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镇水道网络交错纵横，水路交通极为便捷。早几任镇长信奉无为而治，水道两侧总能见着不少私人修建的小码头。可自从张守奎上任后，为了开源，方便镇上税收。便取缔了这些私人码头，改在三处吃水较深，出入栖霞镇的水道门户处修建了恒隆，昌盛，长吉三座码头，由镇政府统一运营管理。所得收入，一部分当作税收，上缴东杰城财政署。余下部分则用于栖霞镇民生建设上。
    当然了，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说法。
    事实上，三座码头的收益去了哪里，一般百姓又怎能够知晓！张守奎任下的税收收入从来都不是透明可见的。所谓的民生建设，也只是方便了几大家族的生意往来。
    就好比，张守奎任期内新修建的几条通往镇外的青石板路，联通的地方，是张，赵，齐，宋这几家的镇外庄园，以及蒙，周两家的茶山。而临近几座小村庄，这么多年下来，依旧还是走着坑坑洼洼的土路。一旦下雨，别说走车了，就连徒步，都是艰难万分。
    三座码头的真实用途，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镇民们之所以没有反对，只是因为形势不如人罢了。一边是挂着政府的名义，有六大家族为依托。另一边不过是些散兵游勇，一盘散沙。对抗起来，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一块蛋糕分六块，刚刚好，哪里容得下分得更多。
    长吉码头上，人头攒动。旅客，帮工，人来货往的，络绎不绝，一派繁忙景象。头戴深色鸭舌帽，着着短装的蒙天赐黑着脸，与水墨彤一道，避开拥挤的人群，径直朝着码头边一座三层小楼走去。
    临近时，瞧见小楼外几名年轻汉子围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激烈的说着什么。蒙天赐向着人群招了招手后，便在一旁停下。
    不多时，看到蒙天赐的中年男子推开人群，小跑到蒙天赐身边，拉着蒙天赐的手，转身就进了身后小楼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内。
    “小少爷，您怎么出来了！夫人不是不让您出来吗！”中年男子关紧门窗，蹙着眉，低声说道：“码头上鱼龙混杂，实在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廖叔，您看我这身打扮，谁能认出我来？放心吧，我很小心的！”
    “唉，您是不知道啊！这几天也不知是怎么的，齐家人总爱找事儿！搅得我是头疼欲裂......要是让他们发现您在这儿，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之前也这样吗？”
    “毕竟两家合着经营长吉码头，小摩擦总是难免的。只是这几天多了些，搅得伙计们干活干的不踏实。”
    “要不我和母亲说说，让她多派些人手来帮您？”
    “唉，家里也不安稳，还是先顾着家里吧。码头这边还好，我能应付过来。大不了，我先低头认个怂，回头等家里稳定下来了，再好好收拾收拾齐家的！”
    闻言，蒙天赐便不再深究，道：“廖叔，码头上的事，就劳您多费心了。有需要就和家里说，咱家虽然不挑事儿，但也不怕事！”
    老廖点点头，问道：“小少爷，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对！差点忘了正事儿！”蒙天赐拍拍脑袋，忙道：“廖叔，早间，赵明义，赵叔来找过您吗？”
    “来过，他来找我打听一个老婆子。”老廖应道。
    “那您见过吗？这个姓余的婆子。”
    “没有，我让手下伙计打听过了，没人见过这婆子。”老廖解释道：“咱这儿平常走货的比较多，载客的很少。若是看见了，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印象。”
    “嗯，好吧。不论怎的，廖叔劳您帮着留意些。若是遇上这婆子了，直接扣住就是。”
    “小少爷放心，老廖我知道该怎么办！”老廖拍着胸脯保证道。
    “对了，廖叔。齐旺德的家是不是在这附近？”
    “是啊，一间两进的小院子，与码头间隔四条街，茶摊旁的巷子，往里第一间就是。”老廖刚说完，忽地想起什么，又忙说道：“不过，小少爷，您可别去那儿啊！齐旺德的婆娘养了三头恶犬，外人一靠近他家，那三头恶犬就会冲出来咬人。听说，前年还咬死过人。”
    “这样啊，行吧，我知道了。廖叔您放心，我就是帮人打听一下，我是不会去的。”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隔着门，有人在外高声喊道：“老廖，老廖！你快出来！齐家的人又闹事了！三儿他们快和齐家的人干起来啦！！”
    “你快去拉住三儿，我这就下来......”老廖赶忙回了声，随后又对蒙天赐歉然道：“小少爷，您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去处理一下。”
    码头上闹事，作为管理员的老廖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对此，蒙天赐很是理解。
    “廖叔，您去忙吧，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不继续打扰您了。”
    “诶，好。小少爷，我送您下楼。”老廖抢先一步开了门，领着蒙天赐与水墨彤下了楼：“小少爷，劳烦您替我向老太爷和夫人问声好。”
    “一定带到！廖叔，我们走啦，回头家里见。”
    ............
    码头上的动静不小，吸引去不少关注。简单告别后，老廖匆匆跑去出事点，而蒙天赐两人便顺着老廖手指的方向，离开了长吉码头。
    栖霞镇上的街道不算宽敞，四条街道的距离也比想象中的要近上许多。步行十来分钟，两人就在街道的右侧发现了老廖口中所说的茶摊。
    茶摊里没什么人，只有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在里头干着活。
    走了一路，水墨彤感到有些口渴。便挑了个合适的位置，点上两碗热茶，借着喝茶的功夫，观察着巷子深处。
    “有些不对劲呀！”水墨彤放下茶碗，没由来的说了句。
    蒙天赐四下看了看，没发觉有什么异常之处，随即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了？”
    “你还记得廖叔说的话吗？齐旺德的家中养了三条恶犬！”水墨彤解释道：“可是这里也太安静了！咱们都在这儿坐了好一会儿了，你听听，有半点狗吠声吗？”
    “这，也算不上异样吧？？万一是恶犬没有乱吠呢？或者我们没听到呢？”
    “那你再看看他家正门，两侧没挂灯笼，地上全是落叶。看上去，不像有人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