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道，“是啊，听说捐赠的志愿者刚刚车祸去世的，你爸爸的运气挺好。”
    陆程睿的眼睛都亮了，他由衷地感谢这位志愿者！
    陆程睿迫不及待道，“手术室在哪？”
    “应该在八楼的肝胆外科手术室。”
    陆程睿急匆匆道了声谢，就赶紧坐电梯上去了。
    陆程睿离得老远就看见了闫丽华，只见她插着手臂，抱于胸前，在手术室门外来回踱着步，不住地看向门口上方的指示灯，似乎很焦急的样子。
    她一身浅灰色套装，看起来优雅知性，可是一向冷傲沉着的她，今天看起来有些焦躁。
    陆程睿的心情随之紧张起来，难道手术进展的不顺利？
    察觉有人走近，闫丽华看了一眼，见是陆程睿，她眉心蹙得更紧了，脸上闪现出厌恶的神情，“你来干什么？”
    陆程睿被她噎得说不出话，这口气，似乎他在手术门前等爸爸的资格都没有。
    “我过来看看。”
    “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闫丽华毫不客气。
    “手术做完，我就走。”陆程睿的声音虽小，但是语气坚定。
    闫丽华还想再说……
    “丽华——”
    一个苍老的声音制止了她。
    闫丽话从鼻孔嗤了一声，终是没再说什么。
    陆程睿这才注意到，等候区的座位上，站起一位老者。
    老者七旬左右，身材适中，头发花白，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他的衣着朴素，浑身散发出一种威严的气质。
    扶着老者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子，那人身材高大，气质超群，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给人一种学识渊博的感觉。
    他的面容英俊，线条分明，轮廓优美，眼睛明亮而又锐利。
    他的衣着得体简约，身着一套整洁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整齐而又端正。
    乍一看，两人的眉眼，竟然都和爸爸有几分相似。
    陆程睿虽没见过他们，可是只一眼，陆程睿就能大致猜出他们的身份，如果没猜错的话，老者应该是爷爷，年轻男人应该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陆程睿在观察着年轻男人，那人也在打量着他，两人目光碰触的一刹那，男人对陆程睿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陆程睿慌忙点头回礼，可是不知为什么，陆程睿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虽然陆程睿很难堪，可他不会走的，他要亲眼看着爸爸出来。
    这么重大的手术，他和妈妈竟全然不知，真是可悲又可怜。
    又等了一个多钟头，手术室门上的灯变绿了，显示屏显示手术结束，很快，一名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打开门，多人迅速围上，陆程睿也跟着凑近。
    透过人群缝隙，只见医生摘掉口罩，交代着手术的情况，和一会儿注意的事项。
    医生大致在说，手术基本完成，病人还需要在手术室观察一阵，能不能成功，还需要看术后有没有排异现象。
    至此，大家都微微松了口气，陆程睿一直紧张的心情也微微舒缓了一下。
    既然是配型成功的肝脏，应该没问题吧？
    医生交代完，众人散去，又过了一段时间，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护士推出一张病床。
    众人再度围了上去，陆程睿随着人流向前探头看去，隐约间，见爸爸口鼻带着氧气罩，旁边的输液杆上吊着液。
    闫丽华轻拍着他的脸，叫着他的名字，“振庭，你感觉怎么样？”
    这是陆程睿第一次见她这种神情，闫丽华的神情激动，眼里闪烁着晶莹，声音也比平时温柔了很多。
    “爸——”年轻男人也在呼唤着，声音很是喜悦。
    陆振庭微微睁开了眼，嘴唇动了动，虚弱地说着什么。
    闫丽华激动地说，“好，那就好。”
    这一刻，陆程睿感觉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他一直以为爸爸是爱他和妈妈的，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人。
    可是直到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那些都是骗人的假象，他们才是幸福的一家人，而他，连凑上前和爸爸打个招呼的资格都没有。
    相反，他在这里只会碍了大家的眼。
    陆程睿抿了抿唇，唇边漾出一抹苦涩，他转身离开。
    他走到无人处，先是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妈妈，爸爸已经做完了换肝手术，让妈妈放心。
    陆程睿再次回到手术室门外的等候区，此时，闫丽华他们已经走了。
    陆程睿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天黑，只有天黑了，他才有机会进入病房。
    他想再看看爸爸，另外，杜云烟的事他只能求爸爸帮忙了。
    今天是手术后的第一晚，也是很重要的一晚，不知有谁看护着爸爸？虽然见到爸爸的希望很渺茫，但是他别无他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程睿从天色大亮，等到日落西山，天空染上了一抹橙红色的余晖。医院里的人渐渐离去。
    再后来，整个医院陷入了一片寂静，很多场所的灯都关了，包括这里的。
    陆程睿在黑暗中一动不动，有个打扫卫生的阿姨走上前，关切地问他，“小伙子，你没事吧？”
    陆程睿感激地看她一眼，缓缓摇头，“阿姨，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阿姨喃喃念叨着走了。在医院，她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也见过有些人想不开跳楼自杀的，她觉得这个小伙子有点不正常，还好没事！
    夜已深，陆程睿这才走向爸爸的病房，病房门的缝隙里透出微弱的光。
    他站在病房外，静静地聆听，判断里面的人都是谁，是不是睡了？他方不方便进去？
    忽然里面传来闫丽华断断续续的声音，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钱送过去了？……让他嘴巴一定要严，……问过了，顶多一两年……嗯……嗯……”
    她的语气凝重，声音郑重而又紧张，仿佛在进行着一场重要的交易。
    陆程睿只觉那语气非同寻常，不禁屏息凝神，试图听清里面的对话。可是，闫丽华的声音压得极低，他只能听到模糊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