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蘘说着，眼中的凶光都收敛了不少。
他想起了前年在宣府的那几场大战，事后和俺达多次的复盘，商讨。
对指挥明军的皇帝佩服不已，他利用了天时地利人和，把十数万的鞑靼大军切割，牵制，分散，埋伏，坑杀，俘虏。
让他们损失惨重，是大几十年来第一次对阵明军吃到这样大的亏。
当时都是部落里英勇的战士，但是在面对明军的新式武器和战阵之时，却显得如此无助。
换来的却是无情的杀戮。
每每想起就感到自己的心在抽搐，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羞愧。
好些个台吉面露欣慰，年轻的济农有这个想法就好，生怕他认识不到双方的差距。
“其实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撤出这里，在没有办法对付明军的新式武器之前，保存实力，以待来日！”
俺达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却如同惊雷般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让人魂飞魄散。
他的目光有些阴郁，藏了无尽的哀伤在里面，仿佛已经看到了部落未来的方向。
几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旋即又变发黑，他们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俺达，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他们知道，俺达说这话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要放弃这片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这意味着他们要背井离乡，离开这里那就需要重新过风餐露宿的艰苦日子。
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虽然他们是游牧民族，那只是最底层的牧民是这样的，其他一些贵族还是生活在固定的地方。
然而，他们也知道，俺达的决定也不无道理。
前年开始，明军已经变的完全不相同了，有了和他们拼命的勇气，已经不再惧怕骑兵。
能用步兵战阵硬抗骑兵的冲击，这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在面对明军的新式武器时，鞑靼人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这片土地上。
只有撤出这里，才能保存实力，才能有一线生机。
从明军要把黄河上的冰给炸开时，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决心，要把所有人留在这里，和他们血战到底。
“可是，我们能去哪里呢？”
一个年老的部落台吉问道。老态龙钟，眼睛微闭，随时好像都在睡觉一样，在大帐内也从来没有说话。
俺达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投向了大帐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最终，他开口说道：“北方是瓦剌的地盘，我们过去的话肯定要和他们抢地盘，连续2次都出兵帮了我们，过去不合适。”
“古东察长者。东北方向不错，那边的草原宽大，听闻我们的博迪大汗和明朝皇帝现在好的不得了。”
“察哈尔部得到了明朝过来的很多物资！他们现在可富的流油。”
俺达嘿嘿的阴笑几声，
众人陷入了沉思，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关乎所有人生死存亡的决定。
他们需要权衡利弊，做出一个最合适的选择。
“俺达，你是不是在得到明军要收回河套的消息，就打算去东北？”
窝里木直接问了出来。
“没有，我是在知道明军开始炸开黄河冰面时开始真正想退走的。”
俺达站了起来，魁梧的身材，膀大腰圆，标准的蒙古汉子。
“明军敢封我们的退路，那就说明了他们有和我们决一死战的信心。把我们困在这里，二十万骑兵，如果和他们困兽犹斗，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说不得还能把明朝的所有精锐军队留下。”
俺达转过身子，对着所有人嘿嘿笑着问道：“明军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有什么依仗？”
这话又让大家陷入沉默。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对付他们右翼三万户加上如此数量的援军，明军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收到消息之后，吉蘘派了海量的斥候探马出去，在整个河套地区打探消息。
他非常害怕明军再次利用地形之类的给他挖坑。
现在又用火药炸河面，保不齐在哪个地方给准备了惊喜。
虽说现在是冬天，地上冻的比铁还硬，他可没有任何大意。
他知道，明军非常擅长利用地形和天气等条件来进行作战，而且也经常使用阴谋诡计来迷惑敌人。
吉蘘不想再次被明军所欺骗，所以他必须要小心谨慎，不能有任何的疏忽。
“俺达，你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兀刺哈严肃的问道。
“是啊，明军这样做明显不合常理，他们不是喜欢围三缺一的吗？这次反其道行之？”
“明军会有什么阴谋呢？”
“我们的斥候难道探不出一点点动向？”
“平常派出京城的密探，就打探不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几个台吉的问话，就跟无数箭矢朝俺达射来，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是不是明军又搞出了什么新式火器？”
协力木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他前年在战场上，亲眼见到过明年火器的犀利。
那种毁天灭地的威能，非人力所能抗衡。
吉蘘也不清楚明军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各位台吉，且不说明军有什么阴谋诡计，”
“大家都对退守东北没有什么意见吧？”
窝里木左右看了看，几次来大帐商议，都好像对明军起了畏惧之心。
不由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济农。你们说的分析的是有道理，我这个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就想问一句，明军真有那么可怕吗？”
“不就是前年在宣府胜了我们一场，这次，就算他们把黄河冰面给炸了，断了我们的后路，就算他们有新式火器，就能杀光我们？”
“凭我们的骑兵，就算不敌，就不能跑到其他地方去？”
“要我说率领二十多万的控铉之士，直接掉头冲进关内，杀他一个血流成河。”
“明军现在所有的精锐全部已经出关，在这里和我们对峙，想必他们的关内的防守不会怎么样！”
窝里木愤怒地咆哮着，他需要发泄，不想这样灰溜溜的跑去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