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现在厕所正在维修，所以暂时不能进入。”
    “对对对，我是维修人员，不好意思，要上厕所的话，可以去楼下，楼下一样有洗手间。”
    拦下了第三批想进厕所的学生，志伟看了下手表：
    “十多分钟了啊……”
    看了眼身后的洗手间门，里面基本没有什么动静，什么打人声，砸东西声这些都没有。
    但隐约间，还是能听到里面有人正在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身材高大的学生从远处嬉笑打闹着跑来。
    刚走到洗手间门前，志伟便笑着挡在他们面前道：
    “不好意思几位同学，厕所现在正在维修，暂时还不能进去。”
    前面几波学生，一听这话，基本也都不会多说什么， 直接转身就走。
    但这几个……显然有些不信。
    其中一个高壮男生走到志伟面前，打趣道：“嘿哥们儿，别搞笑了，你这身打扮就不像是维修工，你们在里面是有什么秘密么？”
    志伟笑了笑：“我只是忘了穿制服，你们要上厕所的话，可以到楼下去，楼下一样有洗手间。”
    “嘿，亚洲佬，让开。”一个男生不打算听志伟的，直接伸出手，想将志伟推开。
    但却被志伟眼疾手快的一巴掌拍开。
    “小伙子们，如果你们不想惹麻烦的话……”
    志伟脸上笑容收敛，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面前几人，掀开外套下摆，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手枪握把，轻声道：
    “就最好趁我还没发火，给我乖乖转身，到楼下去放你们的水。”
    “oh shit！”
    这几个男生虽然莽，但也不傻，一下子就认出了志伟腰间的手枪，立马被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候，洗手间门打开。
    拿着几张纸巾擦拭着手上残留水渍的张玄扫了一眼面前这几人：
    “滚。”
    下一秒，这几个男生便作鸟兽散。
    “大哥。”
    志伟看了一眼张玄身后。
    那个欺负小萍的小子，现在正有气无力的靠着墙壁不断咳嗽着。
    他的身上和地上，到处都是水。
    而在洗手台的边上，还挂着一块尚在滴水的抹布。
    “水刑？大哥你这够狠的啊？”
    志伟笑着道。
    “这小子得吃点教训……行了，先走吧。”张玄如此说着，却也没有太多的心情跟志伟多说什么。
    就在刚才，他从这小子的口中，得知一个有些匪夷所思的消息。
    。。。。。。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以前我还在帕巴安全防务公司上班的时候，我们俩是搭档，也是战友’，这是他的原话！”
    “我没有撒谎！我的听力比一般人要好的多，虽然隔得很远，但我还是听到并记下了！”
    “对对对，那个人长得高高壮壮的，看上去就经常去健身房……”
    “先生！求求您别再盖那块布了，我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您了！”
    “您放心，一会儿我会跟我父亲说我去上厕所不小心滑到了，绝对不会提起您的！”
    。。。。。。
    回想着审讯过程中，那小子所交代的情况。
    张玄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可能！
    那就是……杜克还活着！
    但，这怎么会？
    张玄记得很清楚，就是自己，亲手用枪把杜克的脑袋给崩了的。
    当时那鲜血和脑浆子留了一地，要是这都能抢救回来的话，那孟买的医学也未免太过于科幻了。
    但……
    张玄思索良久，最终还是从兜里掏出手机，给镰刀，打去了一个电话。
    。。。。。。
    “长官，我的调职申请已经发出去快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收到回复？”
    “什么？驳回了？这……长官，当初您可是跟我说好了，只要我搞完这最后的收尾，就让我升职加薪的，现在加薪是加薪了，可升职……喂？喂！F**K！”
    恨恨的挂断电话，镰刀坐在床边有些气恼的将手机拍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一点信用都不讲，真以为我不会辞职是吧？”
    点起一支烟，吸了好几口，镰刀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但就在这时候，手机忽然响起。
    镰刀赶忙将烟掐灭，连来电提示都忘了看，拿起手机便接通了电话：“喂？是不是有什么新消息？”
    “镰刀。”
    一听这个熟悉的称呼，镰刀下意识的将手机拿远，看了看来电提示的备注。
    ‘张’
    一看到这个字，镰刀眼皮子抽抽了两下，原本鼓起的劲儿又萎了，再次把掐灭的那支香烟点着，有气无力道：
    “嘿，张先生，这次又是什么事儿？之前韦尔伯的死我是真没想到，别跟我说你还没放弃？”
    但张玄接下来的一句话，险些让镰刀一口气没上来。
    “杜克是不是还活着？”
    “什么？咳咳……”被烟气儿呛了一口的镰刀说道：“你喝醉了么？当初可是你亲手杀的杜克，现在你来问我？”
    张玄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给镰刀说了一遍。
    而镰刀听着张玄的话，皱眉道：“可是……当时的尸检报告我看了，就是杜克本人没错啊？除非报告作假……但有没有可能是你猜错了？毕竟你自己也说了，你并没有亲眼见到杜克本人啊。”
    张玄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
    “最近孟买的地下du品交易市场情况如何了？”
    “这都别提了。”
    镰刀一听这个就一阵头大：
    “眼下海登集团虽然已经四分五裂，但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那批货还是被人接了，眼下大批du品流入市场，根本就管控不过来，更离奇的是，虽然市场一片混乱，但在混乱中，又好像存在着某种秩序，我们警方的侦破难度比起以前，高了何止几个等级……等等！”
    而说到这里，镰刀忽然皱起眉，低声嘀咕道：
    “按理说，亨利和杜克两大幕后巨头死后，其他几大势力不可能放任这么大个蛋糕不管，肯定会纷纷下场分配利益，但……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越想越感觉不对劲的镰刀猛然站起身，将衣柜里的一个公文包拿了出来。
    从里面翻找了好一阵后，很快，就找到了当时他在杜克公司里搜查之后所做下的工作汇报副本。
    连续翻了几页，很快，目光便定格在了杜克的尸检报告上。
    过了好一会儿，镰刀这才开口道：“张先生，你的猜测……”
    “如果说杜克本人没死，而是假死，由明转暗的话，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那批货能如此顺利的流入市场了，我们之所以查不到这幕后黑手，那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幕后黑手，其实就是一个原本已经‘死去’了的人，那这份尸检报告……”
    说到这里，镰刀已经不太敢说下去了。
    如果尸检报告都被人做了假，那也就说明，他们的内部，存在着敌人的卧底！
    听完镰刀的话，张玄开口道：
    “眼下这都只是猜测没错，但如果杜克真的没死，那他眼下，就在伦敦，不管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还是别的什么，我都必须走一趟，镰刀，你能帮忙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飞机航班的人员名单么？或许，能查出些什么。”
    镰刀思索好久，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这个我恐怕没办法，仅凭一个猜测，是没办法说服我的上级的……不过我现在可以再去看看那个死了的杜克的尸体，要是我能查出点什么……”
    “明白了。”
    张玄挂断电话。
    此时的他，已经跟志伟走到了校门口。
    “大哥……”
    志伟皱眉担忧道：“那个杜克要是还活着，那也就是说，他是在利用你杀死亨利之后，又利用你杀死他的替身，以此来做到摆脱警方的追查？这不是金蝉脱壳之计么？”
    “金蝉脱壳？”
    听到这个词，张玄好似茅塞顿开一般，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按照镰刀的说法，警方追查亨利的同时，也在高度注意着杜克。
    这两个人合作多年，将势力发展壮大至今，已经成了一颗大大的‘病毒肿瘤’了。
    当吃药治不了病的时候，就得动刀子，把这病根切除了！
    而镰刀之所以会帮自己干掉亨利和杜克，多半也是上面的人默许的。
    不然他们在孟买杀了这么多人，搞了这么多事，又怎么会不被警方查到甚至是通缉呢？
    无形之中，自己这是给当地政府当了回黑手套啊……
    “啧……”
    就在这时候，校门口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小萍？”志伟一眼就看到，那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小萍。
    见此，张玄跟志伟立马走上前去。
    “……你们？”
    看到张玄和志伟，怀抱照片的小萍愣了一下。
    在杜克的开导之后，小萍已经渐渐放下了一些事，对张玄他们的态度，也不再像前几天那般冷淡。
    志伟问道：“小萍，你这是上哪去了？我们刚刚还找你来着，你们老师说你跟别人出去了？”
    “我……去看了眼爸爸。”小萍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眼角，还有点点泪痕。
    看出她刚刚才哭过的张玄，递出一张纸巾，尽量柔声道：“小萍，刚刚带你走的那个人是谁？你认得他么？”
    小萍摇了摇头：“有点眼熟，但……没太大的印象，他说是我爸爸以前的同事。”
    这个张玄此前已经知道了，所以张玄没有过多询问，而是掏出手机，从里面调出了杜克的照片，摆在小萍面前道：
    “是这个人么？”
    “对……你们也认识？他叫什么名字？是哪国人？”小萍认出杜克，脸上也莫名的出现了一丝喜悦。
    察觉到这一点的张玄没有着急回答，指了指小萍怀里的照片道：“这是……他给你的么？”
    小萍点头道：“对……他是个好人，对我爸爸也非常了解，可惜他刚刚走的太快了，我都没来及问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看着照片上，老马和他老婆的笑脸，张玄沉吟片刻，说道：
    “其实我们对他也不是很熟悉，只是前段时间偶然见过一次，名字……好像是叫什么什么来着？啧，这一下子也想不起来，反正好像以前是跟你爸很熟，最近这些年就没怎么联系过了，他能来看你爸，说实话，我也有些惊讶……对了小萍，以后学校里再有人欺负你，你大可以直接跟我或者志伟他们说，不用忍着，要实在不行，咱们就转学……”
    善意的谎言。
    眼下小萍明显对杜克有一定的好感，而张玄，也不可能放过杜克。
    一级的诈骗话术在这一刻，发挥了点效果。
    眼下这种情况，不管是直接承认自己认识杜克，亦或者是否认认识杜克，都不是什么明智的回答。
    只有模糊信息，半真半假，再转移一下话题，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小萍如果意外知道了张玄他们认识杜克，那张玄完全可以说自己当时一下子忘记了杜克的名字。
    再严重点，就算小萍知道了杜克的死讯，也不会怀疑到张玄他们的头上。
    毕竟……他们不熟。
    除非说，小萍亲眼看到了张玄动手杀了杜克。
    而小萍听到张玄的话，也果然没有怀疑什么，摇头道：“转学……就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好我自己的事情。”
    说着，小萍对张玄和志伟微微鞠躬，语气诚切：
    “张叔，志伟叔，这段时间以来，我对你们的态度不是很好，我道歉，我知道我爸爸就是干这行的，生死有命，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但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的情绪。”
    见此，张玄赶忙扶住小萍：“没关系，我们都能理解的，而且我跟志伟也才二十多岁，不用叫叔……”
    “你们是我爸爸的兄弟，按辈分来说，叫你们一声叔很正常。”
    小萍一本正经的说道：
    “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生活，你们也不用太过于关心和保护我，我爸我妈……想必也会很希望看到，我能在这个世界上独立起来。”
    说完，小萍再度对张玄他们鞠躬致谢：“还要谢谢你们给的那笔钱，但真的太多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收下。”
    张玄愣了一下。
    是说之前给的那笔抚恤金么？
    几十万，也还好吧？
    没想太多，张玄很快说道：“没事，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算是……对你爸的一份交代。”
    几人又聊了几句后，小萍表示，自己在学校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转身进了校园。
    看着小萍的背影，张玄在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老马的影子。
    小萍……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