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明。
    祁景凛看见了驾驶座狰狞的脸庞，瞳孔骤然收缩，抬脚就向着对面跑去。
    人还没动起来，崔明的脸已经到了面前。
    祁景凛像是失控的风筝，被抛在半空中狠狠的跌向了地面。
    他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的漫长，周围的一切似乎被按下了慢放键，所有的动作变成了一帧一帧的画面，声音被风声取代，在耳边呼呼作响。
    抬头看到了清透的蓝天，又对上了崔明充血的眼眸。
    他们好像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以前怎么就没放下崔明内心的执拗呢。
    在看到苏涵臣因为震惊跳起来了的身体，以及他瞪大的眼睛，祁景凛突然明白了顾瑾为什么会和苏涵臣彻底的决裂了。
    摔落在地上，祁景凛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内脏被震的有些麻木，胸腔泛起了剧痛，又慢慢的被吞噬了下来。
    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背脊贴着地面划出去了好大一段距离。
    低低的咳嗽两声，祁景凛喷出一口血，晕倒在了地上。
    梦鲸带着顾瑾来到咖啡厅，就看到了马路上围着一群人，好奇的踮脚看了一眼，没有看清才说道：“是车祸吗？”
    “不知道。”顾瑾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的一瞬间看到了熟悉的衣角，“苏涵臣？”
    “什么？”
    “你先去买，我去看看。”顾瑾毫不犹豫的往人群的方向跑去，还没靠近就听到了崔明声嘶力竭的狂笑声。
    推开人群就看到苏涵臣跪在一旁，躺在血泊里的是他心心念念的祁景凛。
    声音像是塞在了喉咙里面，顾瑾张了张嘴想不到自己的声音。
    世界在翻滚颠倒，眼前的景象在不停的摇摆，似乎站在了船上，脑袋里是晕晕乎乎的感觉。
    血色红的刺眼，血腥味充斥在鼻尖，顾瑾踉跄了一步，险些跌倒在地上，泪水朦胧了眼睛。
    耳边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红蓝交织的灯光格外的刺眼，让顾瑾觉得眼前的眩晕不断的加剧。
    顾瑾看到苏涵臣抬起头来，满脸是泪的和他说着什么。
    声音只能悬浮在耳边，听不清楚任何一个字。
    他被推搡着上了救护车，周围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他只能呆愣愣的握住祁景凛的手，听不到一点的声音。
    好像是在做梦。
    直到祁景凛被推进了抢救室，抢救室的门被关上的一瞬间，顾瑾瘫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顾瑾扶着墙站了起来，抓住苏涵臣的衣襟不停的质问着，“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和阿凛在一起！”
    “我不知道。”苏涵臣痛苦的哭着，顺着顾瑾的力气跪倒在了地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崔明是想害死祁队的，他让我把祁队约出来，我就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崔明。”
    他是因为崔明才进的LG，他害怕崔明会毁了自己的前途。
    就像毁了祁景凛一样。
    “苏涵臣！”顾瑾咬牙切齿，抓住苏涵臣的衣领毫不犹豫的冲着他挥了一拳。
    苏涵臣没有躲闪，顾瑾又是一个拳头。
    他被打倒在了地上，脑袋一片空白，就看到顾瑾又冲了上来，疯了一样的抓住了他的领口。
    梦鲸一进来就看到顾瑾想要打死苏涵臣，连忙冲上去握住了顾瑾的手腕，死命的将人给拉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梦鲸禁锢着顾瑾，整个人被他拽的踉跄两步，“你想打死他吗？”
    “他不该死吗？”顾瑾红着眼睛转头去看梦鲸，吓的梦鲸整个人愣了一下。
    他就像疯了的小兽，呲着牙露出了最凶狠的一面。
    哪里还有之前害羞软萌的样子。
    梦鲸看到了他眼底的……嗜血。
    “别让祁景凛担心你。”梦鲸半晌说出了这么一句。
    听到祁景凛的名字，顾瑾像是被封印起来的疯魔，站在原地呆呆傻傻。
    又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梦鲸看向门口的方向，就看到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小跑进来。
    “好像是祁景凛的母亲。”梦鲸疑惑的开口，他并没有见过祁景凛的家人。
    听说他和家里闹的并不愉快。
    顾瑾顺着梦鲸的视线看过去，女人哭的梨花带雨，被身旁的人搀扶着，用拳头不停的捶着胸口，似乎已经哭的快要昏厥。
    梦鲸连忙迎了上去，低声说道：“阿姨，景凛还在抢救。”
    陈徽看着梦鲸泪眼婆娑，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对上他身后的顾瑾像是有了力气，直接将人扯了过来，一巴掌落在了顾瑾的脸颊上。
    所有人都懵了，看到陈徽还想动手梦鲸赶忙护住的顾瑾，“阿姨，阿姨你这是做什么？”
    “我打死他，就是因为他景凛才要离开家的……”陈徽哭的更是声嘶力竭，“都是因为他景凛才会伤了手，才会被崔明害了……”
    一个月前她和丈夫听说儿子受伤住院推了所有的工作去医院探望，就看到了自己儿子抱着一个男孩子。
    他们吵了一架，祁景凛张嘴就说如果不同意他可以搬出。
    陈徽和丈夫年轻的时候为了打拼事业把祁景凛留在了老家，只是偶尔回去探望，等到把孩子接到身边又有了小儿子，所以和他的感情一直不是特别的好。
    医院大吵了一架，他爸爸甚至动了手，祁景凛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不分手。
    没想到再见又是在医院。
    梦鲸死死的护住了顾瑾，咬了咬牙朗声说着，“他们两个分手了，阿姨一搜是景凛自己说的。”
    陈徽愣了愣，像是被卸去了浑身的力气，慢慢瘫软在了地上，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看着乱糟糟的一片，脸颊上还是火辣辣的疼，似乎肿起来了，顾瑾只觉得扯的心里很痛。
    这样的吵闹和小时候的记忆慢慢的重叠了起来，他就像是看着母亲嚎啕大哭，然后一片血色的刺眼。
    血色中的身影变成了祁景凛，又慢慢的消失，顾瑾望着抢救室的灯慢慢的在往下面流着血。
    他们分手了。
    梦鲸的话像是一颗钉珠钉进了他的心里。
    是啊，他又变得孑然一身了。
    黑暗侵蚀了顾瑾的意识，顾瑾直接倒在了地上，阖上眼睛之前他看到了祁景凛远去的背影。
    别走，你说过不会抛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