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钱钱，我哪有什么钱。你自己不知道去挣啊！”流云尖厉的声音传来。
    这一听就是家庭纷争，我本想转头就走，可这个位置是进百花馆的必经之路，所以我只好趴在屋顶上，尽量缩小我的存在感，免得影响底下的人发挥。
    “老子养你这么大，没想到你是这么个货色，我告诉你，我是你老子，你给我花钱，那是天经地义，你不给我就天天来闹。”刚刚还一脸卑微的男人现在看着可怕极了，他一边拉着流云，一边恶狠狠地说道。
    “你养我？你放屁，你老早就把我卖了，还想让我给你钱，你做梦去吧！我娘没病吧？就是病了也只可能是被你打的。”流云也不甘示弱，眼睛睁的大大的，恨恨地看着面前的人，像是恨极了一般。
    男人伸手给了流云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正想继续上前，就听流云尖叫道：“你打死我啊！你打死我看谁给你拿钱去赌。再打狠点，直接打烂我这张脸。”
    “你个臭丫头，我告诉你，你再不给我拿钱我就回家打死你娘。”男人听到流云的声音停住了举起来的巴掌，但却狠狠威胁道。
    “我呸，你个人渣，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娘吃苦受累跟了你一辈子，给你生儿育女，老了竟然还要遭你的毒打。”流云趴在地上喝骂道，本就有些陈旧的旗袍也被地上的灰尘沾满了，就连白皙的腿上也全是污迹，偶尔还能瞥见一丝还未消退的红痕。
    流云眼里已经布满了泪水，但她却没让它流出来，声音有些软了下来继续说道：“现在我哪有钱？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了，你不是都拿去赌了吗？现在还问我要什么钱。”我听的出来，这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她是我媳妇儿，老子就是打死她，那也没人管的着。我不管，我警告你，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里等，如果你还拿不出钱来，就等着给你娘收尸吧！”
    看流云身上确实没啥钱，男人也只能作罢，但是他却不想放过面前的亲女儿，只能用她亲娘的安危来威胁流云就范。
    男人放完狠话后，也不理会躺在地上的流云，转头拉着黄包车渐渐走远。
    流云趴在地上好一会儿，久到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打算跳下去看看时才听到她低低地呜咽声。
    过了好久，她才慢慢起身，擦了擦自己身上的灰，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收拾好后带着浅浅的笑意走进了百花馆。
    我就一直坐在屋顶上陪着她，直到她进去后才动了动我有些僵硬的腿，跟着流云进了百花馆。
    回去后我看见了急匆匆来找我的莺歌，跳到她的怀里喵喵叫了几声。
    “崽崽，你跑哪去了？吓死妈妈了，可不许乱跑，不然妈妈要打屁股了。”
    莺歌抱着我，板着脸对我教训道。
    “喵呜～”
    “知道啦。”
    我软着身子，用我的猫脑袋蹭了蹭她的脸。
    莺歌顿时就高兴了，亲了亲我的毛脸。
    “你个小调皮啊！这爪爪脏的哟！晚上妈妈给你洗白白。”
    看着崭新的旗袍上新出现的几个灰色梅花印记，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莺歌也只是捏了捏我的耳朵，一句话都没指责我。
    晚上莺歌要登台跳舞，没有太多的时间陪我。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别人给她小心地化妆，戴上闪亮的发饰，围上华贵的披肩，好一朵人间富贵花就这么诞生了。
    而莺歌登台演出后，我就趴在幕布后面等她。看着莺歌在舞台上光彩照人，言笑晏晏的样子，我心里也为她感到高兴。
    “风雨里的小船，轻轻飘荡在海面。
    我看着巨大的船帆慢慢走远，
    亲爱的爱人啊，
    你离我越来越远。
    但请不要担心，
    我的心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声音婉转动听，让猫都有些沉迷。
    动听的歌声中，我看向了台下。已经换了身衣服的流云正贴在一个长相有些猥琐的男人身上，看得出来男人对流云的识相感到很满意。一只手放在流云背后抚摸着，一只手拿着钞票塞进了流云的胸口。
    流云笑着拍开他作怪的手，不过还是跟着男人喝了几杯酒后转身离开了。
    我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但是我能猜到。不过作为一只猫的我，能做什么呢？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谈何去救他人。
    甩了甩毛脑袋，将心里的杂乱都抛开，等着莺歌退场。
    莺歌下了场后，抱起一旁等着的我，步伐轻盈地回了后台。一下子旁边等着的人全部围了上来。
    有人给莺歌卸着妆，有人给她慢慢取下了头饰，还有人递上了热水。一边忙着，一边说着恭维的话。
    莺歌抱着我，脸上带着笑意，却并不搭话。
    正当大家忙着呢，外面突然进来了一群西装革履，踩着油亮皮鞋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看见莺歌，立马递过来一束鲜艳的玫瑰。
    “莺歌小姐，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果然是个极为标致的美人儿，我想请你喝杯酒，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男人虽然笑着，但出于兽类的直觉，我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这是我的荣幸，不过老板看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这百花馆？”莺歌满脸笑意地接过来大红色的玫瑰花，摸了摸上面还未干的露珠。因为我被抱在怀里，能清晰地看见莺歌眼里的忌惮一闪而过。
    旁边的管事立马上前介绍道：“莺歌，这是咱们上海滩鼎鼎有名黑虎帮的老大，虎哥。”
    什么鼎鼎有名，不过是个刚成立的帮会而已，通过给日本鬼子打听消息为生，也就是个披着中国人皮的狗汉奸而已。
    莺歌眼里的嘲弄一闪而过。
    “原来是虎哥啊！果然威风凛凛，一表人才。”心里的想法没人知道，莺歌面上笑的越发和善甜美了。
    听着美人的恭维，虎哥越发觉得满意，脸上露出算你识相的样子。撇过周围保护的人，笑着上前搂过莺歌的肩膀，我趴在莺歌怀里，闻到他身上浓郁的臭味，差点给我熏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