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缺沉声道：“孟叔，被选入亲卫，你发过何等誓言？”
    “将死卫亡，先将而死。但是程公子，当时的情形几个人的反抗完全是徒劳，绝望之下我惜命了。”
    程缺不置可否，良久不言。
    这时通往后院的门后几个人探头探脑，被梅若曦一声呵斥，全跑了。
    程缺点上一根雪茄，抽了好几口，孟金河垂着头一直没说话。
    “孟叔，你没有别的说了么？”
    “程公子，我在井里躲了两天多，饿得实在受不住了才爬出来。总营一带尸体遍地，别无活人，已经不是战场中心了。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
    “你没找过我爹尸体？”
    “找过，没找到。”
    “没去寻找飞鹰军余部？而是直接跑了？”
    孟金河抬起的头再度垂下，低声道：“是。我若回到飞鹰部，按军例会被处死。”
    程缺长叹了一口气。
    “孟叔，你好歹多活了四年。我送你上路吧，算是全你当年的誓言。”
    孟金河骇然抬头，程缺手中的短刀直往他脖子上扎去。
    刀入近寸，孟金河叫道：“公子，等等！”
    程缺停手，鲜血从伤口流出，顺脖子成线流下。短刀纹丝不动。
    时间如要凝结，后院一片安静。
    “程公子，我有一个秘密，一旦说出丐帮绝对容不下我。你得宣誓替我保密，不泄露出去。”
    “怎么个宣誓法？”
    “程公子，不能在这里说。还有……他们三个你查看一下，如有醒过来的先行杀了。”
    程缺眉头一皱，和那三人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下死手有点不合适。因为他察觉到有一个已经动了一下。
    正踌躇间，一个洪亮声音叫道：“程公子，丐帮明王舵副舵主，南宫敏，恳求一见！”
    一人青衣短装，身长七尺，三十多岁年纪，出现在后院门口。
    整个丐帮，程缺只知道帮主也复姓南宫，叫南宫错。
    “大师姐，让南宫舵主进来。”
    程缺收起短刀，放在身后井台上的雪茄拿起来，抽了一口。
    南宫敏大步走进。
    “程公子，何成斌四个都是明王座下武者，不知道何处得罪了公子，但请示下。”
    程缺坐到井台圈上，问道：“南宫舵主，谁是何成斌？”
    “便是坐着的这位。”
    “南宫舵主，他不叫何成斌，叫孟金河，是先父的亲卫队长。躺着的三个南宫舵主可以领走，孟金河不行。”
    程缺懒得杀人，反正孟金河秘密还未说出，疑似醒了的那个他也一并放过了。
    南宫敏面色一沉，“何成斌，程公子说的可否属实？”
    “副舵主，属下反复说过，程公子他认错人了。可他就是不信。”
    程缺愣了愣。
    言犹在耳，有先天强者在场孟金河敢出尔反尔，矢口否认。
    有点意思！
    “程公子，何成斌的底细我多少知道一些，你或许真认错人了。可否给丐帮一个面子，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南宫舵主，我给丐帮一个面子，现在你还可以带地上三个人走，大家相安无事。如果南宫敏你信不得程缺之言，丐帮大可划下道来，程缺接着便是。”
    南宫敏面上阴晴不定，道：“程公子，南宫敏和你初次见面，并无了解，还是信自己所知，信手下多些。此事，还请程公子斟酌。丐帮帮众十万……”
    南宫敏话没说完，程缺一声低喝打断了他。
    “掌门师姐，拿下此人！不好活捉的话，杀了也可。”
    蓝若琼没有分毫迟疑，离凤剑出鞘，攻了上去。
    号称副舵主，南宫敏并未强过孟金河，单刀被磕飞之后离凤剑板着在他太阳穴上一拍，人倒下了。
    此时，冲到后院门口的上十人应是丐帮帮众，有人呼喝着副舵主。被梅若曦和顾若兰拳打脚踢，人仰马翻，没有一个冲得进来。
    程缺终究还是江湖经验不足，坐在井台上看战斗去了，没注意孟金河脸上挣扎扭曲的细节。
    昏迷的南宫敏被蓝若琼一脚踢了过来时，孟金河猛的一倒，脑袋重重磕在井台上。程缺骇然扣住他肩膀拉起，孟金河脑袋裂开，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艘单舱渡船，舱里躺着南宫敏和那三个短装中年，程缺和顾若兰在里面。
    梅若曦，程若菊划船，高挑蓝若琼白裙如雪，亭亭玉立，娇小玲珑的薛若竹一身劲装。两人立在船尾，对岸上跳着脚喝骂的丐帮数十人理也不理。
    从孟金河尸体上搜出来的东西没有一样值得关注的，程缺还是装了几样在褡裢袋里，一时没有心思再看。
    “程缺，你到底想要如何？”
    南宫敏和一个方脸短装中年已经醒来，两人侧躺在舱板上。程缺一时没有说话，南宫敏开口了。
    “南宫敏，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孟金河为何自杀。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也不会多问。将你等带到重阚城，下到军牢。我没有得到算是满意的回答，这事不算完。”
    “程缺，朝廷江湖，各不相干。你想要借助朝廷大军和整个丐帮为敌？”
    程缺冷声一笑。
    “南宫敏，不要太高看自己。我只是历练任务在身，需回到重阚城而已。否则，我便带着你们直接上丐帮总坛去，又有何惧？”
    “如果整个丐帮为了你等愿意大动干戈，呵呵，我倒觉得更有意思了。说实话，有点期待。”
    南宫敏哼了一声，脑袋翻到了另一边，不再说话。程缺也不管他。
    蒙圣湖很大，湖心岛离蒙圣寺稍近，渡船往北行了两个时辰看到了北岸。
    见北岸码头附近上百个拿着武器的人聚集，看来应该是丐帮中人。程缺有点儿意外。
    这个世界联络并不方便，丐帮能在不长时间内聚集上百人等着，说明附近的帮众本就不少。
    程缺只知道丐帮总坛是在帝国南部南应州，南应州和长风部原驻地东西挨着。
    北方的江湖门派以中州的金刀门最大，丐帮的影响主要在南方，没听说北方有丐帮的什么分舵。这么多帮众聚集古蒙州，颇为耐人寻味。
    “小师弟，要避开码头吗？”
    程缺叹了口气，道：“大师姐，往左边那座山峰去算了。”
    至今为止除了孟金河自杀，未杀丐帮一人。能避免大的冲突程缺还是想尽力而为。
    不到半个时辰，渡船选了处稍微平缓的山坡靠岸。
    以大家的身手，甩开距山峰还有好几里的丐帮帮众不难，没有弄到马车，带着四个俘虏却是不便。
    程缺还是将三个短装中年直接扔在渡船靠岸的缓坡上了，牛筋绳并未解开。只自己提了南宫敏和师姐们赶路。
    不沾世俗的师姐们个个纯净无瑕，程缺的小心思不愿她们带着别的男子赶路，无论背还是提都觉得心中不大痛快。
    一路急行，丐帮帮众倒是很快甩得不见人影了。好不容易跑到一个古蒙族不大部落，对南宫敏或提或抱或背的程缺累的够呛。
    跟小部落族老买七匹高大蒙马，族老可没少要，一匹马要四十两银子。
    程缺褡裢袋里纹银不够，拿出一块五两的黄金付账。
    一两黄金相当于一百两银子，收了黄金的族老也不找还，多管了一顿饭完事。饭倒算丰盛，反正肉食管够。
    此后一路无事，只在胡风镇歇了一晚客栈，买了些食物，灌满水袋。此后沿胡杨林带北上，要休息就在林中。
    蓝若琼的举齐眉词另一个作用，是师姐们都明显和程缺更加亲近了，似乎都被一首词定了名分一般。
    之前还只有性子爽快的顾若兰一人粘呼些，现在连大师姐都抛开年龄上的些许顾虑，柔情款款起来，程缺真有点招架不住。
    但整体来说幸福居多，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