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葬的，当食材的，血渍之类的都清理完，人都累瘫了，个个软手软脚，瘫坐在甲板上不愿动弹。
    天已黑透，货轮上的照明灯亮起。
    疲累惊惧一天，散着光蕴的光亮，打在身上，温柔静谧，人们获得了暂时的安宁。
    呼啦，呼啦，呼啦……
    正在休息的人们，感觉脸上被蚊虫叮咬了一下，啪的一声脆响，睁眼，掌间一只拇指大小的死白蛾子。
    恍惚间，眼前白蒙蒙一片，没当回事，接着闭目休息。
    啪，啪，啪……
    “啊，哪来这么多白蛾子。”
    “噢，天哪！”
    “走开，走开……”
    “……”
    初时，几百上千只，越撵越多，越打越多，铺天盖地。
    雾气与白蛾子互相交融，到最后，已分不清是雾气，还是白蛾子，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多的睁不开眼。
    “痒，好痒。”
    “蛾子有毒，蛾子有毒，大家都小心点儿。”
    “啊，痒，痒死了，该死的，滚开，滚开。”
    “……”
    宁小七动用火异能，一烧一大片，但不解决什么问题，漫天漫地，到处都是白蛾子，躲都没处躲。
    宁强同样很狼狈，扑腾半天，消灭一片，又来一片，生生不息，灭绝不止。
    仗着强横的力量，闭目向外冲。
    宁大个大叫：“二……二少……”
    他想说，二少，带上我，一张嘴，好几只蛾子扑进嘴里，卡得他，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宁强哪还顾得上他呀，自己飞着都费劲。
    一只白蛾子轻如鸿毛，万千万只白蛾子压下来，份量同样不轻。
    白蛾子们人多势众，气势正盛，想突围？呵，那哪儿成！
    如此肥美的猎物，咋能轻易让你走了呢。
    万千只白蛾子嘶鸣，更多的白蛾子围了上来，宁强只觉身前拥了堵厚厚的墙，怎么冲都冲不破。
    YAo……声半截，鹰嘴里堵了二三十只白蛾子，后半截YAo，和着白蛾子们下肚。
    嘎……嘎……又痒又疼又恶心，受刑般难受。
    第一次突围，宣告失败。
    发泄般，一爪各拍死十数只白蛾子，郁闷地想仰天长啸，记起先前的教训，紧闭鹰嘴，蓄力，再次向上冲。
    意识到对方要拼命，成千上万只白蛾子死死噬咬苍鹰双翅。
    宁强如服万蚁之刑，眼角淌出血泪，闷哼数声，扑动双翅，劲风扇去半数白蛾子。
    白蛾震翅，发出人类听不见的警报之声，更多白蛾子蜂拥堵截苍鹰。
    苍鹰双翅搅动气流，以苍鹰为中心，白蛾子们漩涡般华丽飞舞。
    更多的白蛾子，凄美地扑向漩涡中心，一层层被扇飞，又一层层附着在苍鹰身上。
    带着比自己身形厚了两三倍的白蛾子，苍鹰摇摇晃晃冲出包围圈，每拔高一米，身上的白蛾子被风势刮薄一层。
    飞了十来分钟，鹰身终于露出本来轮廓，只余少许身强体壮的白蛾子，仍不死心地噬咬着嘴下的猎物。
    苍鹰头脸身上全是白蛾子蛰出的大包小包，痒得受不了，一头扎进海里，被冰凉的海水一浸，方好受些。
    大口大口喘粗气：“md，哪来这么多白蛾子。”
    抹去头脸上的水，宁强还想呢，若是左灵一家在，他们会用何种手段应对。
    一船的人，奋斗了二十多分钟，白蛾子一点不见少。
    郭其顶着和宁强差不多的压力，往驾驶室冲。
    驾驶室的白蛾子同样不少，常船长跟几个手下，正和白蛾子们做殊死搏斗。
    郭其挥舞双手：“呜……呜……呃……呃……咳……咳……”
    常船长比手划脚：“呃……呃……哦……哦……嚯……嚯……”
    全是气声，一个带点中文意思的词没有。
    但二人，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一个说，开船，开船，快点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另一说，好，你去起锚，我启动船。
    郭其顶着层层白蛾子去起锚，来路艰难，回路同样坎坷。
    等船开动，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这时还能跟白蛾子们奋战的，只剩寥寥数人。
    杨晨纲、陈好、笛飞，背靠背，手里各挥舞一支燃起的木柴，跟白蛾子们对峙。
    大多数人抱着头，身子蜷缩成团，打不过，爱咋咋地吧。
    白蛾子们用它们单调到极致的化妆术，将船上众人妆点成胖白熊。
    偶有失败，立时有更多的白蛾子，不信邪地扑飞过去，雕琢着令人窒息的美丽。
    船鸣声声，仍在泡海浴的宁二少爷，骂了句：
    “靠，老子还没上船呢，开什么船。”
    想变身跟上去，又害怕恐怖的白蛾子们袭击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晃晃脑袋：“再等会儿吧。”
    啊……啊嚏……啊嚏……吸吸鼻子，好像要感冒！
    恼怒地一拳砸下，激起万千水花，md，走背运，喝凉水都塞牙。
    白蛾成墙，遮挡得根本看不清路在何方，常船长只能凭感觉，哪儿白蛾子少，就往哪儿走。
    巧合的是，货轮行进方向，正好是左灵一家离去的方向。
    行了一个多小时，白蛾子总算不跟过来了，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彼此互望，嘶…哈……疼……抽气声起。
    想笑又想哭，个个面目全非，头脸肿得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末世缺吃少穿，大多数人瘦成皮包骨头，如果眼睛和嘴唇不那么肿，倒显出了几分末世前该有的丰润。
    扑通，一只胖苍鹰狼狈地折下来，边褪毛，边发出嘶嘶哈哈的声音。
    扑哧……扑哧……扑哧……
    宁强来时的鹰姿，众人皆瞧进眼里，但现在，两个初见的宁强。
    二少……丰腴太多，宁家众人不想笑，可，可，可，实在忍不住，咋办？
    宁强又冏又难受，摆出威严，扫视全场。
    扑哧……扑哧……扑哧……
    此时的宁强，眼睛挤成一条线，面部线条肿亮，红唇肥厚，两爪……不，两手肿得，活像偷吃了蜂蜜的棕熊。
    他不摆架子还好，架势一摆，就剩可笑了。
    大家形象都差不多，大哥别笑二哥，但谁让宁强站在甲板中央现眼的，不笑你？笑谁！
    哈……疼……嘶……哈……疼……
    一时，奇怪的气声，此起彼伏。
    宁大个看不下去了，赶紧将自家丢人的二少拽回己方阵营。
    郭其命人弄了些盐水，肥皂水，和蚊虫叮咬的药膏，给大家解毒消肿。
    被一两只白蛾子咬几下，问题不大，那么多白蛾子，毒素积少成多，会要人命的。
    靳煜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郭其命人支上大锅，烧了几大锅开水，让大家热敷。
    淡水和柴火都没备足，事关人命，没法在这上面省。
    何肖一边儿敷脸，一边在心里扒拉算盘盘珠子，削减哪项，弥补意外支出好呢？
    宁强翻翻肿得不忍直视的双手，叹口气，泡在海水里是能舒服一会儿，但海水不能消毒，还有可能感染了，才肿成这副德性。
    朝宁大个使个眼色，虽然气势全无，但宁大个跟在宁强身边儿时间长了，马上明白主子的意思。
    一把推开众人，自顾自抢出一盆肥皂水。宁小七更加蛮横，劈手夺了两管药膏。
    众人敢怒不敢言，郭其、杨晨纲看在眼里，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惊心动魄的一天，总算过去了，大家筋疲力尽，只想早点休息，饭都不想吃了。
    宁强派宁大个找郭其要住的地方。
    郭其倒也痛快，直接将分配给左灵一家的集装箱房，分给宁家人住。
    私下叹气：“便宜你们了。”
    有啥法子呢，左灵撒手不管了，他还指着宁强看在那点儿可怜的香火情上，遇事能伸把手呢。
    ……
    左灵睡得正熟，她刻意关闭感知，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想跟郭其他们碰上，一连三天待在空间里没出去。
    第四日，换乘船梭出行。
    刚走没多远，嗯？连梭带人闪进空间。
    裴楠生皱眉，对妹妹不打招呼进空间的行为，表示不满。
    “货轮还在呢。”左灵解释道。
    “啊？”
    裴楠生很吃惊，他的精神力远不如弟弟妹妹，没看到货轮。
    小昊纳闷：“奇怪，他们怎么还没走。”
    “可能是船坏了，不管他们，走咱们的。”
    再出空间，为了免生麻烦，一家五口换乘潜水艇。
    一个小时后，左灵皱眉。
    “停下，停下。”
    裴楠生也发现不对了，货轮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小昊道：“怎么会这样？”
    裴楠生和左灵对视半天，同时吐出三个字:“鬼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