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抓着自己一同跳入湖中时，她手中银针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大腿。
    只是她没法挣脱他的桎梏。
    “扑通”一声，两人接连掉入水中，只传来她在空中的一句话。
    “别放箭。”
    霍户曹眼神一冷，“不好他要逃跑，赶紧放箭！”
    魏留枕还未说话，远山一拳就将霍户曹打倒在一旁。
    “我们大人还没发话，轮得到你说话嘛？没听见嘛？不许放箭，下河捞人。”
    几名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放下手中弓箭，就是没人跳下去。
    一旁的京兆尹抹了一把莫须有的汗，“快放下来放下来，没听到魏大人的话嘛？快捞人啊！”
    刚进水中，李蛮姜就感觉到自己什么也听不到。
    他应该听见了自己说的别放箭三字了吧！要是真的放箭，她怕是要被射成刺猬了。
    湖水渐渐包裹着她，伴随着窒息，水上终于跳下几人，将她捞了上去。
    寒冬腊月，李蛮姜趴在一旁的地方护着身前，浑身发抖，脸色煞白一片。
    正在她浑身颤抖时，突然一道斗篷盖在了她的头上，将她整个人都沉在黑暗之中，一股墨香席卷了她。
    她用斗篷将自己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才发现这斗篷正是魏留枕来时穿的，下意识往自己脖颈摸了摸，好在经过她的改良，如今这假喉结已经防水，否则她的身份怕是要瞒不住了。
    她抬头望去，“谢谢大人。”
    既是因为感激他的斗篷，也是感激他没让人射箭。
    那昏迷的张五也被人捞了上来，正趴在那岸边半死不活。
    魏留枕突然蹲下身来，两人间的距离顷刻拉近。
    她的身上已经湿透了，头发也湿漉漉的贴在她的额头上，细密纤长的羽睫轻颤，脸色惨白如霜。
    只是他望着她，总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模样，总感觉此刻的她与往常不太一样。
    “大人在看什么？”
    李蛮姜声色微颤，她一出水就佝偻着身体，蜷缩在地上，很快就披着他的斗篷，如今严严实实的，更是不可能被发现。
    魏留枕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突然伸手，往她脸上而来。
    一时间压迫感十足，她僵在原地，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冷的。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慢地碰上了她的眉骨，慢慢地摩挲了两下，然后打量着指腹上的一点乌黑。
    “这是什么？”
    怪不得他总觉得不太对劲，终于找出了原因，之前她的眉毛是粗的，显得整个人老实巴交许多，如今她的眉毛细了很多，整个人都柔弱许多。
    李蛮姜低头望着他指腹上的眉粉，脑子瞬间就炸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要怎么解释？
    心瞬间就提到嗓子眼，她屏住呼吸，讪笑一声，“大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转而眼尾泛红，一丝黯然染上她的神色。
    “下官就是因为之前长的不够壮实，加上样貌太过俊秀，才会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辱，所以下官早就暗暗发誓，一定要一步步往上爬，让那些看不起下官的人看看。因此为了不让他们嘲讽下官的脸，才刻意画了点眉。”
    魏留枕冷哼一声，突然站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什么可改变的？”
    “是是是，大人说的对，只是这是下官的一点小私心而已，还望大人勿怪。”
    李蛮姜从地上爬起来。
    眼下这张五已经被带走了，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李医官，等等。”
    李蛮姜回头，正是谢三。
    谢三：“如今女眷都已经安抚好了，各自归家，李二姑娘他们也已经先行回家了，李医官如今身上湿漉漉，在下带你去换一身衣裳可好。”
    李蛮姜连忙摇头，“不必不必，我直接回家即可。”
    她是女儿身，在别人家里换衣服那是干不出来的。
    “可是如今正是寒冬腊月的，李医官这样回去，大抵是会生病的。”
    一旁的远山悄声道，“这谢三连大人都直接忽略，真无礼。”
    一边刻意留意魏留枕的神情，却见他面无表情。
    远山心道，大人脸皮薄，不好出场，此时正是我出场的时机。
    “李医官，我们大人等了你好一会，问你什么时候一道离开。”
    “现在。”
    李蛮姜立马与谢三打了个招呼，就跟着远山一道离开。
    再被谢三劝下去，她衣服都要干了。
    李蛮姜一路跟着魏留枕离开谢府，熟门熟路的爬上了他的马车。
    “哈欠~”
    她揉了揉鼻子，有些歉意道，“真是抱歉了大人，下官可能是感染了风寒，大人要是嫌弃的话，下官现在就可以下车。”
    魏留枕瞥了她一眼，“安心待着。”
    “好勒。”
    李蛮姜连忙坐回原来的位置，裹着斗篷瑟瑟发抖。
    李府只有一辆马车，秦氏他们已经搭乘回府了，要是真的下去，她怕是要走回府邸了。
    就在她靠着车壁昏昏沉沉之时，突然感觉到马车里温暖多了。
    她努力睁开一条缝，正好望见魏留枕坐在那里，细长的手指正拨弄着炭火，还能看见他眉目冷淡的侧脸。
    她嘴角微微翘起，之前她每次坐他的马车，从未见他点过炭火，今日点炭火定是为了她。
    看来他应该将自己当成了朋友，以后不会动不动就要杀她了。
    “到了，下车。”
    昏昏沉沉之际，耳边响起一道击玉般冰凉的声音。
    她抬眸望去，车帘被掀开，魏留枕正站在马车旁，他身后就是李府门口。
    李蛮姜有气无力道，“我手脚无力，大人可否背我进去？”
    魏留枕轻轻一笑，“手脚无力？本官可以将你的四肢砍去，与你一同丢进去。”
    “我感觉我现在有力气了，不麻烦大人了。”
    李蛮姜讪笑一声，立马从马车爬出来，只是下车时突然脚底一软，重心不稳，直直地摔了出去。
    没有摔在地上，她一头撞进了魏留枕的怀里。
    魏留枕被这力道冲击的后退好几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台阶上。
    说时迟那时快，远山一个滑铲，精准无比的垫在了台阶上。
    一声“嗷呜”响起。
    魏留枕同李蛮姜一道砸在了远山的背脊上。
    三人像叠罗汉一样狼狈极了，人来人往的行人看到这等景象，只留下一句“世风日下”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