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全国通用粮票，还有国内的钱和港币。”
    “等会我带你去四九城，给你找买火车票的路子，你坐火车去羊城。”
    “你是部队出身，路上想要躲避搜索不难，等到了港城，你去周氏武馆，找一个叫任艳的女人，就说你是我介绍过来的。”
    “她会给你安排一份工作，你好好干着就是。”
    陈知行一口气说完安排。
    “那我爹怎么办？”
    张扣有些犹豫道。
    他爹时日无多，作为儿子，没能保护好母亲，张扣很想送父亲最后一程。
    “你还有个妹妹，她可以为你爹送终。”
    “我相信你爹更希望你活下去，而不是为了给他送终，被公安抓获之后枪毙。”
    陈知行平静道。
    “好，我听你的。”
    张扣眸光闪烁，下定决心。
    杀人的时候，他心怀死志，做事决然不留余地。
    如今又看到了活下去的机会，他必须要牢牢抓住。
    “走吧，下山跟你爹告别。”
    陈知行起身。
    张扣连忙跟上。
    两人踩着积雪，朝着山下走去。
    “陈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后山，我连我爹都没说，你怎么猜到的？”
    下山路上，张扣忍不住问道。
    他自认自己的藏身之所万无一失，大晚上的，公安不可能搜山，更不可能恰好碰上他的藏身之所。
    而且正常人的想法，杀人犯杀完人，应该是跑得远远的才对。
    谁能猜到杀人犯就躲在边上。
    “我发现你从家里拿了被子，冬衣，粮食，就猜到你会待在山上了。”
    “关键是，你爸时日无多，你是个孝顺的人，肯定会想着送你爸走。”
    陈知行随口解释，又道：“你叫我知行就行，我年纪可能比你小几岁。”
    “啊？你还比我小？”
    张扣很是惊诧，之后道：“那我叫你陈组长吧。”
    “都行。”
    陈知行无所谓道。
    两人步行来到张家门口。
    “你进去跟你爹告别，就说你要去北方，明天让他转告给公安。”
    陈知行吩咐道。
    他特意提醒，一来是误导公安的调查方向，二来是告知邵厚信，张扣已经走了。
    没必要再花时间精力放在张扣身上。
    “好。”
    张扣点头，敲了敲门。
    陈知行退去王家门口，免得让张德林看到。
    好一会，里面才传来张德林的声音。
    “谁啊？”
    “是我，爹。”
    张扣压抑着激动道。
    屋内响起仓促的脚步声，大门打开。
    张德林穿着单衣，出现在门后：“你怎么又来了，还不跑？”
    “爹，我有点事跟你说，说完了我就要走了。”
    张扣回道。
    “进来说。”
    张德林连忙道。
    陈知行站在王家门口，开启了谛听技能的他，对张家父子两人的谈话，听的非常清楚。
    得知张扣要前往北方，张德林大力支持。
    “爸，我这一去，没法给你养老送终了。”
    张扣眼泪滚滚流下。
    “傻孩子，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早跟你说，不要动手，你偏不听，现在连个家都没有了，你以后怎么办啊？”
    张德林眼眶发红。
    “爸，王家欺人太甚，再让我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动手。”
    张扣语气中满是狠劲。
    父子两人说了几句后，张扣从屋里出来，关上大门。
    陈知行跨坐在自行车上，张扣很自觉的坐上后座。
    自行车朝着四九城的方向驶去。
    “说清楚了？”
    陈知行询问。
    虽然他全程听完了张家父子的对话，但场面还是要走一走。
    “说清楚了。”
    张扣回道。
    “去了港城，安安心心做事，那边机会多，说不定以后还得你来带我。”
    陈知行笑着道。
    “陈组长，你也准备去港城？”
    张扣惊讶道。
    “不好说。”
    陈知行不置可否。
    “陈组长，你救我一命，我记在心里。”
    “以后要是有用的到的地方，尽管开口。”
    张扣沉默了一会，诚恳道。
    “再说吧，现在先把你送出去，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陈知行呵呵一笑。
    四九城的冬天特别冷。
    自行车顶着寒风，呼呼前行。
    一个半小时后，陈知行来到皇城墙脚下。
    张扣跟在陈知行身后，好奇的打量着四九城的鬼市。
    两人都包的严严实实，只留一双眼睛在外头。
    陈知行推着自行车在人群中游荡，目光四处搜寻，最后锁定在一个戴着貂皮帽子的中年人身上。
    “帽儿爷，好久不见。”
    陈知行过去打招呼。
    “呦，陈爷。”
    老帽儿吆喝一声，极为熟络的回应：“陈爷今儿个准备买点啥，只管吩咐。”
    “是要给家里备年货了吧？我这儿通通能搞定。”
    “今天过来不买东西，有个事问问你有没有路子。”
    陈知行呵呵一笑，伸手一指后面的张扣：“我这里有个兄弟，想要去羊城，没有介绍信，你能不能想想法子？”
    “呦，这事可不好办。”
    老帽儿眼睛扫过张扣，目光闪烁不定。
    他知道张扣身上指定有点‘故事’，要不然不能走他这条路子。
    “不好办就是能办嘛，我这兄弟比较着急，你开个价，合适的话咱们继续合作。”
    陈知行底气十足道。
    他知道老帽啥意思，不好办就是得花大价钱呗。
    娄家一家人都能跑出去，证明四九城肯定有路子，不在老帽儿这，也会在其他人那儿。
    “陈爷，也是你们赶巧了。”
    “要是早半个月你们来找我，这活我还真拿不下。”
    “最近两月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去羊城的人特别多，我寻摸了一个多月，终于找了一条路子。”
    “价格方面嘛，一个人得这个数。”
    老帽儿铺垫了一大堆，最后举起两根手指。
    “二百块钱？这价可真不便宜啊。”
    陈知行有些惊讶道。
    “是一个人二百块钱。”
    “不瞒您说，就这个价，还供不应求呢。”
    老帽儿补充。
    也有炫耀的意思，证明自己在方方面面都好使。
    像他们这样的掮客，必须抓业务，甭管业务大小，多多少少得沾点边。
    就拿安排人去羊城这事来说。
    要是陈知行在他这里找不到路子，肯定会跑去找别的人。
    这么一整，老帽儿在陈知行心里的形象，大打折扣。
    以后都很难和老帽儿合作。
    客户流失了，老帽儿自然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