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说完之后，在一旁守着老爷子的徒弟脸上早已经两行泪痕。
    他们做不到如老爷子一般坦然。
    在场只有老太太不一样，两眼含笑来到老爷子正前方。
    弯腰作揖道:“谢齐先生，授业之恩！”
    众人也才齐齐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这一刻齐老仿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后续不停的有人带着徒子徒孙前来，都是老爷子自己打电话叫来的。
    齐老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所奉献一生的事业，做着最后的贡献。
    医馆众人在学习完后，便由老太太带着都回去了。
    王忱本想叫老太太也留下，只是老太太执意要回去。
    她不想亲眼看着一位老朋友咽气。
    时间再次过去一天，王忱亲眼目睹了一位釜沸脉的人。
    在最后时刻的所有变化。
    这时的齐老，已经没有了前两天的中气。
    虽然还是行动自如，但动作明显的缓慢起来。
    王忱没有打扰老爷子最后的高光时刻。
    其他的宗师老爷子们都来看了齐老。
    没有一个人拉着脸，每个人来的时候都是笑呵呵的。
    见面必定拱手说句恭喜的话。
    “齐老哥，恭喜啦，你算是脱离苦海了。
    这煌煌青史也留下了你老哥的名字，成为一座后辈医者绕不开的丰碑。”
    嘴上，脸上都是高兴之色，只是他们都不曾停留。
    短暂的和齐老聊过之后，便纷纷告辞。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齐老也到了弥留之际。
    老爷子坐在自己平时看诊的椅子上。
    堂内、堂外跪满了他的家人和徒子徒孙。
    老爷子的声音不再洪亮，变得细微起来。
    “医贵乎精，学贵乎博，识贵乎卓，心贵乎虚，业贵乎专，言贵乎显，法贵乎活，方贵乎纯，治贵乎巧，效贵乎捷。
    知乎此，则医之能事毕矣。
    我把能教的都教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把这些东西传承下去。
    我的任务完成了...”
    随着老爷子最后一个长音，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鸡鸣，他的头低了下来。
    整个人还端坐在椅子上，不知情的人恐怕以为老爷子是睡着了。
    随即，堂内堂外便满是哭声。
    因为知道老爷子走的时间，所以一切都很从容。
    很快灵堂就搭建起来。
    原本打过招呼的老爷子们，在得到王忱给的消息后。
    又再次赶来。
    秦老爷子以中医药学会的名义发出了讣告:
    全国名中医、G省中医大师、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第一批名老中医药学术继承者，齐存济老先生，于...离世，享年八十六岁。
    中医界又一位......
    云山苍苍，
    江水泱泱，
    先生之风，
    山高水长。
    老爷子的葬礼很隆重，省委省政府的一二把手都来了。
    京城也来了人。
    但对于躺在棺椁内的齐老来说，这些人来不来他恐怕都不在乎。
    反而是那些络绎不绝的衣着普通，没有身份的老百姓，更让他高兴吧？
    杜海潮在悼念过齐老之后，找到秦老等几位老爷子开了个小会。
    因为卫健委也看出中医有明显的青黄不接的情况。
    只是没有想到新的继承者刚刚出现，老一辈的逝去也同时开始。
    没有齐老的事，他们虽说知道青黄不接会采取一些动作。
    但齐老的逝去，让他们看到一个不得不认的事实。
    老一辈的逝去肯定是比年轻人达到宗师境界要快的。
    再不改变中医的困境，那宗师会越来越少，到时候可能高层都没得用。
    杜海潮找几位老爷子说商量事的时候，几个老爷子都很诧异。
    因为杜海潮其实是西医的支持者，所以几位老爷子都没想到杜海潮会和自己说中医传承发展的事。
    杜海潮在所有人都坐下后，直接了当的开口道:“几位老爷子，中医局势已经岌岌可危。
    前段时间，卫健委已经通过了，中医传承改革的事。”
    刘老点头道:“嗯，这个我们知道，具体方案还是我们提的嘛。”
    “这个提议很好，但齐老这个事情已经说明现在火烧眉毛了。
    哪怕这个政策能够培养出足够多的优秀中医。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想解近渴还不简单？齐老和小王做的这个事情，不就是用来解近渴的吗？
    只要你们卫生部门直接出政策推行这个事情，每个市弄一个。
    立刻就能多出一百万中医人。
    因为可以养家糊口，他们也敢传承自己的一身医术给后人。
    在这庞大的基数下，出几个宗师的概率肯定比你们盼着中医世家出宗师要大的多。
    真正要国家不愁，那你们就需要放开对中医的限制。
    不然拆东墙补西墙，总有补不上的时候。”
    杜海潮听到这个话，没有立刻回答，他说出的话，都需要深思熟虑。
    而这时王忱进到房间内，杜海潮便对王忱问道刚才的问题。
    王忱听完，思考片刻:“我们做名医巷，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给这些人颁发证书。
    最好是这个证书不需要笔试，就面试就好。
    只要通过审核，就可以行医，同时还能有自己开诊所的资格。”
    王忱的话，让其他的老爷子都眼前一亮。
    不过随即都苦笑摇头。
    这个想法很好，但怎么可能做成？
    杜海潮听了之后，看向王忱的眼神中略带深意。
    “另外药典对中药的限制有些太过，我之前在G省中医药大会上，提过解除药典限制的事。
    无毒类不再限制用量。
    有毒类的用量规定也起码按照中医典籍来规范。
    这样中医才能可持续发展下去。
    像现在这样，今天砍掉中医一只手，明天砍掉一只脚。
    中医再想出宗师很难很难。
    不是每个人都舍下一切的决心。”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药典一事兹事体大。
    不过你说的给现在考不下执照的那些中医人颁发证书这事，倒是可以提议。”
    杜海潮的话，让老爷子们见鬼了一样。
    要知道杜海潮同意，就代表着卫生部门一二把手都同意这个事情。
    那这个事情的成功率就不言而喻。
    王忱也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杜主任，你没有说笑？”
    “没有，这个事情操作起来也不算太难。
    之前下的中医专长考试，更改一下规则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