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京兆尹府前院，吴青云便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倚靠在院墙上。
    “怎么样？谈完了？”
    李流云主动开口，最近这些日子，他一直忙于外出四处抓人，甚至还短暂离京了几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吴青云则在京兆尹府内核对各地的回报和到案犯人的供词，挖出更多余党，二人之间碰面很少。
    如今看来，虽未见面，但李流云对吴青云的动向却是一清二楚的。
    “谈完了。”吴青云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才道：“你还好吧？”
    最近一段时间，朝廷中与瑞王亲近的大臣都在被疯狂攻讦，李流云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他还被自己的上官抓住了把柄，想必日子很不好过。
    听到吴青云发问，李流云耸了耸肩：“挺好的啊，这不，还没撤我职，还让我办着差呢。”
    吴青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昨日我见过郡主了，郡主说眼下对案犯的处理业已接近尾声，接下来就是对我等这些主办官员的赏罚了，应当这几日就会有定论。”
    “嗯。以你之功绩，这次怕是连升几级都不过分，恭喜了。”李流云脸上流露出真心的笑容。
    “那你呢？”吴青云却是心里揪紧了。
    “我？”李流云一脸轻松：“没事啊。这回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总不至于直接杀了我，顶多被罢兵夺职罢了。刚好我也想念长安了，大不了回去。”
    “你。”吴青云还想出言宽慰几句，李流云却是洒脱地摆了摆手，转身便走。
    “不聊了，还有事要忙呢。当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钟才是。”
    看着李流云的身影慢慢走远，吴锋才向吴青云靠近了过来。
    “老爷，李将军他不会有事吧？”吴锋有些担心。“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绝对不会。”相比方才，此时吴青云的语气中充满了笃定。
    “那就好。”吴锋松了口气。
    吴青云却是回想起了昨日与郡主见面的场景。
    “吴青云，人抓得怎么样了？”玲珑郡主正在桌案前专心致志地插花，眼神专注得看都懒得看一眼吴青云。
    “禀郡主，已经差不多了，估摸着再过几日就可以收尾了。”吴青云恭恭敬敬。
    “那就好。父皇已经觉得时日有些长了，弄得玄都人心惶惶的。你们要抓紧。”
    “是。”
    “罚完恶，就该论功了，吴青云，你觉得你这次能升几级呀？”玲珑郡主插下最后一朵花卉。
    “禀郡主，青云未曾想过。”
    “知道你清高。”玲珑郡主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但人啊，有些时候，还是需要一些贪婪的。”
    “谢郡主教诲。”
    玲珑郡主转过身，面向吴青云道：“你这次虽说立下大功，但得罪的人也不少，里面有很多都是王公贵族，我看你还是暂离玄都，去闭闭风头好。”
    “离开玄都？”吴青云一怔。
    “没错。去地方任职，本郡主已经同他们讲好了，你去地方州县，官升三级，赐奉国中尉爵。”
    吴青云的脸上没有喜悦的神色。
    “怎么？你不满意？”玲珑郡主蛾眉微蹙：“这已经是我能为你争取到的最高封赏了。”
    吴青云摇了摇头：“青云并无此意。只是，不知李流云如何处置呢？”
    “他啊。本郡主也为他争取过了，但大哥他们死咬李流云不放，本郡主也没有办法。”
    “可是郡主先前答应过我，保住李流云的，可否请郡主再想想办法？”吴青云一脸恳求地望着玲珑郡主。
    玲珑郡主没有立即表态。
    “大不了我的功劳不要了，全用来换李流云功过相抵如何？”
    “吴青云，你还真以为能探破此案，全是你一人之功啊？”玲珑郡主语带嘲讽。
    “自然不是。”吴青云沉默片刻才道：“此案如此顺利，除了青云探案之能，还有他人推波助澜之效，甚至这个他人所起的作用还比青云要多一些。”
    “哦？你发现什么了？”玲珑郡主饶有兴趣。
    “最初下臣能发现百凤阁的秘密，全仗有个舞娘引荐入门，当时我就在想，我才第一次来，就如此信任于我，带我去参加什么百凤大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一些。”
    “而今时过境迁，百凤阁众歹人俱已伏法，独独少了的，便是这名叫凤娘的女子，追捕一个多月了，至今仍是逍遥法外。而且我讯问过百凤阁之人，他们每有新客，都需制作画像，送抵阁中，查验过身份后，才予准许。”
    “那晚，凤娘是将我伪装成了来过的熟客，才将我带入百凤阁中，以此观之，凤娘便是他人派来给我引路的棋子无疑，目的就是让我发现百凤阁之密。”
    “不易，总算你还有几分清醒。”玲珑郡主赞了一句，听起来却更像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