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
    少女的手握了再握，终究还是没有把手从口袋里拔出。
    只是握着刀柄的手又紧了紧，勒得手掌已经毫无血色。
    也没想过松开，那能保护自己的“武器”。
    “抱歉抱歉，刚才有点触目生情了，没有说你们的意思，柴。我们是怀着友好谈判的心态来的。”
    长泽宏抖了抖有些发麻的胳膊，自知理亏，也没还手。笑着凑了回来。
    “不过我个人觉得，当兄长的用自己的力量来守护妹妹，要比折磨妹妹好的多哦！？”
    说罢，又把手伸向柴柚叶。后者因为先前的接触一时呆愣愣地也没有反抗。。
    “嗖！”
    只是这次长泽宏出的是拳头。拳风一直往前碰到了柴柚叶的鼻尖才堪堪停下。
    “你这混蛋……”
    柴柚叶被惊得条件反射闭上了眼，再睁眼接着咬牙想要怒骂。
    但长泽宏却没再看她，转头向柴大寿，一脸惬意:
    “好几年了……这种大仇得报的感觉也真不错啊……这下子我们才算是扯平了。”
    “彭！”
    回应他的是柴大寿极速袭来的拳头。
    “你这混蛋想对柚叶做什么！”
    不过这次的攻击被长泽宏用肘骨挡了下来，一步没动。就是脖子上重新挂上被当成首饰的白色勾玉微微晃动了几下，长泽宏又小心地扶正。
    “你瞧，你这不也挺关心妹妹的吗？”
    一时话不投机……不，应该说因为长泽宏的找茬，周围的【黑龙】成员也都隐约呈包围之势向【天菊】的众人围拢。
    “喂喂，老大，这怎么说都是别人的地盘，这有点太疯狂了吧！？”
    退路几近被人封死，田里真司讪笑着抱怨了一句，不过几人还是紧紧靠在长泽宏身后，寸步未动。
    一旁还在和九井一协商的北马敏也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由扶额。
    真是不省心的老大啊……
    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冲九井一点了下头，刚想抬脚和几人站到一起，又被长泽宏笑着挥手制止。
    “柴家人只有柴家人能教训，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到头上的啊混蛋!”
    柴大寿也不客气，张嘴便骂。不过想到两边还没谈成的交易，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动手。
    不过视线一直锁着长泽宏没有移开，这也就不可避免地看到长泽宏脖子上挂着的，晃来晃去的白色勾玉挂饰。柴大寿瞳孔微缩。
    涩谷……白色勾玉挂饰……脖子上有纹身……“兄长与妹妹”……
    这几个关键词联系到一起，好像勾起了他一段不怎么美好的童年往事……
    那段因为贫困与个人曾经坚持过的别扭底线交织在一起而形成的过往。
    “是你!!!”
    柴大寿茅塞顿悟地大吼出声。
    怪不得第一眼看到这家伙就觉得欠揍，感觉不对付呢，五官还长得娘们唧唧的……原来是那时候那个死抱着洋娃娃不放的家伙啊！
    “想起来了?看来你也没这么不记仇啊。”
    长泽宏笑得头都仰了起来，这种时隔多年的叙旧总是让人心情愉悦。即使当年事情发生时对双方都不算友好。
    “那么我们就来说说第二件事吧——我一直很好奇，当年你为什么没再找我寻仇?”
    “你后来闯出的‘暴君’的称号可是代表了你的脾气也没有这么好呢。”
    长泽宏重踩了身边离得过近还带有敌意的【黑龙】成员的脚趾，听着他的惨叫声笑得更加愉悦了。饶有兴致地盯着柴大寿，等着他的回答。
    “寻仇?你这话说的有意思。怎么好像吃亏的成了我一样。当初我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柴大寿有些好笑的呵了一声，又想从兜里掏烟，目光的余角扫到柴柚叶又离他站远了几步。微微皱眉，默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拿。
    “嘛……当着这么些小弟的面我也不太好说些你的黑历史什么的，有损你的威望。你不可能不记得当初的情况吧？为什么没找我打回来?我那会儿还做好了再战一场的准备呢。”
    “你要真怕损我的威望的话这件事完全可以私下说得吧？不过我也没这么在意就是了。那是我选择付出的代价，长泽。”
    “代价……”
    长泽宏咂摸了一下，从烟盒里掏出烟来，刚想点，又被柴大寿一把抢了过去，再塞到他手上。
    “柚叶不喜欢烟味……”
    柴大寿先是解释了一句，又道:
    “当初因为贫困，想要给弟弟妹妹们买圣诞礼物却没有足够的金钱。正好你们两个——大户人家的姐…兄妹抱着当时我们连想都没想过都高档玩具路过，看到柚叶看着你妹妹羡慕的眼神，我第一次深刻的厌恶自己的贫穷。”
    “但已经是圣诞当天了，再去攒钱买礼物什么的早都来不及了。于是当时，我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来给弟弟妹妹准备礼物——抢了一对手无搏鸡之力的姐…兄妹自己买的圣诞礼物。没想到当初的那个姐…哥哥还挺能打的，要不是因为当时的战斗波及到了他的妹妹，还真不一定能被我得手。”
    柴大寿提起小时候也是有些唏嘘，释然般地笑了笑。
    “然后就是我领着敏也他们几个一起围着你找场子的事了。”
    长泽宏接话道。
    “没必要一直强调我那时候长得好看的事儿，柴。那只会让我忍不住想揍你。”
    “现在长得也好看。”
    柴大寿打了个哈哈，假装没注意到长泽宏发黑的脸色，又继续:
    “我当时那是没还手，你怎么还当真了？那不过是我为了抢东西后良心过得去自己觉得需要付出的‘代价’罢了，自然也没想过事后报复的事。话说回来我也想问，你那时候明明都打赢了，给你妹妹买的礼物怎么没有拿回去，反而是留给我们了?”
    “呵……看你浑身上下就嘴最硬了。”
    长泽宏冷笑一声，听到柴大寿后边的问话又是一阵沉默。
    “因为……没必要了。我知道她不喜欢了。”
    我知道她不喜欢的其实是我了。
    ……
    长泽宏刚回到“家”的那会儿，受临走之前黑川伊佐那对他说的那番话的影响，对他的这个妹妹一直都是极为上心的。
    这份疼爱一直持续到了筹备【彼岸】成立的前夕，那年的圣诞夜。
    长泽宏那会儿领着长泽雅美从百货大楼出来，怀里抱着给妹妹买的圣诞礼物。一个有他半身高的芭比娃娃，他替她拿着的。
    长泽宏走在路上想牵着妹妹的手，不过一直被长泽雅美有些恐惧的躲开。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长泽宏本来是没有在意，心里这样想着。
    毕竟他是个喜欢抽烟打架，还有纹身的不良少年，还是在她生命途中突然蛮不讲理闯入的。
    时间会改变一切……
    那时的长泽宏这样想着。
    直到身边窜出来一个土匪般的少年，不由分说的要抢他手里的东西，他所想的都是第一时间保护好妹妹。
    于是那场本来是年纪稍长的他略占优势的战斗，因为柴大寿一拳没控制好力度差点打到长泽雅美，最后长泽宏输了。
    礼物被抢走，他自然要带着他的队伍去抢回来。
    但走之前他抱了长泽雅美一下，浑身烟味的告诉她，她是“公主”。
    忘了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长泽雅美哭了，哭的很凶，是被他吓哭的。
    一片赤诚换来的永远是她的惧怕与哭喊。他一头黑线的把她放下，那场“夺回”性质的打斗变成了单纯的“寻仇”。
    也是从那以后，他从文京区搬到了涩谷，整合了涩谷的一切混乱势力，给那些真正需要光的下水道臭虫们带去了温暖和力量。
    他成为了涩谷的王。
    夜行的百鬼们眼中的“阎王”。
    是一场场混乱狂欢的绝对主角。
    同时也割舍了过去，他不再想当她的哥哥。
    与她相关的很多东西都已遗忘的差不多，这也是他和柴大寿这段恩怨还需要旁人来点醒他的原因。
    早就不在乎了，他早就忘了。
    长泽宏这样想着，没顾柴大寿的阻拦，又想点一根烟。
    掏出烟盒来倒了倒，没了。
    这是今天早上刚买的啊？平时一包起码能撑两天的……
    长泽宏有些疑惑地倒着烟盒，只从烟盒里掉出一个火机。
    弯腰去捡，这才发现，他的脚底下堆的烟头，早就已经不止是一包这么多了。
    这样啊……
    长泽宏心里又想着。
    和我有什么关系？问这么一嘴也只是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