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死了。”
    “是么……按他那疯狂的打法我早就料到会这样。
    “在情报里说的那么惨不忍睹，结果不还是四肢健全的回来了吗？
    “还是说……你想用苦肉计来邀功？”
    “那你不必出来迎接我们，甚至根本不用担心我们的死活。”
    “除了我自己以外，我谁都不担心，别自作多情，赫德雷‘副’队长。”
    “……如果不是w殿后为我们争取时间，恐怕我们一个人都无法活着回来。”
    “……你真的没开玩笑？”
    “没有。”
    “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前，自通讯中断的时候开始，小队就遭遇了埋伏。”
    “……接着说。”
    “我们在撤离后，对方追了上来，w摧毁了我们刚刚逃离的掩体建筑，然后我们逃了出来，w还在那里，应该是死了。”
    “……”
    “如果他要是活着回来了，按人头算，他会超越我成为这里最值钱的雇佣兵。”
    “可惜。”
    “可惜什么？”
    伊内丝没有回答赫德雷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
    “要去回收吗？我看敌人好像已经撤退了。”
    “不，再次深入的风险极大，没人能承担得起。”
    “怎么？莫非你们关系很好？我怎么不知道？”
    赫德雷瞥了伊内丝一眼，继续用布条包扎着自己的伤口。
    “我只是可惜他身上的战利品。
    “那你可要失望了，除了那把铳和一个被他视若珍宝的玩偶熊以外，他身上的东西全是破烂，没什么特别的，有些人的藏品比他丰富得多。”
    赫德雷用牙咬住布条用力紧了紧。
    “等这场战争结束，我们有的是机会重操旧业……对了，我刚刚在路过荒野的时候捡到一本笔记本。你识字吗？”
    赫德雷从怀中拿出一本笔记本递向伊内丝。
    “给我看看。”
    伊内丝接过它翻了翻。
    “里面大概有三个人的字迹，一个字迹十分工整，一个字迹潦草的就像小孩涂鸦一样，还有一个刚刚学字一样，虽然看着歪歪扭扭，但至少能看得出来写的是字。”
    “有用吗？”
    “嗯，你要的话就给你了……等等，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着一句话。”
    “什么话？”
    “这句话是用萨卡兹文字写的，意思是：
    “‘希望捡到这本笔记的人能善待它，它是我友人的一个遗愿。’
    “欸，竟然还有萨卡兹佣兵会写字？有意思。”
    “伊内丝，笔记给我吧。”
    “不要，我突然想留着了，毕竟我也想在上面写点什么。”
    “别闹，你不是给我了吗？”
    赫德雷一把抢过伊内丝手中的笔记本。
    “算了，你要就拿着吧，反正我对它没多大兴趣。”
    伊内丝靠着墙开始擦拭自己的法杖。
    赫德雷看着笔记本上那句话，发呆着说道：
    “你说……要不要等战争结束了，我学学写字，然后开一个补习班呢？”
    “哦？先说好，你要是开的话，我要一半股权。”
    “得了吧，我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并没想着赚钱。
    “反正在战争结束后，我们有的是时间重操旧业或者另辟蹊径。
    “互相安慰的话之后再说。日落前我们要离开这里，再停留下去会成为众矢之的。
    “回营地去，立刻整队出发。”
    赫德雷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后提起大剑。
    “哼——？你这是在命令我么？赫德雷‘副’队长？”
    “……其他小队早就失去了联络，现在正式由我来接管总指挥。
    “按道理来说，我现在是你的上级。”
    “不，是平起平坐。”
    “唉……伊内丝，我们走吧，该回到据点，然后去找雇主重新商议一下报酬。
    “这只是建议，不是么？”
    赫德雷看着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伊内丝耸肩道。
    “话说，w的死，能给咱们加多少筹码？”
    “他是一名优秀的雇佣兵，他的价值是可以被明码标价的，报酬至少会翻一番。”
    “他——不要动，有人靠近这里，三点钟方向。”
    “是我们的人吗？”
    “不是，滚出来，就你一个，赶紧，别逼我们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
    不远处，从墙后缓缓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萨卡兹女性。
    “萨卡兹……你是本地人吗？不，不对，她手里拿着w的刀和铳……”
    看见一个来路不明的萨卡兹手中拿着战友的遗物，伊内丝不由得眼神一冷。
    “你到底是什么人？跟着我们干什么？”
    “……”
    “不说话是吗？那就死吧。”
    伊内丝挥了挥法杖，脚下的影子开始不断晃动。
    “等等，伊内丝，先别动手，她是跟着我们回来的。”
    “你放任她跟踪你？”
    “我们的行进速度不慢，她在取得了w的遗物之后徒步跟上了我们，以她的身手，徒步……她是个“有经验”的萨卡兹。
    “我想在撤离的时候也许会需要一个本地向导。”
    “赫德雷，是w临死前的炸弹没把你炸醒吗？你在发什么疯？那不是更应该在这里杀了她吗？
    “你要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大可直接动手。”
    伊内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几下。
    “我怎么敢。”
    “那如果她是个刺客呢？如果她是想把我们带进布好的陷阱里呢？
    “赫德雷，你知道卡兹戴尔有多少人想要用你的脑袋来换报酬吗？”
    “有多少？”
    “不知道，但你身边就有一个，你应该知道你脖子上方那团烂肉的价值。
    “别太自以为是，我只是想让那团肉再在那上面待一会。”
    “那我还真是要谢谢你的宽容和勤俭，当然，我没开玩笑。”
    赫德雷好奇地看着那个萨卡兹女性。
    “她冒险地捡起了w的刀，然后光明正大地站在我们面前，你的法术应该一直都在释放，你觉得她有敌意吗？”
    “没有，可只要是有脑子且没病的人都不会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萨卡兹。”
    “嗯……这就是你我之间不一样的地方了，这一路上我试探过了，她除了向我丢石头子以外没干什么。”
    “……看来你脖子上那堆烂肉的价值应该被重新评定一下。”
    “不论如何，她捡起了w的遗物，咱们就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毕竟w已经死了，想找一个和他一样的疯子可太难了，我看她挺不错的。”
    “可她懂这些东西的意义吗？这套规则压根儿……算了，我不管了，十分钟，我不管你成没成功，我都会离开，至于你想不想走……”
    伊内丝瞥了一眼那位萨卡兹便转身离开了。
    “呵呵，还是像以前一样。”
    赫德雷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走到萨卡兹女性面前，低头俯视她说道：
    “你手中现在拿的东西是我们战友的遗物，现在放下的话，你还能活着离开，不然……”
    “……”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机会？选择？”
    萨卡兹女性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我不觉我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如果我放下它转身离开，恐怕那把剑下一秒就会砍向我。
    “我会直接倒地死亡。”
    “很好，曾经的你可能也是其他小队的一员，但我不在乎这个。
    “你知道接手死者武器的意义吗？”
    “当然，毕竟是他救了我。”
    “什么？”
    赫德雷有些震惊。
    一个能视战友生命如草芥的疯子，怎么会救一个来路不明的萨卡兹？
    “他说没说什么……不对，你当时在现场？”
    “是的，就在他几个炸弹抛出的那一刻，我正躲在墙根儿后面，而他也同样来到了那里。
    “他看见我的一瞬间愣了一下，然后就我抱在怀里。
    “嗯……他好像一直嘟囔着什么……‘和他好像’一类的话。”
    “……你有父亲吗？”
    “早死了。”
    “你还记得你父亲叫什么吗？”
    “忘了。”
    赫德雷猛然想起一件事。
    w之前喝酒的时候似乎提到过他之前被一家酒店的老板给收留了，而那个老板的女儿丢了很多年。
    老板希望他日后有能力的话就帮他找一找他女儿。
    但等到他真的有能力要报答他的时候，老板死了，寻找他女儿的事也就此不了了之。
    赫德雷上下打量一番那位萨卡兹女性。
    “你在看什么？你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至于其他的事件之后再详说，现在先归队吧——‘w’。”
    赫德雷招呼着w，转身离开了。
    “‘w’……？感觉还蛮不错的。”
    慢慢的，w跟上了赫德雷的脚步。
    佣兵拾起遗物的瞬间，就是前一任佣兵的彻底死去。
    人们只会记得现任佣兵，而不是前任。
    佣兵会拿起武器，也会继承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