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如芒，顾平生直勾勾地盯着叶珩，脚步连连迈出。
    叶珩心虚无比，立马撇开目光，看向别处，脚步也随之后退。
    “嘭！”
    后脚跟碰到石桥上的护栏石，没想到这石头不禁碰，掉落而下，落入河流冰面。
    “投降！我投降还不成吗？
    一点都不洒脱，跟你说话最费劲了。”
    叶珩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现在桥头边。
    背对着顾平生，挥了挥手，随后迈开脚步，朝着前方而去。
    顾平生伫立而望，叶珩的身影缓缓走入大雪之中，逐渐模糊了身影。
    就在这时，一把未出鞘的长剑自叶珩离去的方向飞射而来。
    “一萧一剑平生意，负尽狂生十五载。”
    声音自远方飘荡而来，落入顾平生的耳中。
    顾平生抬起右手，一把抓住飞射而来的宝剑。
    定睛一看，宝剑上还挂着一根玉箫。
    “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
    顾平生左手握剑鞘，右手握剑柄。
    一拔，剑光迸发，剑之规则倾荡而开。
    无形的剑气撕裂长空，远处的雪山被一剑横断，瞬间化为平地。
    顾平生右手一收，长剑回鞘。
    萧系腰间，腰佩其剑，缓步没入白雪皑皑中。
    远处。
    感受到什么，叶珩惊愕地抬起脑袋，看向天际处的一座雪山。
    眨眼间，雪山不复存在。
    忧愁的剑意规则，即使相隔千里，叶珩也能感知到。
    嘴角抽搐，勾起一抹苦笑。
    这实力……已然超越了他。
    难道多愁善感的人真的更适合凡事俗尘的领悟？
    ******
    “不要抢！不要抢……”
    砚香城的小巷里，一座破败不堪的小木屋里，传出叶珩的声音。
    青衫长袍脏兮兮的，更是多处皱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垃圾堆里捡来的。
    叶珩此刻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若不是衣服还像点样子，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乞丐。
    刚煮好的一锅米饭，就被一抢而空，叶珩无奈，又得重新再煮一锅。
    破败的小木屋内，却挤着五个小乞丐和一个老乞丐。
    此刻，老乞丐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好似神话版的天降馅饼一般，来的是如此的突然。
    粒粒饱满的大米，老乞丐那枯瘦如柴的双手难以自控地颤抖起来，香喷喷的味道是那么真实，是那么的梦幻。
    “爷爷！你怎么哭了？”
    老乞丐身旁坐着五个小乞丐，正在大口大口地将米饭往嘴里塞，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
    这时，其中一个小乞丐发现了老乞丐的异常，连忙放下手中碗筷，小跑至老乞丐身旁，急切地关心道。
    五个小乞丐与老乞丐并无任何血缘关系，老乞丐很早就是乞丐了。
    其中两个小乞丐还是婴儿时，就被父母抛弃在荒郊野岭中，是老乞丐在山上挖野菜时，碰巧遇见的。
    老乞丐于心不忍，就将两个孩子捡了回来，并给两人取名：少宇、少恒。
    而这一捡，就是六年多。
    其中一名孩子名叫历砚，是被亲人驱赶出来了，碰巧让老乞丐遇见。
    于是，老乞丐收留了历砚。
    其余两个孩子是老乞丐在路过林间山路时，听到婴儿的哭啼声，在一处荒草堆里发现的。
    一男一女，还有着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阮”一字。
    于是，老乞丐给两个孩子取名：阮千芸、阮瑀。
    “爷爷没事！你们慢点吃，多吃点。”
    老乞丐名叫林思墨，见孩子们停下，他连忙抹去眼角泪花，开口道。
    很快，又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煮好。
    叶珩脸上露出颇有成就的表情，五个孩子和林思墨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习惯性的拍了拍手，叶珩背靠在墙壁上，席地而坐。
    他的目光看向五个孩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不过自己比他们幸运多了，至少自己的父母还陪伴过自己一段时光，而他们却没有。
    “大哥哥！你怎么不吃？”
    少恒在五个孩童中属于比较机灵的，见到叶珩坐到一旁，默不作声。
    他有些好奇，疑惑，担心，挪动着身体，来到叶珩身旁，问道。
    “我啊？当然是不饿喽！”
    叶珩抬起右手，揉了揉少恒的脑袋，微笑道。
    “嘻嘻(?????)
    对了！大哥哥！你怎么对我们那么好？”
    右手抓着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少恒一边大口吞咽，一边好奇地询问道。
    微微愣神，叶珩低下脑袋，看向少恒，说：“少恒啊！
    大哥哥可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大哥哥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走来，路上也遇到了很多很多像你们这样的孩子。
    可是，大哥哥却很少伸出援手，去帮助他们。
    少恒！你还认为大哥哥很好吗？
    是个好人吗？”
    踏过秦、越、韩、楚、赵五个王朝的每个城落，有人的地方，这其中遇到的乞丐宛如天上的繁星一般，难以估计，数不胜数。
    作为一名悟圣人之道的书生，有时却视而不见，忍心不对他们施以援手。
    起初时，叶珩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可随着他的脚步前行，遇到的越多，一种无力感开始出现在他内心深处。
    久而久之，仿佛已经成了心结。
    他体内的浩然正气迟迟没有变化的原因，正是在此。
    今天，他刚告别顾平生，如往常般行走在大街。
    可突然，好似心血来潮，不知为何，他的心灵莫名一阵悸动。
    他的目光莫名地停留在林思墨和他们五个孩童身上。
    见林思墨和五个孩童走入小巷，叶珩迈步跟了上去。
    听到叶珩和少恒的对话，林思墨和其他四个孩童好奇地凑了过来。
    听到叶珩的话，林思墨眉头不由紧皱，即使曾经饱读书籍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若是承认了叶珩是好人，那他以前的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又是什么？
    如若不承认叶珩是好人，那么自己和孩子们今天所受的恩惠又算是什么？
    “大哥哥肯定是好人啦！”
    阮千芸率先打破风雪的寂静，说道。
    阮瑀也在这时附和道，说：“对！我也那么觉得。”
    孩童们天生纯真，无邪，叶珩脸上不由露出发自肺腑的开心笑容。
    “大哥哥！我感觉你想错了。
    我和哥哥姐姐们经常出去乞讨，不施舍的人远超过施舍的人，但我们总不可能说他们都是坏人吧？”
    少宇举起瘦弱的右手，给出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