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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爱恨成茧一夕间

    有这样一桩事,林夕芒一直在想是不是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嫁入叶家没多久林夕芒就与秋光的夫人宋南枝同时怀孕。怀胎十月临产之际,正逢大雪之夜行路不便,接生的稳婆也只来了一位,可偏巧当夜有三位孕妇同时产子,稳婆只得把她们聚在一处,而这第三人正是一位恰巧从外乡途径此地的年轻妇人。

    林夕芒顺利产下一对龙凤胎,而秋夫人宋南枝的孩子却是一出生便夭折。

    秋夫人既伤心又害怕,她告诉林夕芒,医生说她天生体弱本就难以受孕,这次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还是没能保住,被秋光知晓后只怕会休妻另娶。娘家势力虽大,可自己一个不受宠的外嫁女,若是回去恐怕这一生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阿芒,我的孩子没了,可我不愿就此放下,我虽体弱,但有些事总归还是想要计较一二。”

    林夕芒静静地看着满目悲戚的秋夫人宋南枝,心里盘算着,她的机会终于来了。偏巧,那位不知名的待产妇人,在生下一名女婴后就撒手人寰,临终前又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她。林夕芒知她应当把握时机,为了复仇,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

    于是,林夕芒先将妇人的女婴与自己的女婴掉包,而后又把儿子交给秋夫人宋南枝抚养。她以为秋夫人生性怯弱且体弱多病,活不过几个年头,此番孩子交与她算是个一石二鸟的变数。这样想着她便对秋夫人说,自己没什么要求,只待日后夫人驾鹤西去之时告知小儿身世即可。听到这番话,秋夫人对林夕芒自是感激涕零。

    “南枝,孩子你有了,我同你约定,只要你我活着,秘密就是秘密,不可破。”

    时光飞逝,转眼间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等了二十九年的复仇计划,是时候了,范梦遥发誓她要叶秋两家血债血偿。

    首先,她要给叶扬下毒,是慢性的那种。她要亲眼看着叶扬的身体日渐衰败,她要他全身不得动弹,她要他有口不能言,她要他切身的感受到什么叫做无望的恐惧。于是,在叶浅与秋澄重逢的第二年,叶扬中风了。

    此后的日子里,林夕芒更加事无巨细的悉心照料着叶扬。她最喜欢在夕阳洒满的庭院里,坐在叶扬的身旁为他讲述一个又一个故事,她总是有说不完的故事,像是她的经历,她的仇恨,她的计划,她的······每每这个时刻,林夕芒都要细细地观察叶扬脸上的表情变化。对,就是这种由愤怒到恐惧再到无能为力的煎熬感,林夕芒觉得无论看上多少次她都不会厌倦。相反,这种愉悦的心情会让她抑制不住的感到兴奋,因为这说明她的复仇效果非常好。

    林夕芒的计划一直都很成功。当然,这其中还包括,她不忘适时地修书一封,告知秋夫人叶浅就是双生子中的女婴。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复仇,那为何不让我一走了之?”好不容易才找回呼吸的秋澄,几近绝望地重新正视着林夕芒明艳动人的脸颊,不好的预感在心底隐隐而生。

    “一走了之?”林夕芒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漫不经心地拢了拢垂下来的发丝,悠悠然道:“既然都说了是复仇,那我为何还要让你独善其身的离开呢?阿澄,我倒很是佩服你的沉着冷静,有几分我们范家人的风格,宁愿离开这里也不肯告诉她真相。怎么,是怕她承受不住吗?”

    “不,我······”秋澄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在这月光之下,林夕芒露出了一抹天真又残忍的笑容:“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们的相爱本就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什么?不,不是的,”秋澄下意识地反驳,这就是你的目的么,让我产生动摇,他稳了稳心神,坚定地否认道,“我与浅浅相爱,皆出自于本心,岂会是你算计来的。”

    “哦?是么?那要不要我来提醒你,你们是如何相遇的?”林夕芒的笑容越发肆意起来:“若非不是我,你又怎会认识你的浅浅呢?”

    秋澄握紧双拳愤然道:“若非不是你,浅浅也断不会卷入这场与她毫无干系的仇恨中来。”

    “没错,就是我,是我利用你们来折磨叶扬和秋光的,谁让光是身为他们的孩子这一点就足够有理由让我去恨,身为贼人之子,便是你们此生最大的不幸。”

    林夕芒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她疯狂地恨声道:“你想守住的秘密,是我总归要撕裂开的丑陋真相。现在你不是都知道了,浅浅非你同母胞妹,是我毁了她的一生,茫茫人海谁叫她偏生不幸就被我遇到了。”

    被利刃击中的心脏鲜血淋漓,全身的血液翻滚倒流,狠狠地扼住秋澄的咽喉。与空气阻隔的无力感压满胸腔,将他一步步逼近那个名为“绝望”的深渊。

    一步之遥,便是万劫不复。

    秋澄堪堪地向前一步,他无力地抬起手,缓缓道:“告诉我,这几十年来,除了恨,还有什么,有什么是能够让你感受得到哪怕一丝丝的温暖······”

    林夕芒眯起眼睛细细地盯着秋澄,道:“若我说有,你信么?”

    “只要你说有,我便相信。”秋澄几乎是恳求地将手伸向她。

    “让你失望了,没有。”

    林夕芒平静的声音里透着极致的冷酷,她不动声色地诉说道:“忘记告诉你,在过来这里的路上,我顺便去看望了你的养父,给他讲了一个睡前小故事,可他好像并不惊讶。我瞧着实在无趣便刺了他一刀,不过你放心,这一刀我故意刺偏了。因为在离去前我还要‘不小心’打翻桌上的那盏油灯,让他好生看着火是怎样一点一滴地燃烧起来,又是怎样一点一滴地毁掉他所珍视的一切。”

    “你!”闻言,秋澄悲愤交加的浑身颤抖起来。

    秋光,那个执着于古法琉璃制作的父亲,那个疼爱呵护自己的父亲,那个手把手教会他如何一笔一刀雕刻出最精美纹饰的父亲······

    林夕芒的话固然是事实,秋光不仅非他生父,更是害的范家支离破碎的罪魁祸首之一,可他······他要怎样去恨,又要如何去恨······去恨一个二十几年来自己最为敬爱,亦是最为信任的父亲。

    “怎样,要去救他吗?可你别忘了,他也是害你和浅浅不能相守的祸首之一,”说着,从林夕芒的衣袖里滑出一把□□,她走上前去抓住秋澄的手腕,把枪放到他的手里,食指顺移到扣动扳机的地方用力钩住,眼睛牢牢地紧盯着秋澄,“如若恨我,就杀了我。”

    “不,我不会。”秋澄缓缓地摇了摇头,仿佛是用尽最后的气力,叹息道:“你是浅浅和绿子最亲近的人,又是我的······我怎会伤你。”

    如同意料之中,林夕芒低下头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她趁秋澄不注意,夺过他手里的枪,直抵胸口,朱唇微启,扣动扳机,一气呵成。

    “砰!”枪声如雷鸣般划破夜空,灰色的气体,是死亡的味道。

    “不!”硝烟里同时回荡起的还有秋澄无望地呐喊声。

    林夕芒仰面朝天,用她仅存的一丝气息,对秋澄说出了她生命里的最后一句话:“我说过的,你是逃不掉的,即使到了地狱,我依旧会看着你们······”

    鲜红的血液渐渐渗出,与地面的水渍交融在一起,就像是人的仇恨,洗不净,流不完······

    “你果真是这天底下最狠心的母亲······”

    秋澄跪坐在地,右手握拳重重地拍打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一下又一下,他的心已被生生撕裂揉碎,徒留一滩血水混杂着腐败泥土的味道消散在这凉薄的夜······而他的耳边始终回响着林夕芒临死前的话语。

    “我说过的,你是逃不掉的,即使到了地狱,我依旧会看着你们······”

    “着火啦!着火啦!”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地呼喊声。

    秋澄猛然间清醒过来,他起身发疯似的往东屋方向跑去。

    待他赶到,秋光的房间已被火焰燃烧大半。秋澄不顾众人阻拦,硬是闯了进去,他在房间的一角找到了已是奄奄一息的秋光。

    “父亲,父亲,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出去。”秋澄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秋光,试图将他背出房间。

    “不必了,阿澄······”秋光挣扎着摆摆手,他颤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放到儿子的手里,已是油尽灯枯之态:“这是我的罪,你快走吧······”

    话音刚落,秋光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秋澄艰难地从屋中跑了出来,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起,秋家大院其他的地方也开始被大火覆盖。火光冲天,夹杂着人们慌乱的救火声与脚步声。

    秋澄只觉得浑身无力,眼前一黑,就此昏了过去。

    死神贪婪地注视着这些卑微而又渺小的生物,恐惧中的人们如同待宰的羔羊,是餐盘中最美味的珍馐——火,是最好的烹调方法;绝望,亦是最佳的调味料。

    这一夜,很深,很沉。

    这是秋家的劫,也是他们所有人的劫。

    待到秋澄悠悠转醒之际,已是三天之后。

    秋家在那一夜被烧掉了大半,秋光和林夕芒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据说最邪门的是,当天夜里叶家老爷叶扬在看到被火烧红的夜空时,带着惊恐的表情骤然猝死。

    小镇上的人们对此议论纷纷,两大琉璃工房的老板竟是在一夜之间同时身亡,据说死相异常惨烈,由此便衍生了些许荒诞的猜测。其中最为莫名的要数——

    叶家太太林夕芒爱上了秋家老爷秋光,本以为秋家太太宋南枝亡故后再无牵绊,可谁想秋家老爷秋光出于对亡妻的愧疚,最后竟选了殉情。而躺在病榻的叶家老爷叶扬得知此事后,就这样被活活的气死,令人唏嘘。

    对于旁人的猜忌,秋澄从不做解释,即使对方是叶绿,他也未曾透露分毫。

    原是大火那日,林夕芒倒在血泊之时,秋澄看到一个熟悉的绿衣身影一闪而过。自那之后,叶绿每每见他,总是眼神闪烁欲言又止,可他终究没能留给叶绿开口询问的机会,他承认自己总归是缺少了一些勇气。

    处理好秋光的身后事,祭拜过叶扬和林夕芒,秋澄悄悄地来到叶家,最后一次看望了依旧在沉睡中的叶浅。

    这次的打击该有多重才会让以往身体康健的她一病不起。秋澄心疼的为她轻轻拂去额间的碎发,将“千秋岁”放在她的枕边,无比珍视地亲吻她的掌心后,方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秋澄带着父亲的信,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

    秋光在信中说:“······吾儿阿澄,请原谅一位父亲的自私,再最后这样称呼你一次。我知自己罪孽深重并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但请你相信,这二十二年来我对你的爱,是真真切切出自于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这并不是虚假的,尽管我愧对你的生母······关于我的罪,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我并无资格怨恨,你亦不必挂怀。自打我诓骗师兄潜回范家寻找不慎掉落的古法琉璃,实际却是救了梦遥的那日起,我就知道自己终会有这么一天。这二十九年来,我日夜煎熬,寝食难安,唯有沉迷琉璃方能得到一丝安宁,可也正是如此,我才酿成了你和浅浅的悲剧······我和整个秋家有愧于你们这些孩子,我活该受这妻离子散的报应,但你们是无辜的,对不起,为父真的对不起你们······”

    看到最后,泪水早已浸湿书信。

    原来,秋光是知道的。他知自己非他所出,而他跟叶浅的相恋竟生生的成为了众人的催命符。他总算明白了林夕芒为何会说,自己是逃不掉的,即使身处在另一个世界,她依旧会看着自己身上所背负着的三家仇怨,数十条人命,以及重重枷锁永无宁日······

    事已至此,他无力挽回什么。既然注定无法相守,“千秋岁”会代替自己好好地守护着她。往后余生,这些罪孽就统统由他一人承担,只盼叶浅和叶绿两姐妹从此能够自由幸福地生活下去,便是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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