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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访旧人却遇新人笑

    “嫔妾延禧宫玉贵人参见莞嫔娘娘。” 黛玉一进殿,就笑着给甄嬛行了个礼。
    甄嬛见黛玉如此倒是吓了一跳,连忙把手中的茶碗放到了手边的雕花小几上,俯下身子扶起了黛玉:“还不快起来,妹妹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姐姐了。”
    黛玉顺着甄嬛的手起身:“前几日姐姐册封礼,妹妹双膝有伤未能成行,欠了姐姐一个恭贺之礼。如今既然伤愈,少不得给姐姐补上,好好贺一贺才是。”
    “既然如此……”甄嬛的双眼狡黠转了一圈,便调整了了下姿势,双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好:“那本宫今日就多谢妹妹。来人,赐座,奉茶,再把小厨房新制的糕点拿来赏给玉贵人。”话音未落,甄嬛就憋不住这一本正经的表情,破功笑了出来。
    连带着,黛玉也没忍住笑出声,用绢帕虚虚掩住洁白皓齿。她在甄嬛右侧的榻上坐下,揶揄地说:“莞嫔娘娘好大的威风,吓得嫔妾都要站不直了,只好借娘娘的榻上稍做休息,还望娘娘恕罪呀!”
    “好了好了妹妹,快别闹了,笑得我肚子都要痛了。”甄嬛甩了下手帕,轻轻按了按两侧的脸颊,“看妹妹行动自如,想来妹妹的双腿应该是已经大好了吧?”
    “劳姐姐挂心,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倒是姐姐,如今也快三个月了,一切可还好?记得啊,生冷的东西千万不可以吃,日常焚烧的香料最好也停了。若是你是在想要焚香,就用我之前送给你的百花露,那个是我自己亲手调配的,不会有什么伤胎的成分在里面。咱们自己要注意,也得防着旁人有坏心思。”
    “你看你还不认,当了额娘以后,这张嘴果然是越来越碎了。这些日子虽然你没来我这里,可你带过来的信件里,这些类似的话可有少一句? ”
    “哎,我可是一片丹心,天地可鉴。谁料原来是痴心错付,真是伤心。”黛玉捧着心口,装作拭泪的样子,委委屈屈地说,“可真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呀!”
    “许久不见安姐姐,安姐姐如今倒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现在宫中添了三位小主子,华贵妃有孕,莞姐姐也有孕,过几日皇上还要给莞姐姐办生辰礼,惠姐姐真是忙得脚不着地,都没空过来。就我一个人在这儿陪着姐姐,可我身子不好不能久坐,所以莞姐姐始终还是有些闷。安姐姐要是有空,就带着阿哥和公主多来走动走动。”
    黛玉转头,原来是浣碧聘聘婷婷言笑晏晏地端了茶水来。她今日穿了一身青古玉配碧山色的旗装,清新雅致,行走之时衣服微动,如水般波光粼粼。鬓边一支杜鹃花钗应该是用了粉玉髓配绿玉雕刻而成,晶莹剔透的,倒是衬得浣碧略显苍白的小脸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在延禧宫的时候,紫鹃就已经告诉了黛玉来龙去脉。说甄嬛晋封为嫔的那日,浣碧特意前去祝贺。甄嬛感念浣碧的姐妹情分,向胤禛为其请命。皇上金口玉言,定下了浣碧救护莞嫔和龙胎的功劳,将其升为常在并搬入碎玉轩同甄嬛作伴。
    虽然说,胤禛的这番话确实不错,可是之前浣碧的所作所为,让黛玉怎么也无法对她再心生好感。之前原主在甄府住的时光和刚入宫的那些日子里,浣碧作为一个奴婢,做事不可说不妥帖。但是余莺儿得宠后,她的耳朵里也有过几句风言风语,说浣碧在长街之上对着余答应不甚尊敬,甄嬛也为此责备过浣碧。
    如今回过头看看,其实一切事情早就有迹可循。当初浣碧之所以会出言不逊,追根究底不过是她嫉妒地位比她更低的莳花宫女余莺儿,竟然能以卑贱之身爬上皇上的龙床,摇身一变成为可以对别人大呼小叫的小主。
    所以为何甄嬛会主动把浣碧拉到碎玉轩?难道就因为这一起长大的情意和搭救之恩?黛玉心中百转千回,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黛玉眼神只暗了一瞬,便接过了茶水:“让碧妹妹端茶,姐姐真是过意不去。妹妹之前受了那么重的内伤,如今身子可大好了?”
    “多谢姐姐关心,娘娘已经让温太医看过了,只要好好调养多休息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黛玉不过是客套一下,听浣碧如此说,就点了点头,眼观鼻鼻观心地开始默默饮茶,殿内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似是冻住了那样。
    甄嬛心知黛玉有时候是个有点较真的性子,必然还是在介怀浣碧之前所做的事情,忙不迭地开口:“碧妹妹辛苦了,刚流朱说今日温太医的药已经煮好,可妹妹刚才怕烫说等会再喝。现在想来应该也是可以入口了,便快些去喝药吧,凉了可会影响药效了。”
    浣碧知道她现在留在此处也不合适,便点点头,由着兰草把她扶出了房门。
    前脚浣碧刚出门,甄嬛就转过身:“玉妹妹,其实……”
    “姐姐不用解释。”黛玉摇了摇头,淡淡笑笑,“姐姐这么做必定有姐姐的用意,不论怎样妹妹都不会多加干涉。我只问一句,姐姐这打算之前可告诉过眉姐姐?”
    听到这句话,甄嬛身子稍稍后倾了些,咬着唇瓣,画着梨花的眉心皱在了一起,面上迟疑的神色显而易见。
    黛玉心中叹了一口气,一股酸涩涌了上来。没想到如此真心相待了这么久,却换不来一句话,比不上一个曾经背叛过她的下人。如此这般,她知道这是甄嬛心中不愿说明了,冷笑一声就起身福了一福:“时间已经不早,嫔妾的两个孩子还在宫中等着嫔妾,嫔妾先行告退,就不在此打扰莞嫔娘娘休息了。”
    见黛玉如此,甄嬛急急起身,抓住了黛玉的袖子:“玉妹妹,这件事我没有和眉姐姐商量过,她也始终不知情。你信我,如此安排,我是真的有苦难言。”
    说着,甄嬛顷刻间就滚下泪来,嘴唇也有些泛白。
    “姐姐!”黛玉见甄嬛落泪,一时也有些动容,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甄嬛。
    下一刻,她见势不对,冲着流朱大声说:“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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