而受过伤……
这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实在是让人没法不多想。
他来之前在到了前线的夜蛾和硝子身边放了四五个特级咒灵。
两人的安全应该是不用担心了，所以等下可以把老师送到硝子那里，看看反转术式能不能治愈伤处……
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飘来飘去，正担忧着老师受伤的严重程度，下一秒，夏油杰眼前的大楼就直接炸了。
碎石瓦砾到处乱溅，通天大厦四分五裂（单押），火光几乎映红了半边天，仿佛在大晚上唐突加了个晚霞背景。
两个人影从废墟里横空出世：满脸是血的富士山咒灵、和满脸是血的天照宿启老师。
两人你轰我轰，天照身上的咒力气息浓得像五条悟，手指随便一比就是史前大爆炸。
夏油杰沉默片刻，然后陷入宇宙猫猫头：“……”
啊？
不远处的六眼倒是比同期接受良好，在看到这一幕后，笑容马上真心实意了很多。
他吹了个口哨表示好辣，刚打算浮空过去打打岔上上分，立刻就被挚友死死扯住。
“干嘛拉着我，杰怕寂寞吗？”
“闭嘴，别再上去添乱了！”
五条悟撇撇嘴：“……”
夏油杰刚以为孩子长大了要松口气，这厮马上就以实际行动打消了他的白日梦。
站在涩谷站的中央，围绕着无数被狗卷棘定住的改造人和普通市民，五条悟已经从六眼神子光荣掉级变成了‘那男的’。
‘那男的’五条敞开嗓子就嚎，声音和之前虎杖报信的响亮度不相上下：
“姐姐好帅！！姐姐加油！！揍翻那个**人家就是你的了！！！！”
夏油杰微笑着褪色：“……”
累了毁灭吧。
背景中凭空出现的，正拎着儿子并短暂清醒的伏黑甚尔：“……？”
他的记忆只持续到自己把那个术师老太婆一拳宰掉为止，后边的都模模糊糊。
虽然暂时反应不过来‘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人生思考，但五条悟荡漾的语气以及多年从教经验让他马上就条件反射拳头硬了。
好贱的声音，臭小鬼。
拿着特级咒具的天与暴君克制再三，再三克制，克制失败，把小海胆头往一般路过夏油杰那里随手一扔，提着游云就上去和最强干了起来。
拎着重面春太尸体在地面上正抬头看热闹的灰原雄：“……”
诶？这个时候痛击我队友？( ?▽｀)？
差点没接到伏黑惠的夏油杰：“……”
好崩溃，但因为预料到了所以也不是那么崩溃。
十年如一日被爹当球扔的伏黑惠：“……”
恨这个处处都在背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