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再次升空，跟远处的五彩斑斓遥遥呼应着。
    路灯下那道点燃烟花的身影娴熟而轻快。
    许茴跟蒋清雨并肩站着，看了好一会儿：“谢谢。”
    蒋清雨：“啊？”
    许茴：“我在他十五岁之后现实中见过他的次数不多，印象里明明小孩一个，沉静又冷静。出神偶然间打量人，眼神都泛着麻木冷漠。结婚后好了一些，性子还是很淡，彬彬有礼，客客气气。”
    “他跟我爸性格差不多，我爸年轻时候就这样。我妈刚认识我爸那会，说他特无趣，礼貌，人像被植入了程序，喜怒哀乐都不明显，对谁都如此。后来他所有好的变化，都是我妈一点点疼出来的，她让他知道他能放肆，能发脾气，有人关心，有人爱着……”
    “我爸人很帅，特别有钱之后，不知多少年轻女孩挖空心思的往他身边凑，他应付都懒得应付。工作忙，需要招待的客户多，但无论多晚，从没有在外面留宿过。他不用解释，我妈也从不怀疑他，彼此信任度极高。我感觉他对另一半的态度就像是在报恩，感激她嫁给他，感激她陪着他，也内疚她因为他差点被外公外婆断绝关系。”
    “我妈是一点主见都没有，用现在的词评价是恋爱脑晚期，货真价实的白富美。在爱情靠培养，结婚不谈离的年代，找个好男人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偏偏她还真捞到了。我懂事那会最大的梦想就是找个我爸那样的，后来才发现，我爸那种性格的人或许不难找，可我心里完美无缺的只有那么一个，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第二个。”
    “谢你是因为小弈自从跟你旅游了一次，回来就像变了个人。没发现么？会调皮无赖开玩笑了，笑的很真，很放松，更有自信，更豁达……这说明，他跟你走到一起是对的。”
    蒋清雨沉浸在许茴描述出的那种让人向往的爱情里，没听到她后半句对许弈的评价。
    她知道许茴所说的完美，指的是每个女孩子心里憧憬的那种完美。
    现实生活中，接近完美已经很难得了。
    烟花还在持续的燃着。
    远处也有几个刚从电影院出来的人陆陆续续的驻足观看。
    许茴跟蒋清雨看着路灯下来回点燃烟花的那道影子，不约而同拿出了手机拍照，发圈。
    过凌晨了，新年第一条朋友圈。
    许茴估计是没编辑文字，眨眼就发好了。
    蒋清雨正绞尽脑汁的想着配点啥文字合适，胸前被人托了下。
    她机械转目，看向许茴。
    许茴自然又抓了抓：“我感受感受，看大小有何不同。”
    蒋清雨拢着胸的同时又拢了拢外套。
    这姐弟俩不愧是一个妈生的。
    骚扰别人的时候那股自然劲都一样，让人觉得随意到只是简单帮她衣服拍了拍灰尘。
    蒋清雨下意识的看看许茴。
    她也不是没有啊……手真贱！
    许茴乐了：“你啥表情，不就摸一下，还打算翻脸报警啊。”
    蒋清雨离她远了点。
    她这老板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以为高冷，下一秒就贱。以为随和，大有说翻脸就翻脸的劲儿。
    不过，真挺有魅力。
    想跟谁好，就这么一个无礼动作都很有内涵，直接让她对她陌生感少了十分之九。
    蒋清雨很喜欢她，就算她不是许弈姐姐她一样喜欢。也挺佩服，前几天处理舆论的方式，简直神来之笔。
    别人上节目是为了达到一定效果，她为了达到效果直接办了个节目。
    靠几句话，几件事扭转局面……当然，最主要的是有那种让别人信她的能力。
    许茴：“你穿衣会不会有困扰？”
    蒋清雨：“有啊，有时很讨厌……我最羡慕你这种身材，想穿啥就穿啥，穿啥都好看，买多厚的罩杯都能用……”
    许茴挑眉：“你挺茶呀。”
    “这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是我茶，可能是我不小心让姐你感觉到疼了。”
    许茴不气反笑。
    她都不记得多久没人跟她这么开过玩笑了。
    她要真一点没有可不就是很疼，关键许茴有，听着就只会是调侃。
    “你俩聊什么呢？”
    许弈放完烟花走了回来。
    许茴：“聊你，我问清雨喜欢你什么？她想半天没想到原因。”
    蒋清雨：“你亲弟弟都未必信你的话。”
    许茴又笑笑：“走吧，大年初一，各回各家。”
    ……
    车子还是许茴在开。
    她在江城有房子，原本是给许弈准备的婚房。没用上，就当个临时歇脚的地方，位置在廉园。
    把车停到楼下之时许茴识趣没再当灯泡，只叮嘱道：“你送清雨的话，让她开车，你喝酒了。”
    “知道。”
    许茴挤兑：“我开车你坐后排，她开车你往副驾驶挪啥？”
    许弈当听不到，催促蒋清雨赶紧走。
    开出一段距离后蒋清雨忍不住抱怨：“你姐趁你不在非礼我……”
    “咋非礼的。”
    蒋清雨探手抓了抓许弈：“就这样，这样。”
    许弈腾的笑了出来，拍拍她小手，拿在手里：“多正常啊，我见你第一面就想了，没她胆子大。”
    “露营的时候我睡衣扣子是不是你解开的……”
    “可能是，但绝不是故意的，就迷迷糊糊的本能。”
    蒋清雨默了几秒：“明早得给长辈拜年，所以……”
    许弈：“所以哪睡都一样，我早上酒醒后提前送你回家。不然就一辆车，我既不放心你单独回去，你也不放心我单独回来……”
    “不行，这样我肯定挨训。”
    “你又不是第一次挨训，在永城我看你每次接电话都挨训，纪阿姨那性格属于逮谁训谁。”
    “反正我就要回家。”
    “那你回吧，我跟着上你家住去。大不了明天早上我起早点，叔叔阿姨都没睡醒的时候离开。”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蒋清雨无语瞪了瞪：“那，那你不让我回家，准备让我住哪？”
    “住我家。”
    “不住。”
    “你别想歪，我是想带你认认门。我家里那什么都没准备，不敢怎么着你。只是好些天没见，想跟你说说话，来江城本来就是想你了……”
    蒋清雨坚决摇头：“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住你家。”
    许弈无奈：：“既然这样，先把我送回去吧，你路上慢点儿。”
    蒋清雨半信半疑，顺着他指路把车开进许弈租房小区的楼下。
    “下去！”
    许弈：“我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开车，要不还是先送你，我叫代驾回来。”
    “年三十，我家又偏，哪有代驾。”
    “我自己开回来，应该没查车的。”
    蒋清雨：“难怪你姐说你变无赖了，你是真无赖……”
    许弈挠了挠她掌心：“我在燕城天天想你，陪陪我好不好，求你了……”
    蒋清雨打了个冷颤。
    这货是在撒娇么？
    她不确定的看着他乌黑明亮的眼睛，心里仿佛有根线断掉了。
    他实在太可怜。
    可怜的她不忍心走。
    他也实在太好看了。
    好看的她有点嫌车里灯光暗，看不清楚。
    爸妈一般六点半起床，她六点到家就装作回来挺久刚睡醒……应该不会有人怀疑她昨晚没回家。