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样？”程苒开口，“是指做事狠毒，绝不给对手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
    “还是指，他能为了自己的目的，干一些脏……”
    话还没说完，本跟着陆承郁左右轻晃的程苒突然站定，意识到了什么，和陆承郁对视，眼眸微眯:
    “陆老爷子并没有放弃你，不过是让你转为了幕后，让你帮他处理那些脏活儿？”
    杀人犯法之类的事，以陆老爷子的性子肯定不会去碰。
    或许是端着自己军人的身份，也或许是觉得杀人脏手，就让别人去做。
    陆承郁早些年带着陆家攀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因为夏芝这个变故，就让陆承郁退位了，让陆坤顶上。
    陆老爷子是什么人？绝不可能因为对他来说的那么一丁点小事就同意陆承郁下位，肯定是陆承郁和陆老爷子做了什么交易。
    “多亏了你。”陆承郁俊美的脸上是笑着，但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老爷子当初要说那句话了。”
    “什么？”程苒问。
    陆承郁解释:“就在夏芝被杀的那天，其实我找到过老爷子，当初的我试图从那所谓的家人那里得到安慰，也想让老爷子出面去处理这件事。
    但是他只说了一句话:夏芝死了，和你有关系吗？”
    “当时我愣了很久，虽然很快老爷子就收回了那冷漠的样子，开始似模似样的安慰我，说往帮我母亲出气，就带着我去找陆坤，但我并没有感受到半分所谓亲情的东西。”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以夏芝从楼上不小心摔下来，意外死亡告终，我也是在那时候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假的，就表明了不再接手陆家企业的事。”
    程苒安静的听着，搂着陆承郁脖子的手觉得有些累了，转而开始环着陆承郁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口。
    隔着浴袍，能听到男人有力的心跳。
    “但老爷子怎么可能会放人。”
    这句话陆承郁是笑着说的，有些讽刺:
    “老爷子也劝过我许久，说是陆家的家业以后都是要交在我手上的，但我完全没兴趣，一开始进入企业也都是老爷子的命令而已，那时的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就是个傀儡，因此越发的想要离开陆家。”
    “后来或许是我坚持，老爷子才同意了，不过还是签了一份协议。”
    程苒忽然抬眸，就看到陆承郁好看的下颚线。
    果然，暗地里有协议约束。
    陆承郁缓缓道，“协议的内容就是我帮陆家处理暗地里的竞争者，有可能成为对手的隐患，只要三年时间，我就可以自由离开。”
    “我本来是不屑参与的，只要我想走随时可以走，但是我就是好奇陆老爷当初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总觉得老爷子藏着一个秘密，和我母亲……”他停顿了一下，“夏芝，还有我自己有关。”
    “现在看来，老爷子是早就知道了，我不是真正陆家大少爷的事了。”
    “签的那个协议，也只是为了榨干我作为傀儡的最后一点价值。”
    程苒算是听明白了，陆老爷子一直都知道陆承郁不是真正的陆家的孩子。
    并且一直在利用他，为陆家谋取利益，甚至就算是退居幕后，也让陆承郁帮陆坤扫除障碍。
    甚至最后很可能是利用完了，一脚就踹开。
    “陆老爷子为什么会知道你有那个实力替陆家清除商业上的障碍？”程苒好奇。
    陆承郁抬起手，摸了摸程苒的头，“商业圈和咱们的杀手圈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得用脑子。”
    “陆坤没有那个商业头脑，但老爷子为了陆家的基业，一直想要把他逼到那个位置上去坐稳。”
    “那就只有我帮忙了。”
    “至于杀人放火的事，他一直以为是我带着的保镖干的。”说话间，陆承郁的眼中突然溢出了点点笑意，微微弯腰，凑在程苒耳边，“他根本不知道，所有人都是我杀的。”
    程苒的身体僵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后背似有凉意攀附，毛骨悚然。
    见程苒真信了，陆承郁突然站正身体哈哈的笑，稍微推开了一些程苒，看着她的眼睛，“行了，不逗你了，那些普通人我只是威逼利诱的教训了一顿，没什么生命危险。”
    “他们没有触及到我的底线，也没资格让我亲自出手，安心啦。”
    说完，不忘两只大手分别捏着程苒左右的小脸蛋捏了捏。
    程苒:“所以……你刚才都是在编故事？”
    “不是。”陆承郁很认真的捧着程苒的脸，弯腰，和程苒平视，“我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
    是指他杀了很多人，还是指他只是稍微教训了一下那些人？
    程苒莫名觉得这个时候的陆承郁有些陌生。
    她还是比较喜欢陆承郁当初变成红玫瑰时，毫不犹豫挡在她面前的样子。
    单纯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哪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
    现在她只觉得，这人就是个藏得极深的腹黑老狐狸。
    就跟她看到的未来高冷陆承郁一模一样。
    难道这才是陆承郁的本性？
    不知不觉间。程苒就开始神游。
    陆承郁倒是说，“走吧，睡觉，很晚了。”
    程苒盯着陆承郁的脸，呆呆的啊了一下，才点头。
    最后程苒是被陆承郁抱着进被窝的。
    程苒一直盯着陆承郁看，像是第一次真正的认识陆承郁一样。
    好奇又探究。
    杀人于她而言没什么，都是一个圈子的，她深知其中规则，一旦对上了，不是她是就是对方死。
    所以，她对这时候的陆承郁，不是害怕，更多的是考量这人会不会背叛自己。
    他太聪明了。
    暗地里的身份也不简单。
    让她有些觉得把控不住这个男人了。
    被子压好后，看到程苒发愣，陆承郁笑了笑，出声:“行了，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程苒两只手抓着被子，睁着那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坐在她旁边的陆承郁，像是思考了许久，鼓足勇气，才问，“你是不是会一直喜欢我，不会背叛我？”
    陆承郁先是偏了偏头，没有出声，接着就往下躺着，躺在了她身边。
    这期间，程苒一直戒备的看着他。
    像是只要陆承郁说了半个她不乐意听到的事，她能立马变出一把刀把陆承郁咔嚓了。
    但陆承郁这沉默的回答，又让程苒疑惑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本以为陆承郁不会回答了，但陆承郁刚躺下，左手臂环住了程苒的腰，右手把她的头按在了他的胸口。
    紧跟着，一阵震颤从胸腔传出。
    “我的心告诉我，我爱你，我将会一直保护你。”
    程苒的心快速跳动着。
    “哪怕……你抛弃了黑玫瑰，选择了更加艳丽的红玫瑰。”
    “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程苒听着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嘴巴张了张，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紧得厉害。
    好像……
    很甜啊。
    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么甜的情话。
    不过，她还是疑惑。
    其中有许多地方都对不上线索。
    过了一会儿，她问:“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到陆家去吗？”
    陆承郁顿了一下，然后说:“不记得了。”
    “时间过去太久，很多事都忘了。”
    对于他为什么会到陆家去，真正的陆承郁为什么又会流落在外，他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每每想到记忆遗忘这件事情，他就想到了自己忘掉一段关于程苒的记忆。
    关于程苒前世的记忆都记得，唯独他中毒之后的记忆忘却了。
    在这期间他还失去了一个孩子，他竟然都忘了，心里堵得慌。
    程苒也没再出声。
    不记得，那就算了。
    两个孩子会被换掉，夏芝在这起其中也不知道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很复杂。
    就在程苒决定不想那些事，闭眼好好睡觉的时候。
    迷迷糊糊间，又听到陆承郁问。
    “为什么关于孩子的事情，你要隔了这么久才和我说，”
    程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本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情的。”
    “如果不是苏佩兰想用这件事威胁我。这件事情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程苒确实是这么想的。
    “是不是因为那个孩子没了，有我的原因？”陆承郁追问，语气有些急。
    程苒这时候睁开了眼睛，“没有。”
    陆承郁低头，仔细观察程苒脸上的表情，发现没什么异常，“是吗？”显然是没信。
    屋内彻底安静了下去。
    慢慢的，两人的呼吸变得平稳。
    ……
    深夜
    两人本在熟睡。
    突然一道手机震动的声音将她吵醒。
    稍微睁开了眼，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有人打电话。
    大半夜的不睡觉打电话，也不怕猝死。
    程苒不耐烦的接起了电话，“有事说事。”
    “程苒，好久不见。”一道苍老的男音从手机里传出。
    听着这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人，程苒的困意瞬间消失。
    眼中只剩清明和凌厉。
    她眼睛眯起，“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这个声音，她记得。
    她一辈子都记得。
    那个女人拿她做实验的时候，这个老者就在旁边看着。
    眼神冷漠。
    就像深渊里的恶鬼。
    本以为海纳实验室的人追到她的消息还得过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我是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打电话给你，是给你一个机会。”
    程苒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熟睡中的陆承郁，起身下床往客厅的方向走。
    门啪的一声关了。
    卧室内
    陆承郁睁开眼睛。
    屋外走廊上，还传出了程苒低声说话的声音，“你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陆承郁也掀开被子，往床下走。
    程苒走到阳台上，一抬头就看到圆月挂在空中。
    皎洁明亮。
    手机里继续传出声音，“我需要的是你的实验技能数据，还有你为我效忠的诚心。”
    程苒冷笑。“那你恐怕是在做梦。”
    毫不犹豫的嘲讽。
    然而这并没有让对方觉得不悦。
    “再给你十天的时间，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如果不回来，那就别怪我对你身边的人下手了。”
    用极其轻快的语气，老者说出了这一番威胁人的话。
    “我记得你身边好像一直跟着一个男人，对吧？”老者还在笑，“就是不久前才爆出的……那一个假的陆家大少爷。”
    程苒咬了咬唇，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想知道为什么当初年幼的他能够骗过陆家人成功在陆家落脚吗？”
    老者的声音就像是魔咒，一步步的引着程苒往陷阱里走。
    程苒知道。
    但她还是问:“为什么？”
    老者停顿了一下，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语气一改刚才的平淡，多了几分高傲，“他，就是在你之后的第二个实验体。”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老者继续说，“我记得当初他是跟着你一起到实验室的。”
    “哦，对了，那时候那小子还想着要救你，”
    “觉得惊喜吗？他父母因为你而死，他自己因为你也变成了那实验体，身体的疼痛一直在折磨他。”
    “他所有的灾难都是因为你！”
    程苒的手指骨捏着手机，泛白，“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些鬼话？”
    “你和我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诱骗我回去给他找解药。”
    “信不信由你。”手机里的男音又平静了下来，“他当初注射的病毒和你一样，是同类型的深蓝体计划的病毒。”
    “融合了G17病毒的各项毒素，以及其中产生的变异粒子细胞。”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拥有的异能是和时间有关，比如操控和穿梭时间，甚至是压缩空间。”
    再一次听到这些话，程苒心里觉得熟悉，好像有哪里不对。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老者的声音异常刺耳，“因为他的能力来自于你。”
    程苒的心猛的快跳了几下。
    来自她……
    不。
    不可能。
    就在程苒不敢相信的时候，苍老的男音在继续:
    “他使用的病毒版本，是在你使用过的病毒第二版本，是经过观察了你各项实验数据表现，重新研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