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城的改变很大，完全没有一点往日的样子。
    高大的城墙，新修地房屋，全都是未央的风格，要不是少数人还穿着西洲的服饰，没有人敢相信，这里就是曾经的西洲城。
    西洲城还是那个西洲城，只是没有了当初的故人。
    李倾城一行人去了西洲王宫故地，这里如今被改造成了西洲城主府所在地。除了外围的城墙残垣，早就没了往日西洲王宫的痕迹。
    西洲经历过多年的内乱，短暂一统之后，再次被未央消灭。
    未央收入西洲之后，对西洲进行了大量改革。城池变了样貌，百姓也和未央其他地方的人相整合，渐渐褪去往日习性。
    归于未央，日子比以往更好，百姓自然是乐于接受。
    一些不甘失去权力的人曾试图反抗，在未央的铁血镇压下，也渐渐消亡。
    虽然偶有人起兵作乱，但只是少数的人，完全翻不起风浪。
    西洲王室仅余的二人，皆在未央，他们根本捞不到百姓的支持。与大漠以前的流匪无异，不仅得不百姓支持，反而会引来厌恶。
    普通百姓，更想安居乐业，更想太平生活。
    二人围着新的西洲城逛了一大圈，感慨颇多。
    热丽那说道：“若是父王看到西洲百姓有今天的安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他若活着，怕是会想要把这里占为己有吧！”
    热丽那不喜，道：“你就认定我父王是那样的人？”
    李倾城点头：“他是一个真正的王，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权力旁落，绝对不会允许这些效忠于他的百姓转投未央。如果他真要是活着，西洲必定会再次陷入战乱。”
    “他倒是死得挺好！”
    李倾城听她语气不太好，安慰道：“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放下了。”
    热丽那眼泪汪汪，问道：“你能允许燕皇活着，为什么要逼死他？”
    “你以为是我逼死的他吗？”李倾城反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们可以轻易进城？为何我们杀进来的时候，真正抵抗的人并没有多少？为什么他身边的忠臣全都不见了踪影？”
    “我……”热丽那摇了摇头：“那时的我，又知道些什么呢！”
    “就算没有我的出现，其他的权谋者会做出同样的事情，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只不过那时候碰巧，由我帮他们提前实现了愿望而已。”李倾城说道：“你知道我当时多少兵力吗？”
    热丽那摇头。
    “我们出发的时候，只有一万五不到。在北面打仗的时候，还吃了一次大亏，损失了一千多人。然后有些伤员被迫退回了未央，我真正的兵力只有一万二。虽然都是骑兵，可西洲骑兵数量远超过我们。”
    “后来和若开部合作，我们顺势收编了一些沙匪，人数勉强又凑够了一万五。当时西洲城可是有十万人，哪怕加上若部等几部的人，我们总数也不到五万。你想想看，凭我们这点人，怎么可能真正的打进西洲城。”
    热丽那不懂政事，也不懂兵事，但人数多少她还是有点印象。
    西洲有几十万大军，光西洲城就有十万。西洲城破得很快，叛军杀到皇宫也很快，周边部落的大军根本无人来支援。关于这些，她还是记得非常清楚的。
    “你打了我，你逼死了我父王，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那时年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李倾城说道：“当时明面上只有若开部等西南部落与我合作，连若开部都不愿意当这个恶人。外来的我，来当这个恶人最合适不过。”
    “你可以拒绝！”
    李倾城摇头：“我不当这个恶人，我如何从西洲全身而退？你以为他们就是善类？我一个人能与他们所有人对抗吗？未央若真有那么强，我当时直接就占了西洲，你父王也不用死。可惜，未央当时刚刚自立，勉强能够自保而已。”
    “对于未央来说，西洲王死了，西洲争权夺利的乱战，可以让未央边境安定许多年，这是对未央最大的利好。我不得不那么做，因为我拒绝不了。不管是为了未央的利益，还是各部的威胁，我都只有那一个选择。”
    热丽那早已哭花了脸：“你为何当时不杀了我？”
    “下不了手。”
    她明明哭着，却又笑了。很好看，似多年前初遇她时一般。
    “现在的我，已经能分得清楚你的谎话了。”
    “你的两个成年的哥哥被乱刀砍死，最小的弟弟被人提前转移，这完全不是我的人做的。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如果你死了，那谁拥有你弟弟就拥有了话语权。那样的话，西洲就乱不了多久。西洲不乱，必定就只能打着为先王复仇的旗帜，再次兵犯我未央。”李倾城说道：“我来西洲不是为了杀人，而是要让未央远离战争。当年你带我参观了西洲城中不少地方，想必你也还记得当时的赌斗场。你有没有想过，当我看到我未央百姓成为西洲贵族玩乐的工具时，我会有何感想？”
    “所以你不能死。而且，当时你也成为了我的女人。”
    她不依：“你打我，打得很疼。现在都疼，想着都疼。要不是因为你打我，我不会连孩子也生不了。”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李倾城心生愧疚。
    “回了未央你也打我，下手也很重，我仍然记得。”
    “你自己发疯，你要杀我，我还不能还手了？”李倾城其实很心疼，明白她当时的苦处。可他当时真的没那么爱她，年少，情绪也不稳定，做事自然没考虑那么多后果。
    如今虽然早就变得成熟，但他还是不想说出那些话来。
    热丽那眼泪未干，狠狠地说道：“我若现在依然要杀你呢？”
    “我可以让你先捅我一刀。”
    热丽那刚哭完，眼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掉：“你若当时这样对我说话，我又怎会真下得了手？”
    李倾城指了指胸口，说道：“你当时要不是真划伤了我，我又怎会下那样重的手？我当时真的生气了，甚至有想过直接把你打死，一了白了。”
    “这么多年，你愧疚吗？”
    “嗯。”
    “我还想去我们当年走过的地方看看。”
    “好。”
    “我想去当年我第一次钻进你帐篷的地方。”
    “怕是不好找。”
    热丽那别着头：“父王死后，你都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情话，我想听你再说说看。”
    “老夫老妻了，还说个屁。”
    热丽那不依：“整个西洲就我们两个人，你还怕有人吃醋不成？”
    “你想听什么？”
    “不知道，反正你不把我哄好，我就不回未央城去了。”
    “我也许多年没打你了，那我再打你一次。”
    “那我就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