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铁头的描述，这地方显然是个小营地，两人小心翼翼摸了上去。
    昏暗的火光旁影影绰绰，渡边百合很是恭敬的和为首之人说着什么，他们的交谈声刻意压低，哪怕韩斌凝神去听也只能听见语气较重的几个字。
    虽然听不清，却能从不经意释放的气息中感受到屈辱的怒火。
    当然，主仆二人也感受到了他们的修为，导致他俩不敢轻举妄动。
    为首之人高于五重天又明显区别于六重天的奇怪气息，和杨思勖、高力士一样是伪六重天，可收拾韩斌是足够的。
    其余二三重天居多，似乎还有和渡边百合同境界，能肯定的是都不算强，没发现韩斌就证明真气控制没他俩细腻。
    过了好一会，那人一掌拍灭火堆，几十条人影在树木间腾挪。
    直到他们离开许久，确认没危险，主仆二人才来到他们交谈的地方。
    “少爷，不跟上去了吗？”
    “跟？送人头吗？我是来找那一千多人下落的。”
    “可现在也没找着呀？”
    拍了铁头的脑袋，真想不明白这家伙脑子怎么长的，那一千多人是威胁不假，但刚才的三十几人明显不比那千人的威胁小，再找下去也没意义。
    两人在林中转了一会，没什么发现便离开了。
    韩斌想不明白，只不过是卖些玻璃和旗袍，就算价值不菲也不至于让陆简安排这么大的场面吧。
    难道是和五姓组团下江南，陆简觉得威胁太大，也不应该呀？
    应该的。
    当主仆二人路过码头时，韩斌知道陆简的安排绝对算不上小题大作，因为换作自己只会准备的更足。
    铁头指着河道内挤得满满的大船。
    “少爷，崔卢郑三家的人要去打仗吗？”
    也不怪他有此问，放眼望去，五牙大舰改装的货船不下百艘，还有一些小不了多少的空船停泊在港口外等待装货。
    曾听李隆基说过洛阳水运贸易之发达远胜长安，他那位祖母没少为拥堵的河道头疼。
    不是因为不够宽而是因为船太多，漕船往来，千里不绝是常态，引漕渠，开新潭，以置诸州租船才缓解了河道压力。
    洛阳乃天下舟船所集，常万余艘，看来不是夸大之言，也能想象的到江南市场如果受到这么多北方货物的冲击，会有多热闹。
    “他们是疯了吗？货物齐下江南，哪还会有利润，别到时候没冲击到江南士族，反而让小商小贩破产。”
    韩斌不太懂经济，只知道后世溢出市场本身承载量的货物对各行业的打击，同样也是利益分配重新洗牌的机会。
    不过，前提是资本集团必须下场，也就是士族，不然对下层经济就是惨无人道的屠杀。
    第二日，韩斌约见崔卢郑三家，说了昨晚的发现和自己的担心。
    可他们表示担心很多余，这些事情士族怎么会不清楚？
    “所以我们要快，快到整个江南都反应不过来，把所有货物散出去，压低原市场货物的价格，逼整个江南氏族下场兜底，亏一些也在所不惜。”
    亏本也在所不惜？
    听出来了，这里面绝对有李隆基的授意，不然谁能说动士族干亏本买卖。
    说不准物价被打烂后，李隆基还会下场兜底。
    不对，那叫抄底，收割南方士族，然后南货北调保证己方利润，或是原地等待市场恢复再出手套现。
    更能保证北方士族站稳脚跟，钳制南方士族做大。
    那李隆基不担心五姓七望在南方做大后，更加难以掌控？
    哦！到时再让南方士族大量入朝，加上从政的平民学子，政治和经济上打造成三方牵制，任何一派都将难以做大。
    说到底，在李隆基看来，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难怪清朝的康熙皇帝对李隆基这么推崇，国内势力的平衡用文治的办法处理，终究比武力平定好的多。
    “各位心里有计较就好，可这么大的阵仗，为什么还不出发？不是说要快吗？”
    才问出口，韩斌就发现三人的眼神有些怪。
    花无常在疑惑，好像在说：“你应该知道呀！”
    卢承适则是有些失望，至于郑山雄好像在幸灾乐祸。
    韩斌见状弱弱的问。
    “不会是在等我吧？”
    “当然了！局是你攒的，不等你打头，我们怎么敢先走呢，嘿嘿嘿！”
    见郑山雄直接承认了，韩斌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老东西！五姓之一居然让我一个小小侯爵去承受南方士族的压力，还算不算个人？”
    被人当面骂老东西，郑山雄也不生气，很谦逊的拱手，态度很是恭敬。
    “韩侯何必妄自菲薄，年纪轻轻威震天下，区区南方士族何足道哉，想我郑氏死的死逃的逃，作为当世能人你不上谁上。”
    好嘛！
    就知道郑氏还记恨着自己，嘴上说着知错，其实都是摆给李隆基看的，但想拿捏我还是嫰了点。
    “大不了我赔钱给陆简，生意做不成也没理由去了不是，陛下又批了假，正好在家陪老婆。”
    挑着指甲缝的样子像极了无赖。
    韩斌摆烂，三人无奈，攒局的人先行离场，士族们怎么办，厚着脸皮下江南，师出无名呀。
    郑山雄想提醒不履行陆家的契约赔偿金额巨大，可话才出口却想起，百万贯对别人是天文数字，但对眼前这位爷似乎算不了什么，人家的确有摆烂的资本。
    四人无声尴尬之时，花无常开口了。
    “之前的事已经过去了，山雄不要带情绪，韩斌你明白不是我们算计你。”
    在五姓眼里，韩斌还不够格被五姓联合算计，那只能是李隆基了。
    难怪假期批的那么顺利，果然是条大奷狗！
    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只能认命，韩斌深深的叹了口气，也不再过多废话。
    “行了，说说吧，各士族给我什么好处，说到底皇命是下给你们的，不是给我的。”
    听到要好处，卢承适一拍桌。
    “好处？你还想要什么好处？各士族捧你上台，天大的殊荣，你还要啥？”
    “哼！求你捧我了？事成你们到皇帝面前邀功，我只得到几十万贯，要不给你钱你上！”
    卢承适是真想打头阵，在他看来可以说是五姓之首的殊荣，在政治和名望上卢家可以再上一个台阶，尤其在各士族都被打压的现阶段意义更是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