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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间章(九):蚍蜉

    漫长的流浪生涯教会邹杰的只有一个。
    能活到最后的不是那些耀眼夺目的人,而是那些看不见的人,那些微小如蚍蜉的人。
    邹杰对过去漫长的时间没有任何印象,从他记事起伴随着他的就只有饥饿与疲惫。
    西城区,“人间的地狱”,在这里连飞鸟都不愿意停留,留在这里的只有失去工作的人和走投无路的人,讽刺的是与西城区之间隔河而望的东城区确实有名的富人区,每天晚上西城区的光彻底暗下去的时候,东城区的光却比白天的太阳还要明亮。
    这对于一个少年来说无疑是非常具有冲击力的,一条河隔绝的不像是两个城市,像是两个世界。
    但相比起那些总是幻想能进入东城区的游手好闲之徒,邹杰无疑是更加有自我认知的能力,邹杰很清楚在西城区都没有办法满足温饱的情况下,进入东城区无疑是痴人做梦。
    所以邹杰每天的任务已经很清楚了,在西城区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的活下去。
    西城区虽然城市不小,但能供给邹杰活下去的地方却不多,街巷等大部分区域都被城市的黑帮所掌控,当然说是黑帮其实就是一群失业的工人组合在一起的“黑恶势力”,他们包揽了西城区所有的日结工作,只要有新人来到西城区就必须要必须要给他们交保护费,如果不交的话找不到日结倒是其次,最可怕的还是西城区那群走投无路的人。
    人在面临饥饿的情况时,所有的道德和法律都形同虚设,西城区从来都不缺乏人,少几个人很正常,更何况少的还是对于社会来说是“蚍蜉”的人。
    邹杰不仅一次看到那些反抗黑帮的人最后的下场,他们被控制在地面上,鼻涕和眼泪一同流出,从怒轰到哀求,他们就像是一头待宰的猪,被黑帮送到了砧板上。
    邹杰不知道那些人最后去了哪里,但邹杰知道被黑帮送上车的人最后的都没有再回来。
    对于西城区的人加入黑帮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加入黑帮也是要交钱的,甚至每个月底层的黑帮成员都要交一笔相当高的费用作为帮费,这对于大部分成员来说都是难以做到的。
    所以邹杰很清楚,在西城区想要活下去,黑帮还是其他的什么都不可行,只有自己才是唯一可以相信的。
    但这又谈何容易,黑帮几乎控制了所有的日结工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要接工作,想要接工作就必须要接触黑帮。
    所以为了活下去,邹杰只能选择工作以外的另一个选择,犯罪。
    说起来在西城区犯罪并不少见,但在黑帮接手这里之后犯罪反而成了一个产业,违禁药品,娱乐街相继在西城区的一些地方出现,邹杰作为一个小孩,能做到的事也就只有小偷小摸,但所幸这样的小偷小摸也能勉强养活他自己。
    但西城区的格局在邹杰12岁那年发生了改变。
    造就西城区不仅是个人更多的是整个社会,社会的糜烂和腐败迫使越来越多的人走进西城区,而黑帮面对越来越多的人却依然选择他们原来的那套做法,矛盾已经不可调解了。
    当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西城区,饥饿已然成为了灾难,那么第一个改变的一定是人类的行为。
    暴动在西城区出现了,邹杰冷眼的旁观着这一切,假装自己局外人,不参与任何的暴乱,也不参与黑帮的镇压;那一段时间,整个西城区每天都有械斗,每天都有人在消失。
    当人们发现自己的暴力没法击败更大的暴力后,第二个改变的就是人们的思想。
    在饥饿中什么东西最有可能控制人们的思想——是宗教。
    宗教的不可知赋予了它完美的面纱,那一段时间西城区出现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宗教,有的宗教宣扬隐忍,有的宗教提倡暴力,但无论是哪个宗教他们的敌人都有黑帮。
    黑帮的时代在西城区已经结束了,但西城区却迎来了更加混乱的时代。而对于生活在那个时代邹杰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获得了在夹缝中生存的机会。
    西城区没有巨兽,有的只是大一点的鸟,比较小的虫子和微小的蚍蜉。
    那些大一点的鸟眼里只看的见虫子,虫子的眼中则只有捕食他的鸟和被他捕食的虫子。他们都不会注意到蚍蜉。
    在宗教团体和黑帮争斗的时候邹杰靠着左右逢源能获得食物与水,甚至在闲暇之余邹杰甚至能获得一些旧的书籍来汲取知识。
    西城区没有人在意知识,但邹杰知道,想要走出西城区不能没有知识。
    在这场宗教和黑帮的战斗中,双方都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看得见的地方流着鲜血,看不见的地方则埋藏着尸骨。
    在人类文明最发达城市的旁边每天都上演着最原始的野蛮。
    邹杰很清楚政府已经放弃了西城区,或者说早就已经把西城区当成了处理危险分子的地方。
    一个没有钱的人如果得了恶性肿瘤,那即使钱再少也会想办法把它切掉,以绝后患;但如果他得的只是良性肿瘤,那为了省钱完全可以冷处理,只需要控制它不扩散就可以了。
    这就是现在这个社会的现状,邹杰看得出来社会的矛盾非常激烈,吃不饱的人仇恨的吃得饱的人,吃得饱的人仇恨过的好的人,过得好的人则仇恨比自己有权力的人。
    而即使是那些有权利的人同样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冲突,邹杰曾经短暂的到访过东城区,在那里他看到一个身着华丽外衣的女人悄悄抹泪,然后面带笑意的走进舞会;一个优雅温和的男士在四下无人时对着天空破口大骂;老人双手扶着年轻人的肩膀,口中说着骄傲与满意,但年轻人的肩膀却在颤抖;年轻人间觥筹交错,脸上的笑意却满是虚伪。
    邹杰甚至在一个夜晚看见一名女孩倒在雪地里,他身边的男孩双拳浴血,像是一只受伤的猛虎。
    所以邹杰很清楚,政府面对的矛盾非常多,甚至很多已经到了无法调解的地步,西城区的这群烂人完全没有管理的必要。
    这群烂人很明白自己的定位,他们不会越位,只要西城区还在那么社会的边角料就一定会走到一起。
    所以邹杰很清楚,面对这个已经烂透了的世界,只有不被任何人关注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就像是每个历史故事里描述的一样,英雄死完了,蚍蜉都不会死完。
    “这个世界可以没有英雄,但不能没有蚍蜉。”邹杰经常这样告诉自己。
    所以邹杰活的孑然一身,他没有伙伴,没有家人,没有信念。
    在一个糟糕透了的世界里,活着已经是一种奢望,我又何必祈求理性的光明照到我身上。
    顺着时代的潮流走,从不参与任何的决策与战斗,这就是邹杰的生存之道。
    “你愿不愿意来国高?”那天,在邹杰又一次来到东城区时他遇上了一个中年人。
    他似乎就是专门在那里等邹杰的,他将一封邀请信交到了邹杰的手上,告诉他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国高求学。
    即使是邹杰这种社会的底层人士也对国高有所耳闻,但从未想过有一天来自世界的顶尖学府会对自己发起邀请。
    但一个每天在温饱问题上纠结的人又有什么能力去顶尖学府求学呢。
    邹杰将邀请信丢到了垃圾桶里,然后转头离开。
    那里注定属于繁华,与蚍蜉无关。
    一步,两步,邹杰狠狠的跺了一脚,然后转头回去从垃圾桶里将信捡了回来。
    如果能体面的生活,如果能站在阳光下起雾,谁又愿意在阴冷潮湿的沼泽里当一只蚍蜉。
    “我愿意前往。”邹杰对着那个中年人如是说道。
    他依旧还是一只蚍蜉,但这只蚍蜉也想试一下,他能不能撼树。
    (这一个间章更多是对世界观的补充,相对来说对人的描述可能少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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