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愣愣的看着李江，竟然哇的一声哭了。
    李江黑着脸，没有说话，只是定睛看着这孩子。
    李老汉见此，想要伸手将孩子拉进自己怀里哄哄，可却被李江用胳膊挡住，“爸，你不要管，男孩子就要管的严一些。”
    李爸见儿子严肃的模样，也就没在插手，看不下去的他只有起身离开桌子。
    “吃饭，我只再说一次。”李江语气依然冷厉，面色阴沉。
    孩子眼看着爷爷不能保护自己，奶奶又跟自己不亲近，就只有乖乖坐回小凳子上拿起小勺子一口口把饭吃了。
    李栓不放心，唯恐老大儿子会打自己孙子，偷偷趴在门框里头偷看。
    看着小孙子此刻乖的不得了，这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王玉兰全程只埋头吃饭，见李江看都不看她，也就不再强求。
    心想，能回来就成。
    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妥协。
    ……
    这顿饭最后是以李爸没吃，李江和母亲一句话没说结束。
    饭后李江端着刚热的饭菜来到厨房小隔间，叫了下还在外头忙着劈柴的爸爸，“爸，别干了，今天大年三十，你歇歇吧。”
    李爸笑了一下，转而又低头继续将斧头对准墩子上的那节圆木，两只胳膊使劲一用力，只听得“啪”的一声，圆木被劈成两半。
    他不是不想歇，而是不敢……
    以前李江和小柔没离婚时，年年会给他们买煤取暖。
    后来离了婚，儿子远走他乡。
    他迫于无奈，只有烧短木。
    可自从儿媳妇米娜跑了，王玉兰就不再管小儿子的孩子。
    没办法，他只能放下手里的活儿照顾孩子。
    这天暖和还好说，天冷他实在不忍孩子跟着受冻。
    可死水潭潭，舀的快。
    之前攒的柴禾，连带做饭取暖，没几个月就用差不多了。
    每到实在没啥烧时，他才把孩子绑在背上劈一些。
    就那还有几次木屑蹦到孩子脸上，把他疼的哇哇大哭。
    那一刻，他无助的跟着孩子一起掉下了眼泪。
    孙子大儿子回来了，他要攒多多的柴禾，省得儿子再走，他又陷入困境。
    ……
    本来腊月那几天，老二李健让他坐火车去他们工作的城市，说媳妇水竹给他生了个孙女。
    他很想过去，可……
    可李阳这孩子他放不下。
    ……
    “爸，先吃饭吧，你刚才喂孩子一口都没吃。”李江走到父亲身边，声音柔和。
    李栓这才放下斧头，起身拍了拍前襟和裤腿的木屑，跟着李江去了厨房那边。
    ……
    “江子……”
    “嗯……”
    李老汉给嘴里喂了一大口土豆丝嚼着，突然叫了一声。
    李江坐在炕沿，双肘趴在那靠墙已经掉了漆的暗红色立柜上，应声抬起眼皮。
    看看父亲想要跟他说什么。
    在这之前，他一直在回放李霞在医院的视频。
    包括土根儿第一次在医院和一个胖女人的那段。
    只是他全程用的是静音。
    他一直在想，等过了初五，就把这事儿告诉父亲他们。
    毕竟这也是大事。
    李栓喉结滚动，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后放下筷子，继续说道：“江子，你这次不走了吧？”
    李江低下头没有回答。
    李栓看儿子表情就知道，这不可能，因为他有他的日子要过。
    转而他又重新开了一个话题。
    “那你过完年有什么打算？”李江这次没有沉默，想了想后才再次抬起头，“我想把小柔重新追回来。”
    “再跟着她一起经营饭店。”怎知他话一出口，父亲的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看着他说了句，“我觉得你还是放手吧。”
    李江也沉了脸，“爸，怎么连你也不希望我们一家团聚吗？”
    李爸看着围在火盆旁边的小孙子，拿着李江刚刚给他的木枪，正对着窗户biu……biu……的玩着。
    嘴角一勾，随即僵硬笑道，“记得你小时候也是这样，这把枪就是小时候做给你的那把。”
    李江顺着父亲的目光看过去，“我刚才在你箱子底找到的，还以为你是为他做的呢。”
    李爸又是一笑，“记得你小时候最善良了，对父母孝顺，对弟妹也很是照顾。”
    “我希望你一直善良下去。”李江听着父亲的话觉得没头没脑，就直起身子皱眉，“不是……爸，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呼噜噜……”
    李爸无言，端起碗将最后一口饭喝下去，不急不慢的放下碗筷，这才又继续，“我希望你不要去打扰她们母子。”
    “如果说没李双双这事，你们还没有离婚，那我当然希望你们一家可以在一起。”
    “可是……可是没有如果，所有事都已经发生了，你们对她造成的伤害永远无法弥补。”
    “就是你强行让她回来，那也不会有幸福的。”
    “哎……”
    李栓说完长长叹息一声。
    李江直直的看着父亲，半天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泥巴地面发呆。
    也许父亲说的有些道理。
    可……
    可他真的不甘心自己的老婆就那样躺在别人的怀里。
    他不愿意。
    自己曾经的老婆，现在马上就要嫁给别人，自己的孩子以后就要管别人叫爸爸，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从一开始，他就不想离婚的。
    只不过是自己听了母亲的挑唆，以后他不会了。
    他向老天爷发过誓了，只要她回来……
    ……
    同一时间，小柔正坐在何家的沙发上跟婆婆和自己母亲，三个女人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电视聊着天儿。
    厨房里，三个大老爷们系着围裙，颠勺的颠勺，切菜的切菜，蒸米饭的蒸米饭。
    小柔偶尔隔着玻璃门瞥一眼厨房里头，看着他们乐颠颠的做着这些事，抿嘴一笑。
    说实话，她方小柔从生下来，就没想过有这么一天。
    嫁给李江后更没有想过。
    也不知为何，他最近经常会想起在李家的日子。
    倒不是怀念。
    只不过有了对比。
    那时候她在那个家当牛做马，可没一个人会感念她的好。
    如今她在这个家，被当成少奶奶，被宠成了小公主。
    记得昨晚睡前，何勇把她搂着她说：“小柔，在我身边，你可以永远不用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