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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汨罗江上吊忠魂

    在剑州的一隅,生活着一个名叫徐隆的男子,他的家庭境况堪忧,贫困犹如附骨之疽。父亲已驾鹤西去,留下寡母艰难支撑,家中常常连糊口之食都捉襟见肘。徐隆有个胞弟徐清,为了生计,他以雇佣劳力的方式赚取微薄收入,以供养母亲。老母亲眼见长子徐隆身无长技,整日游手好闲,不禁怒火中烧,时常对他厉声责骂。徐隆面对母亲的责备,心中羞愧难当。
    终于有一天,徐隆仿佛突然觉醒,决心改变现状。他找到挚友冯仁,两人共谋出路,决意远赴云南闯荡一番,希望能在那里掘得人生的第一桶金。这一去,便是十余个春秋的流转。岁月荏苒,兄弟俩在异乡历经风霜,终于在商海中摸爬滚打,斩获丰厚利润。满载财富与希望,他们踏上归途,准备衣锦还乡。
    夕阳斜照,晚霞映红了接迹渡头的水面。徐隆与冯仁抵达渡口,只见熟悉的摆渡人张杰正奋力撑篙,迎他们而来。张杰脸上挂着久别重逢的笑容,拱手向二人致意:“徐隆,你这一走就是多年,想必是发了大财吧?”徐隆背着沉重的银两,步履略显疲倦,只是淡然一笑:“略有积蓄,但谈不上大富大贵。”说罢,他将手中的雨伞与装满金银的包袱随手扔进船舱,那沉甸甸的坠地之声在静谧的傍晚格外刺耳。
    张杰听闻他们从遥远的云南归来,又亲眼见到那包裹落地时的沉重响动,心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那包袱里定是藏着一笔不菲的银两。贪婪的欲望瞬间点燃了他内心的黑暗,犹如一只潜伏的恶枭突然展翅扑击。趁着夜幕降临,四下无人之际,张杰眼疾手快,挥舞起手中的竹篙,朝着毫无防备的徐隆狠命一击。只听得“扑通”一声,徐隆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翻涌的江水中,生死未卜。
    夜色迅速吞噬了罪恶的痕迹,平静的水面恢复如初,仿佛一切未曾发生。然而,那承载着罪恶的渡船,以及悄然潜入水底的冤魂,却在暗夜中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悬疑印记。
    张杰将那装满金银的包袱秘密带回家中,瞬时间,原本寒酸的生活焕发出耀眼的富贵光芒。他开始大肆购置田产,兴建宅邸,一跃成为当地赫赫有名的富豪。膝下有一子,唤作张尤,年仅七岁,便展现出超乎寻常的聪慧。张杰特聘了一位私塾先生,专门在家教授张尤诗书礼仪。这位先生对张尤赞不绝口,时常对张杰夸赞道:“令公子不仅擅长诗词,对对子也是一把好手。”
    张杰对此并不完全相信,总想找机会亲自验证一下。适逢端午佳节,张杰设宴款待这位先生,共度佳节。酒过三巡,张杰借着微醺的醉意,对先生说:“承蒙先生时常赞誉小儿的对句能力,今日正是端阳佳节,何不以此为题,让我亲眼见识一下小儿的才情?”先生爽朗一笑,回应道:“令郎天资聪颖,应对对子自然不在话下。”随即,他脱口而出一联:“黄丝系粽,汨罗江上吊忠魂。”
    张尤听后,眉头紧锁,沉吟良久,却始终未能对出下联。张杰见状,心中颇为不满,先生也觉得面上无光。张尤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借口去厕所方便,逃离了尴尬的场面。就在他独处厕房之时,一位神秘的老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旁,关切地询问:“孩子,你今天为何闷闷不乐?”
    张尤如实答道:“父亲让先生在宴席上出了个对子考我,难度太大,所以我心情不好。”老人追问道:“是什么对子呢?”张尤复述了一遍:“黄丝系粽,汨罗江上吊忠魂。”老人听罢,微微一笑,说:“这其实不难,我来帮你对一对。”张尤欣喜不已,连忙应道:“那太好了!”老人稍加思索,缓缓对出下联:“紫竹挑包,接迹渡头谋远客。”
    得到老人的帮助,张尤如释重负,兴冲冲地跑回宴席,向先生报告:“先生您刚才出的对子,我已经对出来了!”先生惊喜万分,催促道:“既然对出来了,赶快说出来听听。”张尤挺胸抬头,朗声答道:“紫竹挑包,接迹渡头谋远客。”
    此时,无论是张杰还是先生,皆对张尤的才思敏捷赞叹不已,却无人知晓,那句巧妙的下联,实乃冤魂所授。而那冤魂,正是多年前被张杰残忍杀害的徐隆,他化作老人,于暗中助张尤一臂之力,或许是在寻求一丝冥冥之中的救赎。一场看似普通的端午宴席,因这对子的出现,平添了几分诡异与悬疑的色彩。
    张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犹如见鬼一般。先生则不动声色地评价道:“虽然对上了,但这句子似乎并无特别出彩之处。”张杰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蹊跷,厉声质问儿子:“这一定是你找人帮忙对的!老实交代,否则少不了皮肉之苦!”在父亲的威逼之下,张尤只好坦白了厕房老人代对一事。
    张杰紧接着追问:“那老人现在还在厕房吗?”张尤茫然摇头:“我不知道。”张杰听后,心中一阵恐慌,他立刻联想到了多年前在接迹渡头谋杀徐隆的往事。难道,那厕房老人正是徐隆冤魂显灵?这个念头让他毛骨悚然,惊恐至极,以至于言语混乱,竟将自己当年的杀人罪行一股脑儿地告诉了先生。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躲在一旁的堂侄张奔悉数听入耳中。张奔与张杰素有积怨,早年间曾因争夺财产结下梁子。如今得知张杰的秘密,他如获至宝,决定借此机会扳倒张杰。次日清晨,张奔便一纸诉状,将张杰的谋杀案径直告到了县衙。
    县令董侯接状后,对案情颇为重视,立即派遣五名精干捕快,秘密逮捕张杰,将其押至公堂审讯。张杰被带上公堂时,面色苍白如纸,手脚颤抖,显然已被恐惧彻底笼罩。董侯察言观色,认定张杰确有重大嫌疑,于是对其严加审讯,三番拷问,六度逼供。
    张杰终究无法承受酷刑之痛,最终将当年谋害徐隆的详细经过全盘托出。董侯确认其罪行属实,下令将张杰戴上枷锁,收押入狱。随后,董侯将此案上报上级,请求依法处置。上司包公接到案情汇报,立即下令追查徐隆一案,命人将张杰家产全部充公,至于其妻儿,则因证据不足,暂不予追究。
    至此,张杰因一己贪念,谋财害命,最终东窗事发,身陷囹圄,家破人亡,令人扼腕叹息。而那厕房老人的真实身份,以及是否真是徐隆冤魂所化,成为了悬挂在人们心头的一团迷雾,为这段残酷的悲剧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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