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向南回来，顾念北迎上去，“怎么去了这么久？”
    “嗯，抽了根烟。”厉向南瞥了一眼还在坐着的厉灿灿，说：“走吧，你还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厉灿灿似乎察觉到自己哥哥的怪脾气要出来了，摸了摸鼻梁骨，起身走了过去。
    三人坐车去灏园。
    路上，厉灿灿看看顾念北，又转头看看厉向南，轻咳一声，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塞到耳朵里，说：“我听歌，顾念北你可以跟我哥解释，就当我不存在。”
    顾念北：“……”
    厉向南轻敲了厉灿灿的脑袋一下，说：“就你鬼点子多。”
    顾念北按了按太阳穴，正要说话，厉向南觑了她一眼，说：“不用解释。”
    顾念北：“……”
    三人到了灏园，这次照常是家宴。正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熟面孔，顾念北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只不过第一次以这种身份出现，多少会感到些不自在。
    “爷爷。”厉向南依次打了声招呼。
    厉鹤轩手抓在椅子的把手上，瞥了厉向南身边的顾念北一眼，没作声。
    “今天不是家宴吗？怎么还有外人过来？”杜欣瑶稍稍凑近厉俊明，声音不大也不小地说着，刚好能让在附近的人都听着了。
    厉灿灿蹙眉抿唇，不太高兴地看了杜欣瑶一眼，本能地回问了一句：“谁是外人？”
    杜欣瑶跟厉灿灿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这个小祖宗是个脾气很冲什么都敢说的人，她噎了噎，视线停在顾念北的身上两秒，并没有接话。
    “没有外人。”厉向南看都不看杜欣瑶，只淡淡地丢下一句，然后牵起顾念北的手，走到身后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
    天气冷，厉向南还体贴地给顾念北倒了杯热茶，让她捧在手心里暖手。
    屋里的人，明所以的和不明所以的，看到这一幕，表情都现出了讶异。这……倒真是没见过厉向南有对什么女人这样体贴过？
    两人这么亲昵的动作，不言而喻，大家都猜得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我女朋友，顾念北，你们也认识。”厉向南端起小茶杯，嘬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着：“今天特意带回来跟你们吃个便饭。”
    坐他们对面的厉嘉远，暗自打量了他们几下，脸色不太好看。他说呢……怎么之前他这堂弟还干涉他请顾念北吃饭，原来玄机藏在这呢……
    三叔厉英鸿见老爷子并不打算出声招待了，他露出客气的和善笑意，看着顾念北和厉向南，说：“不错啊，向南你也总算能带个女朋友回来吃饭了。”
    大伯厉英辉见自己三弟这么说，也笑了笑，插嘴道：“是啊，向南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家了。”
    “可不是嘛，为他这事，我也没少愁。”大门处响起一阵女声。
    众人看去，正是叶晓灵挽着自己丈夫厉英晖走了进来。
    年轻后代一辈都纷纷跟两人打了招呼。
    叶晓灵走过来，在顾念北身旁落座，微微笑着看她，还抬起手轻轻在她手背拍了拍。
    这个动作，胜过一切语言，大堂里的所有人，也都看出来了：顾念北这是早就过了厉向南父母这关了。
    主位上坐着的厉鹤轩自然也察觉到了，意外地扬了扬眉，脸色才和缓了一些。
    “你既然都把人带回来了，看来你这次也是认真的了。”厉鹤轩清了清嗓音，不疾不徐地开了口，“打算什么时候办事？”
    老爷子口中的“办事”，自然指的是婚事。
    在场的人闻言，齐刷刷地看向厉向南和顾念北两人。
    顾念北听了眨了眨眼，感觉事情转得有点快……让她禁不住晃了神。
    厉向南把茶杯搁在茶几上，轻轻碰撞出声响，他转头看顾念北，眼里都是宠溺，他扬起嘴角问：“爷爷好像在催婚了，你怎么看？”
    顾念北睁大了双眼，没料到厉向南会来这么一出。
    众人：“……”他们没出现幻觉吧？一向都是自己做主的厉向南，在问顾念北的意见？真是破天荒……
    顾念北：“我……”
    厉向南拉过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他微微笑着看向厉鹤轩，说：“这是大事，等她回去好好思考。”
    叶晓灵也笑了笑，开口道：“好了，你们再这样，念北心里会有压力的，年轻人的事就由他们年轻人自己做主吧。”
    “菜怎么还没上？”厉灿灿揉着自己空瘪瘪的肚子，突兀地插了一句话，“我饿了！”
    然后众人才热络地上餐桌，有人去催了厨房，开始转移了话题。
    一顿饭吃了挺久，到离场的时候，各自说了几句告别话，就各回各家了。
    杜欣瑶坐在厉俊明的车里，看着车窗外忽明忽暗的夜色，感慨地叹了一声气。
    厉俊明转头问她：“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杜欣瑶撑着车窗，手支着脑袋说：“突然觉得顾念北还真是有点本事，这都能上位。”
    厉俊明透过车内镜看了她一眼，没接话了。
    ……
    这边，厉灿灿坐着叶晓灵他们的车回家去了。顾念北和厉向南同一台车回御庄。
    车内一时安静，顾念北觉得这顿饭吃得真是让她精神恍惚。
    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厉向南微微颔首问她：“想什么呢？”
    顾念北回过神，紧了紧外套，应道：“没什么。”
    厉向南挑了挑眉，似是能猜透她的心思，他抿唇笑了笑，问：“难不成在想结婚的事？”
    顾念北眨了眨眼，脸颊突然感到有点热。
    厉向南探究到她的神色，得意地笑了，“看来是了。”
    顾念北：“……”
    厉向南把人揽到怀里，视线看向窗外，说：“顾念北，这事你不会还要斟酌吧……”
    顾念北扬了扬眉，笑：“要不然呢？”
    厉向南紧了紧手的力道，俯身勾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他眸色沉沉地说：“你难道不想嫁我？”
    “啊……”顾念北蹙了蹙眉心，故作深沉的样子，模棱两可地发出一声。
    “啊？”厉向南挑眉，“那你想嫁谁？那个唱歌的？”
    顾念北一听，拍开了他的手，有些恼地说：“你疯了！”
    厉向南低哼一声，双手抱胸，看着她说：“既然不是，那你犹豫什么？”
    顾念北摸了摸鼻子，说：“你也没让我嫁你啊……”
    厉向南眉宇轻蹙，又松开，笑了：“我刚不是说了吗？”
    顾念北斜了他一眼。
    “哦……”厉向南突然想到什么，说：“你想要盛大的求婚仪式吗？那简单。”
    “……”顾念北按了按太阳穴，回：“我可没有这么说过。”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厉向南凑过来，搞不懂了。
    “我……”顾念北抿了抿唇，嗫嚅道：“我对结婚的事还不太急……可以先缓缓。”
    “我急。”厉向南不依她，语气耍赖一般说道：“我老了……”
    顾念北：“……”
    前方的司机：“……”
    “你哪里老了？”顾念北好笑地看他。
    “之前可是你亲口说的，说我比你大很多。”厉向南挑眉看她。
    顾念北：“也就大六岁。”
    厉向南抬了抬下巴，说：“你当时可不是这种想法。”
    顾念北：“我收回。”
    “晚了。”厉向南笑着把人拉进怀里，“夫人，就这么定了。”
    顾念北窝在他怀里笑，窗外流光溢彩，有光扫进来，照亮了两人的笑脸。
    这冬，也莫名地暖呢~
    车子回到御庄，郑姐前来开门。
    顾念北走在前头，郑姐笑着颔首打招呼：“回来啦？顾小姐。”
    落后一步的厉向南闻言看了过去，勾唇一笑：“郑姐，以后改口叫夫人。”
    郑姐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看顾念北，又看看厉向南，猛地点头笑道：“好的！好的！恭喜厉先生和顾小姐……”
    说完，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妥，掩了掩嘴，笑着说：“哦，不对，夫人？”
    顾念北：“……”
    “夫人听起来感觉我老了……”顾念北哭笑不得，“还是小姐吧……”
    郑姐看了看厉向南，左右为难，这下子该听谁的呢？
    厉向南搂住顾念北的肩，宠溺地笑：“那就听夫人的吧。”
    顾念北抬脚要踹他，怪他故意闹自己，厉向南大笑着闪开了。
    “诶！”郑姐站在后台看他们俩，莫名地眼眶有点湿润，她真是少见厉先生有这么大笑的时刻，顾小姐真是改变了他很多。
    即使被喂了满嘴的狗粮，郑姐也觉得值得了。
    “等等。”厉向南叫住了走在前头的顾念北。
    顾念北转身回眸，“怎么？”
    “你头发上怎么有白色的东西？”厉向南走过去，抬手拂去她发丝上的絮状物。
    “什么来的？”顾念北微微抬头，睁着双眼眨巴眨巴地问他。
    厉向南看了看手中的白色物，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
    “下雪了。”
    顾念北觉得神奇，也抬头望向天空，有轻飘飘的东西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她笑着抹了一把，看向飞扬而下的雪花，笑得明眸皓齿。
    “真的下雪了。”
    厉向南嘴角微翘，他俯身，吻住了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