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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江湖有盛宴

    人心一散,队伍就会不好带。
    镰刀一绣,韭菜就会不好割。
    小偷一懒,很快就会没有钱。
    八月初五,石榴木,冲虎煞南,天牢。
    吊带女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懂礼貌,别人在这吃饭,你撅着个屁股,对着别人,让别人怎么吃?
    阿炳说,不好意思,我出去,可以吧。
    吊带女恶狠狠瞪阿炳一眼,回到座位继续吃汤粉。
    阿炳走到店外,继续等炒面。
    一分钟后,炒面打包好,阿炳给老板娘一张十元纸币,外加两个一元硬币。
    穿着拖鞋的阿炳听到老板娘在后面说,慢走,下次再来。
    阿炳不吭声。
    阿炳提着炒面袋上楼梯,在他开门的时候,一只小动物蹑手蹑脚的跟进来,此时阿炳并没有注意它。
    阿炳把炒面放在桌子上吃起来,在他吃第三口的时候,发现身边有嗡嗡嗡的声音。
    阿炳发现,一只苍蝇飞来飞去。
    苍蝇在空气中翩翩起舞,仿佛是一位轻盈的舞者。
    阿炳想放它出门,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既然它愿意自己跟进来,必然有它的目的。
    既然它爱唱歌,就让它尽情歌唱。
    阿炳继续吃着饭,它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念头浮现,如果不开门,这苍蝇会不会饿着?
    搞不好房间会成为他葬身之地。而自己就是谋杀者。
    苍蝇在房间飞舞,一个苍蝇,飞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么不容易。
    阿炳盯着苍蝇看,那只苍蝇有豌豆大,两只眼睛宛如小小的宝石。
    阿炳感慨造物主鬼斧神工,这么微小的生命,却能活着,奇迹,真是奇迹,重要的是它能动。
    阿炳想起物理学里面的永动机,他不知道是焦耳还是牛顿爱因斯坦哪个物理学家说,世界上没有永动机。
    阿炳心想,这些物理学家都是瞎扯,地球不就是一个永动机?不仅地球永动,在地球上繁衍的生物也在永动。
    在阿炳把一盒炒面吃到四分之三的时候,那苍蝇的嗡嗡嗡越来越响亮,彷佛在告诉阿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阿炳打开门,目送苍蝇盘旋着飞走,苍蝇在门口盘旋三圈之后,朝楼梯口飞去,阿炳关门进屋,继续吃炒面。
    八月初五,石榴木,冲虎煞南,天牢。
    阿炳吃着炒面,能量开始慢慢恢复,八月初五这一天,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又发生很多事情。
    阿炳的思维没有停止过,他回忆这一天来发生所有的事情,从《动物世界》到《少林寺十八铜人》,从《少林寺十八铜人》到《游褒禅山记》,从《游褒禅山记》到《心之力》,从《心之力》到诸葛亮,最后到管宁。
    各种想法在阿炳的头脑决斗,就像《笑傲江湖》身中桃谷六仙六道真气的令狐冲,头顶冒着青烟。
    阿炳的头隐隐发痛,阿炳感觉自己马上就能突破自己思维局限,建立一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完备自洽的思想体系起来,可是就差那么一丁点能量。
    阿炳需要补充能量,阿炳继续补充能量,白色的炒面餐盒里,只剩下三根面,阿炳用筷子逐根面喂到嘴里,一根面一根面咀嚼着,阿炳吃完面,他没有把餐盒扔到垃圾桶,这样会消耗体能。
    阿炳上床,闭眼盘膝而坐,继续陷入沉思,动物世界,体能的极限,信心,实力,信念,不动摇,不受外界影响,心之力,由内到外,由外到内,孔明躬身入局,管宁局外旁观,做你自己。
    阿炳彷佛看到苏格拉底,老子,祖母,祖父都在面前。
    十分钟后,阿炳感到思维已到达临界点,体力渐渐不支,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实现格局放大,却受制于体能,如果砂锅店老板娘炒面时能多在锅里放哪怕一根面,可能就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这次思想打架以没有结果告一段落,阿炳瘫在床上,竟然睡去。
    阿炳醒来时已经到下午五点半,阿炳头脑一片空白,电话响,阿炳接电话。
    阿婷说,你出来没有?
    阿炳说,正准备出来。
    阿婷说,帮把柜子里的人偶服带出来。
    阿炳说,又准备发传单?
    阿婷说,发什么传单?
    阿炳说,要人偶服干什么?
    阿婷说,我遇到一个同事在发传单,我要把人偶服转让给她,她已经答应要。
    阿炳说,是不是你们公司又活过来?
    阿婷说,不是,她已经找到别的公司发传单。
    阿炳说,好,在哪?
    阿婷说,我在岗厦地铁站。
    阿炳说,站着别动,我现在打车出来。
    阿婷说,等你。
    阿炳挂电话,拿着手机,火机,烟,人偶服,穿着拖鞋出门。
    阿炳到达岗厦地铁站下车,一开门,就看见地铁口站着两个女子在说话,其中一个正是阿婷,另一个女子白衣白裤白帽,左手中拿着一叠传单。
    阿炳抱着人偶服,走到阿婷身边,把衣服递给阿婷。
    阿炳说,吃饭就在附近,去不去?
    阿婷说,远不远?
    阿炳说,两分钟。
    阿婷说,我不去,你去吧。
    阿炳说,那我过去。
    阿炳离开。
    八月初五,石榴木,冲虎煞南,天牢。
    晚六点,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彩田路二零四八号福建大厦,芳都酒楼。
    阿炳走进门,迎宾说,欢迎光临,先生几位?
    阿炳说,有预定。
    抱着本子拿着笔的服务员说,在哪个包厢?
    阿炳说,我自己上。
    服务员走开。
    阿炳上楼,走进包厢,四双眼睛像贼一样直溜溜盯着他,阿哲坐在东边位置,盯着菜牌看,阿炳说,咋就五个?
    阿哲抬头说,你数学咋学的,我数是六个。
    阿炳说,搞这么大房间干嘛?
    阿舒说,为某人接风。
    阿炳说,某人不是我吧?
    阿哲说,不是你是谁?
    阿炳说,今天你们谁买单?
    阿靖说,肯定是你。
    阿炳说,为啥是我?
    阿来说,因为你刚发工资。
    阿炳说,谁泄露的秘密。
    阿斯说,泄露秘密那人还没有到。
    阿炳说,这包厢有低消吧?
    阿哲说,别人有,我没有,不会宰你。
    阿炳说,不到十个人,换一个小的房间,桌子太大,人说话不方便,
    阿哲说,没人会让你买单,把你吓成这样。
    阿炳说,谁买单。
    阿哲说,谁打你电话谁买单。
    阿炳说,不会是你吧?
    阿哲说,这有什么了不起。
    阿炳说,你老婆那么抠门,这包厢起码两三千。
    阿哲说,我已经财务自由。
    阿炳说,啥时发的横财?
    阿哲说,我说的财务自由是不会再把工资给她。
    阿炳说,你给你老婆灌了啥迷魂汤?她肯让步?
    阿哲说,啥都没灌,霸王硬上弓,从这个月工资自己支配。
    阿炳说,牛掰,她不会闹?
    阿哲说,我已经做好离婚的打算。
    阿炳说,这事从长计议,冷冷再说。
    一位穿着职业裙的服务员走进来对阿哲说,先生,请问几点上菜?
    阿哲说,人还没有到,到后通知你。
    服务员说,包厢会加收百分之十的服务费,您知道嘛?
    阿哲说,知道。
    服务员说,酒现在要开吗?
    阿哲说,我们自己开,请你从外边把门关上。
    服务员面露愠色,走出房间。
    阿来说,服务员少得罪她,小心她在菜里加料。
    阿哲说,她又不是传菜员,给她个胆她也不敢。
    阿炳说,阿钧咋还没有到。
    阿哲说,我早上打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比猪的声音还要低沉,估计昨天喝的多。
    阿钧推门进来,风尘仆仆,六双眼睛像贼一样盯着阿钧。
    阿钧说,没看过帅哥?
    阿哲说,你咋才到。
    阿钧说,刚才在地铁口,被人踢了一脚。
    阿斯说,谁踢你?
    阿钧说,一个发传单的。
    阿炳笑,不吭声。
    阿来说,你不招惹别人,别人为什么会踢你?
    阿钧说,我不接传单,就踢我。
    阿斯说,男的女的?
    阿钧说,分不清。
    阿舒说,男女都分不清,是不是需要看眼科?
    阿钧说,真分不清,那人穿着一个绿色的老虎衣服。
    阿炳盯着阿钧笑,不吭声。
    阿靖说,通知服务员上菜。
    阿哲出门找服务员。
    八月初五,石榴木,冲虎煞南,天牢。
    周五,晚七点,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彩田路二零四八号福建大厦,芳都酒楼。
    七个穿着不同衣服,来自五湖四海的读书人,聚集在福田区一个酒楼的一个包厢,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密谋着什么。
    他们从晚上七点喝酒到晚上八点半,七个人喝完三瓶白酒,中场休息之际,房间门打开,一个年龄五十多岁,身穿白衬衣黑裤子,留着平头的福建人,慢条斯理走进包厢。
    阿哲说,洪总,喝一杯。
    来者面带笑容,看着东倒西歪的一众人,逐个点头示意。
    阿哲找一个空酒杯给来者满上,来者端起酒杯说,谢谢捧场,敬大家一杯。
    七人站起来,八人碰杯喝酒。
    酒罢来者笑着说,大家慢用,欢迎常来。
    喝躬着腰的阿哲,把手搭在来者肩膀上,送来者出包厢。
    阿靖说,阿钧,上次聊文学,不过瘾,继续聊一会儿。
    阿炳说,文学有啥好聊的,阿靖,聊历史。
    阿靖说,聊啥历史?
    阿炳说,王安石变法和王莽改制有什么区别?
    阿靖说,这话题没实用价值,当下也无法借鉴,你想聊,明天我请你,我们单独聊,今天人多,聊点看得见够得着的,能搞到钱的。
    阿炳说,明天恐怕不行,明天公司可能会有人找我。
    阿靖说,那就后天。
    阿钧说,后天我刚好没有空。
    阿靖说,没打算叫你。
    阿钧说,看来你学写作是不诚心。
    阿靖笑着说,钧哥,师不顺路,明天我单独请你。
    阿钧笑着说,算了,最近我不欠酒喝,你想了解什么,现在就问。
    阿靖说,写作从哪开始?
    阿钧说,上次不是说过模仿,你一试就知道窍门,先写短文。
    阿靖说,钧哥,你太高看我,我语文一向一般。
    阿钧说,那就写段落开始写。
    阿靖说,段落,两眼一抹黑。
    阿钧说, 那就从写句子开始。
    阿靖说,什么句子?
    阿钧说,句子就是一句话,写出有力量的话。
    阿靖说,比如说?
    阿钧说,比如说,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阿靖说,有味道。
    阿钧说,比如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阿靖说,有点意思。
    阿钧说,比如说,功名万里外,心事一杯中。
    阿靖说,心事一杯中,干。
    阿炳说,你们俩自己干,谁跟你们干。
    阿钧和阿靖一口喝到底,阿哲走进房间,落座。
    阿钧说,把句子的层次感弄出来。
    阿靖说,说点现代的。
    阿钧笑着说,比如说,来了就是深圳人。
    阿斯歪着头说,来了就是打工人。
    阿钧说,阿斯,少打岔。
    阿靖说,这话软绵绵的,没有力量。
    阿钧说,还有更软的,比如说,来了是不是深圳人?
    阿靖说,疑问句。
    阿钧说,疑问句最没有力量,给它加强力,比如说,来了就是深圳人?
    阿斯歪着头说,来了就是加班人。
    阿钧说,阿斯,少打岔。
    阿靖说,来了就是深圳人?
    阿钧说,这个是反问句,会引起别人深度思考。
    阿靖说,还可以继续加力?
    阿钧说,来了不一定是深圳人。
    阿斯歪着头说,来了就是交租人。
    阿钧说,阿斯,少打岔。
    阿靖说,还可以继续加力?
    阿钧说,来了不一定是深圳人?
    阿靖说,继续加力。
    阿钧说,来了绝不是深圳人。
    阿斯歪着头说,来了就是拉磨人。
    阿钧说,阿斯,少捣乱。
    阿靖说,还可以加?
    阿钧说,来了绝不可能不是非深圳人。
    阿斯说,来了就是白发人。
    阿钧说,阿斯,别捣乱。
    阿靖说,我已经糊涂。
    阿钧说,更厉害的是排比句,重要的话说三遍。
    阿靖说,来了绝不可能不是非深圳人,我现在有点晕。
    阿炳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别一口吃个胖子。
    阿来说,阿哲,你们还有缓和余地吗?
    阿哲说,已经没有,我已经被软暴力到极限。
    阿炳说,啥暴力?
    阿哲说,责任,我现在听到这两字从我老婆口中说出来,就会呕吐。
    阿炳说,责任。
    阿哲说,这两个字就像没有钥匙的铁锁一样,把我囚禁。
    阿斯说,你想怎么样?
    阿哲说,我想做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阿炳说,挂在嘴边的责任一定是索取,尤其这俩字从弱者口中说出来。
    请看下一章《来了不一定是深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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