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铮想到侯爷对程姨娘的样子,看来他也不能太过老实,提亲的时候就是他太木讷不懂女人,结果自己平白伤心了几天。
他伸手向前牵住了秦玉珍的手,拉着她往楼上去,他要和她好好谈谈,消除她的顾虑。
秦玉珍感受到他厚实温暖带着薄茧的手掌牵着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快跳出胸膛,脸红得欲滴血一般。
谢骁见他们竟然牵起手要往包间去,气得大叫道,“狗男女,青天白日的,你们要去进房做什么?!”
他想冲出去拦住他们,但被冯铮的手下死死禁锢着,挣也挣不脱。
兰叶偷偷啐了他一口,偷笑着跟上冯铮和秦玉珍,替他们关上门守在了外头。
谢淮礼一走,店内的军士们便跟着全撤走了,余下的伙计们面面相觑,这就走了?
不抓他们了?
谢淮礼抱着程娇娘上了马车,程娇娘在外头还在极力隐忍,一进车门,便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这几天她也不好受,从表小姐进府那晚起,知道了侯爷心系表小姐,她心中就一直酸涩难当。
但见到侯爷那么难过,她强忍住了自己的酸涩,处处避让表小姐,还替侯爷安排张罗,侯爷还这样凶她。
许是与表小姐话已经说开了,要娶表小姐了,再也不需要她了吧!
思及此,她抹着眼泪哭喊道,“我知道侯爷厌弃我了···我···我明日就走,回云灵镇去!”
谢淮礼愣住了。
随即又差点气笑了,是谁厌弃谁?
她拼命把自己往旁的女子那里推,他一肚子火气还没问她的罪,她这个恶人倒是先控诉起他来了!
他的委屈还没开始说,她倒是像比他还委屈百倍似的。
谢淮礼真是有理没处讲。
气归气,看程娇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到底心疼,只好先把人拉到了自己腿上坐着,圈进了怀里。
他无奈地接过了程娇娘的绢帕,替她擦拭着眼泪,“谁说我厌弃你了?”
程娇娘一边抽噎,一边撅着嘴道,“侯爷如今与表小姐和好了,自然厌弃我了。”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谢淮礼又一股火起,忍不住在她头上轻敲了一记。
脑袋又笨,脾气又坏,又不听话,成天瞎忙活,说又说不得,一说还哭。
谢淮礼深吸一口气压住了自己的躁火,耐着性子道,“我与钟瑶琴几日前初见,哪来的和好?”
程娇娘泛红的眼窝里还兜着泪水,闻言诧异地仰脸看着他,初见?
可是侯爷那日分明盯着表小姐看了许久,而且回去之后······
谢淮礼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解释道,“我那晚······”
提及自己那夜抱着程娇娘恸哭,他面上有些窘色,道,“我那样不是因为钟瑶琴,和她没关系。”
程娇娘瞪大了眼睛,抽噎也止住了,难道这几天,都是她误会了吗?
“对!都是你这笨脑瓜胡思乱想!”谢淮礼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气恨地敲了下她的额头道,“你就不知道来问问我?就自作主张要替我撮合?”
程娇娘还沉浸在他刚才说的话中震惊不已,侯爷与表小姐并无旧情?侯爷不喜欢表小姐?
谢淮礼看着她呆呆笨笨的样子,心中无奈,这小东西,她到底通情事吗?
初时接程娇娘进府时,他不过是因为自己要了她的身子,让她有了身孕,秉着对她负责的态度,把人接进府的。
但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同榻而眠,不知何时起,他的心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每日去上朝,心中也有了一个牵挂。
如今,他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但是,他却不知道程娇娘的心意。
他看着程娇娘从进府时对他的害怕疏远,一天天变得更信任更依赖他,他享受她的亲近,但是,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些。
他更想要的,是她的情,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情。
所以他今日明白她在做什么之后,一瞬间那么愤怒,那愤怒的背后,是恐慌。
她是不是对自己,除了信任和依赖之外,再无其他?
那个瞬间他觉得害怕。
他捧起程娇娘的小脸,盯着她认真道,“我且问你,你以为我钟情别的女子,就这么着急让我去跟别的女人好?”
“若我今日真如你的意让钟瑶琴进门,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他忐忑的等着程娇娘的回答,他想听她说,她不高兴,她会吃醋,会嫉妒,会想要自己只是她一个人的。
但他看见程娇娘垂下了眼眸,低声道,“若侯爷真的钟情表小姐,我替侯爷高兴。”
谢淮礼的脸沉了下来。
他再次感到那股怒火在他胸腔窜动,他冷声道,“原来是这样,本侯的小夫人可真是贤惠又大度,我看官府也该给你颁赠女德牌坊。”
程娇娘就是再迟钝,此刻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讥讽。
程娇娘也恼了。
她怎么会高兴,这几日她背着人都不知哭了几次,她当然也不想要侯爷再有别的女人,但是,她如何敢说?
她算什么,谁会管她一个小妾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她别过脸气恼道,“侯爷也太抬举我了,我不过一个小妾,怎当得起贤惠大度这样的赞词,这是正室夫人才能用的。”
“侯爷就算对钟小姐无意,早晚也要娶一位正室夫人进门,我如何敢不高兴,我在这侯府算什么······”
她越说越委屈,明明前头已经止住了哭,这会子又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谢淮礼愣住了。
他此刻才突然发现,他并不真正明白程娇娘的处境。
苍梧苑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只当是俩人在过日子,他预备要一直和她两个人过日子,但,这话他没对程娇娘说过。
在程娇娘看来,不,在所有人看来,他早晚都是要娶妻的。
她心中一直预备着,他是要娶妻的。
她是怀着,她早晚要给其他女人让位的心态,在他身边的。
思及此,他心头一阵歉疚,怒火已全然没了。
是啊,在这样心态下,她怎么敢毫无保留地爱自己,怎么敢对他有什么独占欲?
看着程娇娘哭得委屈又气恼,他心下酸疼,托着她的头贴在了自己胸口。
他一下一下抚着程娇娘的背,柔声道,“以后,就只有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宝宝,就我们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