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王玉兰皱着眉头瞪大眼睛。
    “是他……赌博……”
    “把钱……把钱都输光了。”
    毕竟是说谎，米娜说这话时看都不敢看婆婆王玉兰的眼睛。
    只是想如何让婆婆相信。
    于是她就努力让自己的思绪沉浸在那晚被李阳打，被弟弟硬生生将自己和孩子推出门外时的场景。
    越想眼泪就越流的厉害。
    果然下一刻，王玉兰将一只手重重的拍在炕头的靠台上，“啪……这个不争气的畜生。”
    “还有妈……他现在说是去打工，结果一直都联系不上，我跟孩子身无分文，该怎么活呀？”米娜声音哽咽的又抬起手抹了一把眼角。
    “联系不上……”怎知这次王玉兰所有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这几个字上头。
    米娜说的其他话她是一句没听。
    “怎么会联系不上……？”王玉兰有点慌。
    虽然之前她恨李阳用脚踹他，骂她，可毕竟李阳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心肝宝贝。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那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活？
    王玉兰仿佛想到什么，连忙捡起丢在炕头的手机，快速拨通那个她好久都没联系的号码。
    可是拨了好几次，里头一直就重复一句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此时饶是王玉兰也慌了。
    她的脑子里一直都是各种各样不好的画面。
    她的李阳没出过门，没吃过苦，没干过活儿。
    他出去了要怎么生活？
    他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会不会想不开？
    她之前为什么要不理他？
    为什么一定要从家里离开？
    她后悔……
    懊恼……
    “阳阳……”
    “你在哪儿……？？？”
    王玉兰抱着孩子身影微颤着靠在炕沿上。
    “呜哇哇……呜哇哇……”也许是孩子感受到母亲和奶奶那种强烈的情绪，他躺在王玉兰怀里，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哭一会儿，他的眼皮又掀起来瞅瞅王玉兰，看着她还在痛苦不止，就继续闭着眼睛张大嘴巴，哇哇哇哭个不停。
    此时的王玉兰，慢慢滑跪到地上，然后瘫坐在炕边的地上，将孩子抱起来让他贴着自己的脸，“宝宝，都是奶奶不好，都是奶奶不好……”
    李健：【妈，他那么大个人了，能有什么事？】
    【记得我跟大哥霞出去时一年半载可都不见你打过电话，只要打电话，那一定是要钱……】
    他现在依然记得，好几年前，他第一次去外省打工。
    那次他正好受了工伤，在医院里……
    当时的他最想得到父母姊妹的关心和抚慰。
    就给家里一一打了电话。
    大哥李江一听他受伤，二话不说先给他打五千块钱让他去看病，说自己很快就过来。
    还是他说自己已经快好了，让他别来，后来钱也没要。
    二妹也给他打了钱，说了好多安慰的话。
    父亲听说后直接抹起了眼泪，从邻居那里借了三百块钱打给他。
    虽然不多，可也算尽了心。
    唯独李阳和母亲，听后声音淡淡的，“我当多大点儿事呢？原来只是腿被砸了呀？”
    “没事儿，养几天就好了。”
    “哦对了，既然是工伤，那一定给你赔了不少钱吧？你弟弟最近相亲，人家要十万……”
    李建当时话还没听完就挂了电话。
    相比于现在的李阳，他那时算什么？
    所以他到现在，依然不愿意在母亲和他身上花一分钱。
    不只是因为嫉妒，更是因为死心。
    做父母的，做到偏心至此，那也没谁了。
    李栓：【行了，别哭了，他都多大的人了？如果连自己的安全都照顾不了，那还能有啥用？】
    【不接电话，估计是忙着干活。】李老汉淡淡的。
    原本准备从炕边的矮桌上拿起水烟袋过来抽的他，看了看王玉兰怀里的孩子，还有坐在炉子边上那肚子圆滚滚的叶水竹。
    他将拿起的烟杆又放了下来。
    直接起身背着手出了门。
    叶水竹：【建……】
    李健和她对视那一刻，眼神极其温柔，她亦是如此。
    她知道，李健此时一定是又想起从前了。
    从前他在厂里伤了病了，他母亲从来没打电话问过。
    记得第一次知道他受伤，没有问他伤的重不重？
    有没有人看护，有没有送医院？
    也没有问他吃不吃的好？睡不睡的着？
    就一句话，弟弟相亲，能不能把厂里给他赔的款给他弟弟。
    她当时就在李健旁边……
    看着他流着眼泪愤怒的挂断了电话她也跟着掉眼泪……
    米娜：【妈……现在怎么办啊？李阳电话打不通，我们又没了生活来源，我跟宝宝总不能饿死呀。】
    【妈……我该怎么办？】米娜边哭边拽着王玉兰的衣角。
    王玉兰听到此话，猛的一下腾出一只手抱住米娜。
    这会儿，娃哭，米娜哭，王玉兰哭，三个人就那么紧紧拥在一起。
    颇有特殊的感觉……
    如果他不是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一定会被眼前的景象感动到。
    可是现在，他不会了。
    弟弟电话打不通，她们就如此，他当初走了那么久，怎么就没一个人打电话？
    ……
    也就从那时起，李健的心变得硬起来。
    后来每次只要看到母亲电话，他已经想好说辞。
    只要她一开口要钱，他就说工资花完了。
    反正就一点，母亲别想从他这里得到一分钱。
    如若不然，他现在也不会攒那么多钱。
    也不会在去叶水竹家时，一下子就拿了二十万出来。
    ……
    所以说啊，有时候做人还是得自私一点。
    当然，该有的善良还是要有的，只不过要看对谁。
    这次小妹结婚，虽然没让他去，可他也还是给她转了五千块钱表示祝福。
    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
    ……
    哎，不想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婆子俩才止住哭声。
    看着叶水竹还坐在那里，一只手斜举着烤炉子，一只手托着脑袋摇摇晃晃，昏昏欲睡。
    李健已经趴在矮桌上睡了过去。
    因为王玉兰她们不走，他们也没法睡，就只有如此了。
    “哎，我说你俩到底还有没有心肝儿？你弟弟到现在都生死未卜，你们还能睡的着？”王玉兰看到两人如此模样，气愤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