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面前这堆瓦砾，从来都淡漠沉静的佛祖居然愣了。
    “南天门？！你从哪里找到的？！”
    陈凯赶忙说道：“一个灵界空泡里。我跟着赫尔墨斯穿梭的时候，碰巧发现了这堆东西。”
    他指着柱子上贴着的那块纸片说：“这肯定不是真正的南天门吧？上面还贴着小广告呢。”
    佛祖慢悠悠来到柱子前，轻轻抚摸着那块纸片。许久以后，他才长叹了一声，说道：“没想到啊，我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南天门。”
    陈凯愣了：“啥意思？这个南天门是真的？”
    “那是自然。”
    佛祖轻轻把那张纸片揭了下来，手指微微拂过，纸片上的水墨小人忽然活了过来。它不断在纸上扭动着，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只可惜，无论小人儿怎么努力，也无法离开纸面，更传递不出任何信息。
    陈凯惊讶地说道：“咦？这个小玩意儿居然会动！”
    佛祖笑了笑，说道：“千万别叫他小玩意。他是南天门四大天王之一，西方广目天王。”
    “广目天王？”陈凯皱起了眉头，“没听说过，我只知道香港有四大天王。”
    佛祖笑了笑：“广目天王这个尊名你可能不知道，但你一定知道他的本名。位列仙班之前，他的名字叫做魔礼寿。”
    “哦，魔家四将啊。你光提名字我也分不出来，这个魔礼寿是玩儿什么的？”
    “他手中有一条赤蛇。”
    陈凯瞅了瞅那张纸：“这位广目天王咋变成纸片人了呢？是中了二向箔是怎么的？”
    宙斯在旁边说道：“这似乎是一种躲避神界大灾变的办法。”
    佛祖点了点头：“不错。当年那场灾难之前，整个中华神域都曾得到过警示。我带着众弟子遁入了梦海，而玉帝则选择了另一条路。”
    陈凯指着那张纸：“天庭众仙该不会都变成纸片人了吧？”
    佛祖轻轻一挥手，纸片重新回到了南天门的门柱上，水墨风格的广目天王也重归平静。
    他慢悠悠说道：“不仅仅是纸片化这么简单。从广目天王这里来看，玉帝应该是剥离了天庭众仙的所有人性，只留下了神性，并以特殊的方法封存起来，以求躲过当年的灾难。具体细节我也不清楚，最好能问一问广目天王。”
    “这个……”陈凯又看了一眼那张纸片，“您不能直接把这位天王放出来吗？”
    佛祖摇摇头：“他现在是纯粹的神性存在，需要找回人性才能交流。而只有返回现实世界，他才有可能找回人性。”
    陈凯哦了一声，忽然乐了：“哎呀呀，太白金星一直在寻找有关天庭的线索。现在好了，我直接可以把南天门和广目天王给他弄回去。话说……您找到把我送回去的办法了吗？”
    佛祖又笑了：“呵呵呵，那是自然。鹏王这不就是给你探路去了吗？”
    陈凯眼睛立刻亮了：“真的？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莫急莫急，时机一到，为师自然会送你回去。”
    ……
    大鹏拉着赫尔墨斯蹲在梦境海洋的最底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那些稀疏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都是当年那场神界灾难过后残存的灵界空泡。它们随着晨昏分界线的移动，快速在梦海下方漂移着。
    赫尔墨斯早就不耐烦了，嘟囔道：“还得等多久啊？”
    大鹏头也不抬地说道：“快了快了。”
    “你先把飞鞋给我，我怕跳不过去。”
    “你真是事儿多！”
    大鹏胡乱脱下飞鞋，丢给了赫尔墨斯。赫尔墨斯刚把飞鞋穿好，就见下方一个光点极速接近，光点中隐现着一片湖泊的轮廓。
    大鹏立刻紧张了起来，指着光点大喊道：“快快快，就是那里！带我跳进去！”
    赫尔墨斯哼哼道：“你确定？进去可就回不来了。”
    大鹏焦躁地说道：“少废话！赶紧的！”
    赫尔墨斯无奈，只好用破界之力束缚起大鹏，趁着光点与梦海擦肩而过的机会，猛地跳了过去。
    纷繁闪烁的色块一晃而过，大鹏和赫尔墨斯进入了一处并不算广阔的灵界空泡。
    这是一片面积不大的湖水，湖边立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湖岸上是破旧的水泥路面。更远处的阴影里隐约有一块石碑，上写着三个大字——抱牛湖。
    熬了一千年，金翅大鹏明王终于离开了梦境海洋，进入了灵界与现实交界区。他当场就发起了人来疯，一个猛子扎进湖水里，然后就咕嘟咕嘟沉到了水底。
    他特么忘记了，自己是一只鸟，根本不会水……
    赫尔墨斯慢吞吞地喊了句：“你没事儿吧？可别一出场就淹死了。”
    就见湖水里一阵浪花翻腾，一条硕大的鲤鱼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落到了水面上。鲤鱼的脑袋一阵变幻，变成了大鹏那张鹰钩鼻、缩下巴的脸。
    “哇哈哈哈哈哈……老子自由了！老子回来了！哎卧槽……咳咳咳……呛死老子了……”
    赫尔墨斯挖着鼻孔说：“没我事了呗？那我回去了？”
    大鹏那人脸鲤鱼的形象在水里竖了起来：“滚滚滚，赶紧滚，别耽误我感受自由！”
    赫尔墨斯本来想立马就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说道：“你可别犯傻，千万别直接从这里离开。如今的现实世界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没有中间媒介的话，你会直接湮灭的。”
    大鹏肆意地感受着真实的水流，嘴里说道：“我知道。惠天已经给我算过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落水，我就能借助他的身体回到现实了。”
    “嗯……这还差不多。”
    赫尔墨斯和大鹏在梦海里打过好几百年的交道，那关系跟《猫和老鼠》里的汤姆和杰瑞差不多。大鹏有了返回现实的机缘，赫尔墨斯其实挺羡慕的。他在岸边站了老半天，终于还是没能说出点老友惜别的话来，一跺脚，离开了这片灵界空泡。
    就在抱牛湖区灵界空泡的现实一侧，陈凯的表哥冯酷头突然从梦中惊醒，一猫腰从绿化带里钻了出来。
    他做了一个十分惊悚的梦，梦里的他看见抱牛湖里有一条长着人脸的怪鱼。这条鱼撒欢一样在湖水里游来游去，那张鹰钩鼻缩下巴的人脸上带着疯狂而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