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舟从木架上取下一个木匣，放在桌上。
    木匣卫昭见过，在癸字号监牢，沈老放金针的那个。
    他取下木匣，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黑衣男子知道自己能调动真气，应该是从他这里得知。
    这样一来，知道自己秘密的人，除了自己之，还有两人。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就绝对不是秘密。
    卫昭无比认同。
    老钱把幽影给了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否知晓。
    好在他们对自己很好，暂且不会暴露。
    “沈老，您要问什么？”
    “沈家先祖自景朝开始行医，云游天下，太祖皇帝年间，在这绿云湖畔落脚。历经六代人，才有了卫公子现在看到的沈府。”
    “沈府百年，收藏与编写的医书，普通医者一辈子也不可能读完。二十年前，老夫回到府中，试图将这些医书翻阅一遍。无意中发现先祖所留之物，有一段关于金针还魂的记载。”
    “卫公子，你真的是为老夫金针所救？”
    卫昭干笑两声，“沈老，我怎么活的，还有人能比你更清楚？”
    “老夫十岁跟随祖父行医，至今已有六十载，活人和死人还是能分清楚。”
    卫昭明白沈老这话什么意思，他心虚道：“沈老，您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吗？”
    沈沉舟抬起眼皮，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那夜离开，老夫找过两个与你相似之人，同样施以金针，他们都未曾睁眼。”
    “说不定是我上辈子做了好事，老天不收，又给送回来了。”
    “呵呵，言之有理。只是老夫听说，执剑人和陛下借你之手，对五姓七族的人动手，你可知道？”
    “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被他们利用了。”
    沈沉舟盯着卫昭。
    “你的死，是不是谢归巢安排？”
    卫昭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沈沉舟。
    他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黑衣人就是执剑人，沈老见过他，怎么还会问出这个问题？
    金针还魂无法救人，所以才怀疑我？
    “沈老，我有点糊涂。我怎么会是秦国公安排？您从哪里看出来的？”
    “执剑人对你很好，老夫从未见过他们对一个外人关心至此。或许卫公子还不知道，你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卫昭一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快到七月十五中元节了，这时候说这话，有点吓人。
    但很快，卫昭意识到了沈老在说什么。
    执剑人派人跟着自己？
    这么一来，永安街那两个刺客的死，就很好解释。
    也不知道是哪位安排的，从什么时候跟着自己的，他居然从未发现。
    今日沈老提醒，他才知道。
    卫昭安全感倍增。
    自己都发现不了，绝非一般人。
    今天用了苏菱袖特制宝剑，她的防身之物，不能再用到自己身上了。
    封祈那边，也已谈妥。
    有个高手在身边，不仅能保护自己，还能方便行事。
    身怀真气，绝不能轻易泄露。
    这一趟沈府，没有白来。
    沈沉舟盯着卫昭一会儿，吐了一口气。
    “看来卫公子的确与执剑人无关。”
    “沈老，您不是见过那人，他难道没有说什么？”
    “正是见过了他，才会加深老夫怀疑。现在看来，是老夫多心了。”
    沈沉舟走到木架前，又取下一个木匣。
    是个红木木匣，上面雕刻着六朵梅花，样式古朴。
    沈沉舟撩起衣袖，轻轻擦拭。
    “卫公子，听说你跟三姑娘关系不错，帮了她很多。”
    “谢姑娘对我同样有救命之恩，我帮她也是应该的。”
    “官府的事情，老夫向来不喜掺和。但破你丹田一事，我会想办法帮你恢复。在此之前，这东西就先送给你了。”
    卫昭心下了然。
    沈老的确不知道自己可以调动真气的事情。
    黑衣男人是如何得知？卫昭百思不得其解。
    沈沉舟拭去木匣上的灰尘，打开木匣。
    里面是一件衣服，暗金色。
    这颜色……
    卫昭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己玩过的网游。
    衣服的颜色像极了暗金色装备。
    “沈老，这是什么？”
    “金蚕衣。”
    “听起来很厉害，我好像没有听说过。”
    “这件衣服上一次在江湖现身，还是四十年前，你当然没有听说过。”
    四十年前，光和一年。
    乾佑帝的父亲刚登基，对于卫昭来说，够久远了。
    沈沉舟拿起金蚕衣，让卫昭现在就换上。
    卫昭没有推辞。
    衣服来的很是时候，沈老真是及时雨。
    “金蚕衣曾是江湖上有名的宝贝。七品以下刀剑，它都可以替你抵挡。七品与八品，它能保你不死。若是九品高手，它便起不到太大作用。”
    卫昭心里乐开了花。
    恨不得给沈老一个么么哒。
    “沈老，真是太感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不给您磕一个？”
    “呵呵，你小子挺会做生意，一个响头就想换老夫的金蚕衣？你记着，只是暂时送给你，若是日后老夫需要，你得还回来。”
    “明白明白。沈老，这么贵重的东西，您怎么不穿着？”
    沈沉舟看着穿好金蚕甲的卫昭，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东西到了老夫手里，老夫便收了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为什么？”
    沈老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他指着卫昭的铁剑，“你那把剑上的东西，出自段爻之手吧，我记得叫蚀气散。”
    沈沉舟认识段爻，并不奇怪。
    两人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同样以医术成名，又参加过燕回山大战，想不认识也难。
    “是的，段爻前辈的弟子，在我身边。”
    “哦，是那个小丫头啊，十年没见，她也该长大了。”
    “沈老，您见过苏菱袖？”
    “十年前见过。卫昭，蚀气散调配不易，像你这样涂抹在剑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嘿嘿，沈老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用了。那是段前辈给苏菱袖防身用的，我脸皮没那么厚。”
    “嗯，你有这觉悟就好。你和那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关系？什么什么关系？”
    “呵呵，当老夫没问。”
    沈沉舟提着装金针的药匣出屋。
    留下卫昭一脸懵逼。
    不是，老头挺八卦啊！
    沈老答应替夏婵治疗，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至于具体需要多久，沈老也给不出准确时间。
    恢复前，一直要留在他身边。
    封祈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夏婵在沈府，有人照顾，无需他担心。
    而他也可以安心跟着卫昭，做个护卫。
    离别前，沈沉舟知道卫昭有坐骑，而封祈没有，便传来下人，给封祈安排了一匹骏马。
    太阳落山，卫昭和封祈二人策马回京。
    沈府一行，卫昭大获丰收。
    两人疾驰在官道上。
    一个红色的身影，犹如一片枫叶，飘在他们身后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