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看了看一桌子的菜，再看看院子里满满的人恨恨的看了眼史思明。
    愣头小子还真坦诚，说一起吃真就是所有人一起吃。
    见叶子不动筷，还以为是女孩子家矜持，周掌柜像个长辈般和蔼的说道。
    “叶子姑娘不要客气，韩府的人没有太多规矩，多是同桌而食，而且今日的饭菜用料精且细，平日有钱都吃不到，尝尝！”
    说着，把海参夹到了叶子碗里。
    看着碗里黑黑的海参，一时不知如何下嘴。
    这东西能吃吗？
    从小进入风月楼，倒也和一些姐姐们陪富户吃过饭。
    穷苦出身的她从小被教导着琴曲鼓乐，还有一些取悦男人的技巧，本是风月楼向着头牌去培养的，虽然还是顿顿吃不饱。
    那时的她认为风月楼里的饭菜已是天下之最，不然也不会有人为了饭菜一掷千金，哪怕后来知道客人不是为了饭菜。
    可她正准备挂牌接客，期待每天都能吃饱时，风月楼就被韩斌搞垮了，要不是公孙柳时常照顾，说不得沦落到巷子里沦为暗娼。
    听说有一种只有女人才能做的生意时，她说不出的高兴，哪怕第一反应还是青楼她也愿意去，只因不太想拖累别人，毕竟公孙柳只是侯府的一个小妾。
    听说小妾都被大妇管得很严，月例极少，翠柳姐姐又怎么养的了一大帮人。
    后来知道是卖镜子和新式亵衣，她知道那真的是值得付出一生的买卖，兴奋的和一群姐姐们出了不少主意。
    内心感谢着公孙柳的照拂，也起了点别样的心思，比如发明新式亵衣的人，哪怕公孙柳没说，也能猜的到是韩斌。
    这玩意都能研究的出来，那得是多好色的人呀，自己有没有机会进侯府呢？
    万一也和翠柳姐姐一样得侯爷宠爱，赏赐一项产业。。。
    谁知一场杀戮破碎了还在幻想着美好生活的叶子，不由得唏嘘着多舛的人生，机械式的把海参夹入口中。
    新奇的口感和似曾相识的鲜美味道，瞬间将她拉回来，含泪的双眼流露着惊艳，细细咀嚼的动作震落了泪珠。
    “思明呀，葱爆海参是不是有问题？”
    周掌柜示意猛扒饭的史思明，他想不明白是要有多难吃才能让好好的一个姑娘哭出来。
    看了眼叶子，史思明知道周掌柜指的是什么，起身拿过海参，看了看又闻了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难吃为什么外面的都被吃完了？”
    一边嘀咕着一边把一块海参塞进嘴里，其他人也是相同动作，他们也想知道有多难吃。
    由其是另一个胖子，他就是仁义楼的主厨，史思明可是他教的，而且他还是韩家没封爵前的其中一个厨子。
    菜一入口他便怒视叶子，要不是碍于身份都要动手了。
    他能忍可不代表史思明能忍，自来仁义楼学厨后非常用心，今天可是师父第一次让他负责一种菜品，让人知道他做的菜能难吃到哭以后还怎么开饭馆？
    “叶子姑娘！你的舌头是不是有问题？”
    “怎么对客人说话呢？学艺不只学的是手艺，还得学为人处事，虽说菜没什么大问题，难道还不准别人提点意见？你说是吧叶子姑娘！”
    大厨姓李，虽是严厉的训斥着徒弟，言语中却多有维护。
    “受教了，李师父。”
    史思明很恭敬，可见向学之心，同时也在等着叶子的意见，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哼哼！
    他也没什么办法。。。
    叶子也反应过来了，放下碗筷快速的抹去眼泪，全然忘了笑不露齿的礼仪，尴尬的咧嘴一笑。
    “刚才失态了，这海参让小女子想起了儿时的味道，已经十几年没有吃到过了，是你做的吗？”
    原来是想家了，众人皆说笑着落座，李师父也拍了拍史思明的肩膀，示意他干的不错，一道菜能让食客回忆过往便已经超出了食物本身的意义。
    而史思明只是腼腆的笑了笑算是回应，又低着头吃饭，只是时不时的偷瞄叶子。
    刚才她笑起来真好看。
    此时的叶子哪注意的到史思明，她正不顾形象的狂扫着眼前的饭菜，筷子都舞出了风声。
    见状，最开心的就是李师父和几个帮厨，叶子的表现是对他们最大称赞。
    意识到一群人盯着一个姑娘吃饭太失礼，周掌柜干咳一声。
    “姑娘刚才说小时候吃过海参，那你应该不是洛阳人士吧？”
    叶子嘴里塞的太满，艰难的咽了下去，才红着脸答道。
    “我不是洛阳人，可我来自哪已经记不清了，隐约记得这叫海鼠，为什么你们会叫他海参？”
    众人可不知道海参还有个海鼠的名字，只有李师父悠悠的说道。
    “其性温补，足敌人参，故名海参。更有降火滋肾，通肠润燥，除劳怯症的功效，姑娘把它叫做海鼠，可以推断姑娘幼时生活在海边，对否？”
    “对的对的！肯定是的，我见过好大的水潭，里面的水是咸的，后来才听人说过那是海，李师父真是太有学问了。
    李师父装逼的不要不要的，看的周掌柜眼角抽抽，仁义楼里每个人他都知根底，你肚子有几两墨我会不知道？
    而李胖子被夸得红光满面，暗想好在侯爷说起海参时，自己偷偷记下，牛逼大发了。
    随着李师父装逼，气氛也热闹了起来，话也就越说越多。
    正当周掌柜感慨仁义楼男多女少，一个姑娘就能引得一帮小伙子大吹特吹时，一个人影砸到了饭桌上，惊得众人四散。
    只见那人挣扎着起身，一口血喷出老远，扫视了一圈后喊道。
    “周掌柜！去大厅叫人！”
    见来人认出自己，周掌柜一愣，看了半天没认出这是谁，只觉得声音耳熟。
    “二少爷？”
    “快去呀！”
    不怪周掌柜认不出人，实在是周不同太狼狈，血迹与污迹和着散乱的头发贴在脸上，能认的出才有鬼了。
    可人都走完了，又能去哪叫人？
    随着周不同喊完，一个铁面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院中捡起了地上的玻璃镜仔细端详。
    那是公孙柳送给叶子的样品。
    周不同也看见了他，一抹脸上的血污，摆开了拼命的架势。
    铁面人正待出手，身后渡边飞鸟喘着大气赶到，在那铁面人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