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向南拉着顾念北坐下，始终紧紧牵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顾念北垂下了眼眸，抿着唇，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你们俩……”顾君豪瞧了自己孙女一眼，才把视线落在厉向南的身上，“什么时候的事？”
    顾念北抬眸，刚想开口，却被厉向南抢先答了：“有一段时间了。”
    “嗯。”顾君豪只浅浅地应了一声，就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顾念北说。
    “那就在这一起吃吧。”
    顾君豪让人准备了吃的，三个人简简单单地在屋里对付了晚饭。
    厉向南对这里的饭菜吃不太习惯，但也面色平静地吃完了，丝毫没有把“不好吃”表现在脸上。
    顾念北猜到厉向南估计会嫌弃，几次都偷偷瞄他神情，难得没有看出异样来，她不由得挑了挑眉。
    离开之前，顾君豪单独留了厉向南说话，让顾念北自己去院子里溜达去了。
    厉向南身子板坐得直，两手放在膝盖上，脸上显出少见的恭敬态度。
    “我们顾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当初我带着阿北去找你爷爷，也是希望她在没有家庭庇护的情况下，能迅速在国内扎好根，能有一份收入高又体面的工作，不用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闯，碰得头破血流的。”
    顾君豪靠在椅背上，一双眼也没有看厉向南，而是看着门口的方向。
    “阿北打小就聪明，遇事也坚强，她刚开始那段时间去你那工作的时候，每每来看我，她嘴上虽不说，嘻嘻哈哈地佯装一副没事的样子，但我心里知道，她在你那做得不太顺利。”
    厉向南听到这话，莫名有点羞愧……他抿了抿唇，放在膝盖上的手暗自用了点力，“顾爷爷……”
    顾君豪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从小带大的孙女，我心里清楚，她不是轻易就退缩的人，我能料想到她最后一定能取得你的信任，成为你的一把好手。”
    顾君豪笑了笑，但很快又摇了摇头，继续说：“但我唯独没有料想到，你们会走到一起去。”
    “我们顾家虽然现在家道中落了。”顾君豪一脸正色地看向厉向南，说：“但我的孙女绝对不是那种意图攀附豪门为自己将来铺路的人。我不知道你对她的感情有几分真，阿北是个好女孩，你既然选择跟她在一起，就好好待她。”
    厉向南郑重地点了点头，“顾爷爷，我对念北是真情实意的。”
    “你们家……”顾君豪还想说点什么，斟酌了几秒，又把话憋了回去，转了话题叮嘱道：“你们俩毕竟是这种工作关系，就算在一起了，平时也要注意点，免得惹人闲话。”
    厉向南：“您放心，这些我都会安排妥当的。”
    “嗯，那就好。”顾君豪嗓子痒，掩着嘴咳嗽了起来。
    厉向南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您喝点水。”
    顾君豪接过，喝了几口，顺了顺气才感觉好一些，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厉向南叮嘱了几句让他注意休息的话，转身要出去。
    顾君豪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叫住了他。
    厉向南回转过身，态度恭谨谦逊，一点也不像是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的厉少。
    “谢谢你照顾我们家阿北。”顾君豪真诚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他摸爬滚打大半辈子了，自然知道，没有厉向南的庇护，他的孙女或许很难安然无恙。所以，这句道谢，是真心的。
    “客气了，顾爷爷。”厉向南笑了笑，朝他微微颔首，转身出了这屋。
    顾君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有欣赏的神色，他若有若无地点了下头。
    顾念北在外面溜达，见到厉向南走出来，连忙上前来，“我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秘密。”厉向南把人搂进怀里，带着人往外走，笑着说。
    “诶？我还没去跟爷爷说一声呢。”顾念北打转身，要往回走。
    厉向南拎着她回来，说：“替你打过招呼了，让爷爷休息吧。”
    顾念北回头看了一眼，这才随着厉向南往外走，她抬头瞥他，问：“你是不是挨骂啦？”
    厉向南哼了一声，说：“怎么可能？我这么优秀，你爷爷他舍得骂我？我应付你爷爷，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念北挑眉瞧他，质疑：“是吗？”
    “当然！”厉向南勾唇笑。
    顾念北回想了下画面，抿唇笑着问：“那个……请问厉先生，刚刚的饭菜合你胃口不？”
    一提起这个，厉向南就皱起了眉心，“你倒是提醒我了，这养老院的菜不行，改天我让他们换个厨子。”
    顾念北掩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最后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厉向南挑眉斜了她一眼，问：“顾小姐，敢问是什么事这么好笑？”
    “也不知道是谁……明明觉得饭菜不好吃，在爷爷面前还不敢表现出来，硬生生吃了两碗饭？”顾念北阴阳怪气地丢下一句话，小跑着去开车门。
    厉向南磨了磨牙，说：“顾念北，你是小朋友吗？这么幼稚。”
    顾念北抬了抬下巴，没理他，自顾自上了车后座。
    厉向南也大跨步来到了车前，拉开车门上了车，对司机说：“回御庄。”
    司机“诶”了一声，暗戳戳地瞄了眼后视镜里的两人，表情异样。
    哎，不容易啊，当了厉总的司机这么多年，总算见到他谈恋爱的模样啦。看来，以后得抱紧顾小姐的大腿才行。
    司机在心里腹诽。
    厉向南在路上折腾了一天，上了车，才感到倦意来袭，他双手抱胸，往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顾念北刚在手机上回完别人发过来的信息，转头一看，就看见厉向南半睡着的状态。
    他人高马大，坐在这车里舒展不开手脚，可能是觉得拘束不舒坦，眉头微微蹙着。
    她轻轻拍了拍他，他半睁开眼，低着声“嗯？”了一声。
    “要不要借我的肩膀给你用一用？”顾念北一双笑眼看他，声音是低低的温柔。
    厉向南扬了扬唇，没有接话，挪了挪身子，然后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落在顾念北的眼里，她突然有一种安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